一個陌生而豪華的房間裡,華麗的大牀上,披散着長髮的葉梅坐在牀上,雙手抱膝,下巴抵在膝蓋上,盯着腳趾發呆。她在等,等東方卓找過來,帶她回家。
房門打開,高挑的少年端着滿滿一大盤的水果進來,走到牀邊坐下,靦腆地笑着,“姐姐,我拿了水果,你喜歡吃什麼?”
葉梅不爲所動,繼續盯着腳趾發呆。
少年不氣餒,“姐姐,這裡有蘋果,有蜜桃,有哈密瓜,有雪梨、葡萄、人蔘果,想吃哪個,我給姐姐去皮。”
葉梅一點反應都不給他。
少年把果盤放到牀頭櫃上,摘了一粒紫紅紫紅的葡萄,像個孩子一樣跪到葉梅旁邊,微側着頭看着葉梅的表情,一手支牀,一手把手中的葡萄往葉梅嘴邊送,“姐姐,吃一粒葡萄,這個葡萄很甜的。”
葉梅頭一偏,躲開喂到嘴邊的葡萄,往旁邊挪開,背對少年坐着。
少年失望地收回手,盯着手中的葡萄,“姐姐,我要是早知道你是我姐姐多好。媽媽好過分,小時候都不告訴我,我還有一個姐姐在中國。媽媽出事前,往家裡打電話找我,可我貪玩兒偷跑出去了,女傭找不到我,媽媽只能掛電話。”
“後來,媽媽出事了。爸爸不讓我去,我求孟春堂姐帶我去了醫院。我聽到了,媽媽對你說的話。媽媽對你說‘對不起’,還說要你照顧我。你走了,媽媽看到我,一直掉眼淚,她說你是我姐姐,是爸爸媽媽的另一個孩子,她說她一直對你很不好,要我有能力了一定要照顧好你。”
“媽媽走了,我很難過,可是他們都不難過,爸爸不難過,爺爺、大伯還有堂姐,他們所有人,都不難過。我不知道媽媽做了什麼錯事,他們都不難過,只有我們,只有我和姐姐兩個人難過。”
葉梅像是被針尖刺到一般,瑟縮了一下,回頭,狠狠地瞪住他,用冷漠的聲音要他閉嘴。
少年搖頭,“姐姐,在這世上,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媽媽走的時候我沒能力留住姐姐,我對自己發誓,我一定要變得很強大,然後把姐姐找回來,天天在一起生活。去年的時候,我從媽媽的舊物品中找到了姐姐在中國的地址,我去找你,那家人說你走了兩年多,再也沒回來過。找不到姐姐,我很難過。”
“閉嘴。”她不想聽這些,不想聽。
“我要說。有人告訴我,姐姐在巴黎和東方家的男人在一起。我聽到了,很生氣,姐姐是我一個人,誰也不能搶走我的姐姐。姐姐,我去Z市找你,你爲什麼不認我,爲什麼?”少年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挪到葉梅面前,執着的要她回答。
這時候的葉梅,顯得很平靜,一臉淡漠地開口,“我是叫葉梅沒錯,可我是孤兒,沒有媽媽,更沒有弟弟。放我出去,我的丈夫正到處找我,我要回到他身邊去。”
少年紅着眼眶,抓住她的一隻手腕,“你是我一個人的,只能留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許去。”
她掙不開少年的鉗制,反感之意盡現臉上,“放開,我只屬於我自己。再說,這世上有權力對我說這種話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我的丈夫。你應該知道,我丈夫不是普通的商人,識相的話,快點放我回去。否則,我丈夫一怒之下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到時你可別後悔。”
少年的眼中射出駭人的陰狠之色,“我倒要看看,區區一個東方國際怎麼跟我鬥。”說罷,鬆開葉梅的手腕,下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被少年的陰狠之色震懾住的葉梅驚恐地盯着剛剛關住的門,心臟砰砰直跳。她告訴自己冷靜,不能害怕,想到剛剛被少年抓過的手腕,她一刻也坐不住,匆匆下牀,跑到衛生間用大量的水沖洗起來。
中午的時候,少年掛着靦腆羞澀的笑容再次出現在葉梅面前,叫她出去外間的客廳吃飯。
葉梅不說話,也不反抗,更不去看少年的表情,她非常合作地到外間坐下,拿起筷子吃飯。她夾了青菜放進嘴裡,一股怪味兒在嘴中蔓延,她忍不住一低頭,剛剛含進嘴裡的青菜吐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少年一臉緊張地問:“姐姐,你怎麼了?是飯菜不合你胃口嗎?我馬上讓人換。”說着遞了餐巾紙過來。
葉梅不說話,也不接他遞的餐巾紙,自己動手抽了一張出來,擦了擦嘴。她肚子真的很餓,從昨天醒來開始到現在,她只吃過兩個麪包。有人進來收拾桌面,她看也不看,端起碗,幹吃米飯。
