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文軒的拳頭便在這一刻頓住,轉頭看過去時,沈心棠穿着帶卡通圖案的棉質睡衣褲,一頭短髮亂篷篷的,一陣風般席捲過來,二話不說,伸手便將花文軒從陸白身上拉開。
“你怎麼會來這裡的?”沈心棠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半邊臉上掛着彩,神情狼狽的陸白,繼而轉向花文軒,不安又不解地問道:“大半夜的不睡覺,你這是在幹什麼?”
“走,我們回家再說!”花文軒反手抓住她的手,拉着她便往外走。
文花說通轉。“棠,不要走!”陸白半撐着身子,臉上一片悽悽哀哀的模樣,聲音裡滿是眷戀與不捨,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祈求與不捨。
沈心棠一怔,這傢伙是吃錯藥了嗎?
陸白正滿目傷懷地瞅着沈心棠,而後者也回眸過去,深深地凝視對方。
花文軒心裡本來就一肚子火,此時更是壓抑不住,主動鬆開了沈心棠的手,重新轉身走了回去。
“少在這裡裝可憐!你給我起來!”花文軒鐵青着臉,伸手揪住陸白的睡衣衣領,一把將他拉了起來,雙目冒煙地瞪着他,“像個男人一樣,我們先打一架再說!”
陸白還沒什麼反應,沈心棠卻已經急了。她忙不迭地衝上前去,扯住花文軒的胳膊,企圖讓他鬆開對陸白的鉗制。
“你幹嘛啦?不是說要回家嗎?走走走,我們回去再說!”
其實沈心棠是一心爲花文軒着想。雖然她不太清楚花文軒爲什麼一上來就對陸白大打出手,但依她對陸白的瞭解,這廝絕對不是省油的燈,今天花文軒讓他吃了這樣的苦頭,回頭花文軒不知道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然而,在花文軒看來,卻是另一番意思。她這樣攔着他,不過是對陸白的維護而已,生怕他傷了陸白。
是什麼時候改變的?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花文軒怔怔地望着沈心棠,心裡瞬間涌上一股傷感與悲痛。
“阿棠,你……”花文軒張了張嘴,只覺得字字艱難。“你老實告訴我,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10kpd。
“我……”沈心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陸白,“和他?我和他什麼關係也沒有,你不會是誤會了我和他怎樣,所以你纔對他大打出手的吧?”
“棠,爲什麼要騙他?”陸白牽了牽嘴角,笑得很是詭異。“我們真的什麼關係也沒有嗎?不是拉過手還親過嗎?這也是肌膚之親的一種是不是?”
沈心棠只覺得腦袋裡轟地一聲響,驚恐地瞪大了眼,胡亂地揮舞着雙手,企圖向花文軒解釋說道:“不