一桌菜迅速被撤走,馬上被其它菜色取代。正在吃第二碗米飯的葉梅伸出筷子,夾了一小塊兒肉丁放進嘴裡,不知道爲什麼,她仍然覺得有怪味兒,皺了眉毛,抽過餐巾紙把嘴裡的肉丁吐在上邊,然後繼續幹吃米飯,桌上的菜再也沒動過。
少年出去了,冷眼盯着自己的左右手,“廢物,再換廚子。”
一個領命去了,一個遲疑地說是不是藥量大太,被吃出來了。
少年罵道:“全是廢物,下次記得找個人先試吃。”
第三碗米飯盛上來時,同時端進來兩樣菜。
葉梅一手端起碗,用另一隻手上的筷子挑了點米飯放進嘴裡,居然米飯也有怪味兒了,這是怎麼回事?她放下碗,抽了餐巾紙把嘴裡的米粒迅速吐出來,越想越覺得這事透着古怪。趁着身邊沒人,她迅速抽出五六張餐巾紙,把碗裡的米飯一半倒到餐巾紙上,包好,藏進袖子裡。她看了看碗裡剩一小半兒的米飯,站起來進臥室,關好門,急步來到衛生間,把包起來的米飯連着餐巾紙一起扔進馬桶,放水衝乾淨。
十幾分鍾後,有人進來收起外廳的餐具,向少年報告,小姐沒有動菜,第三碗飯吃了一大半,沒剩多少。
半個小時後,少年放輕力道推開門,來到牀前,靜靜地看了一陣兒躺在被子裡閉目熟睡的葉梅,滿意地微笑。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少年掀開葉梅的被子,吃力地將合衣而睡的葉梅整個人抱起來,放到等在外邊的高級房車裡的軟牀上。
房車平穩地行駛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葉梅聽到外邊的簡單對話。
“請打開車門,例行檢查。”
“我們是駐外使館的外交官,你們沒有政府的公文,無權對外交官的任何物品進行搜查。”
外邊安靜了大概有半分鐘的時間,隨着一句放行,房車繼續前行。葉梅心裡着急,卻不敢有任何反應,因爲少年一直坐在對面看着她這個本應該睡死的人。少年落在她臉上的視線是那麼的灼熱,她想不知道都難。
她正在思考,他們在飯裡下的藥量,到底能讓她睡多長時間。她如果把握不好時間,醒的不是時候,那就麻煩了。
還好,正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少年的行動電話響了,車停了,少年下車,緊接着房車再次行進起來。
等了一陣兒,她故意翻了一個身,除了房車行駛的聲音,再沒有其它的動靜。她慢慢睜開眼睛,轉頭,小心觀察車內的情況,這裡就是一個小型休息室。她看向車窗外,看這天色,應該是傍晚了。
當天色全黑的時候,房車終於停了。少年上車,解開系在葉梅手腕上的領帶,牽着滿面漠然的葉梅下車,走入一家中型酒店。
叫客房服務時,葉梅點的兩分全熟的牛排,她在少年審視的目光下,把兩份牛排切得慘不忍睹,然後像對付仇人一樣,咬的特別用力。少年倒紅酒給她,她不要;少年遞飲料給她,她不要;少年遞給她白開水,她直接無視,擦了擦嘴,走到牀邊合衣躺下,蓋上被子,把大燈全關了,只留下光線淺淡的壁燈。
少年嘆了口氣,關門出去。
因爲自己在別人手上,要擔心的事情太多,她哪敢睡得太死。不知道爲什麼,淺眠的她感覺有什麼正在牀邊,她一驚,睜開眼睛。就着壁燈淺淡的光線,她首先看到一個黑影,她嚇得就要驚呼出聲時,黑影回頭,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她捂住嘴巴,果然沒有叫出聲,只是緊緊地盯住來者。面具,居然又是一個面具。這個,難道是雅先生的手下,她如此想着,眼中有掩不住的喜悅之情流露出來。
面具男把身上的包拿下來放到牀上,打開,拿出一個似腰帶的東西,低聲吩咐葉梅把外邊的厚外套掀起來。
居然說的是中文,而且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她決定相信這個面具男,照他的話去做。
面具男把似腰帶的東西在葉梅的薄毛衫外,腰間扣上。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掛在葉梅的新腰帶上,解釋說這是防狼劑。之後是紅色的瓶子,說是麻醉劑。接着是藍色的瓶子,說是殺蟲劑。每樣東西的使用都很簡單,只要在危險的時候向對手的臉噴過去就行。最後是一模一樣的六個外形像指甲油瓶的東西,說是催淚彈。使用方法是,擰開蓋子,向目標的腳下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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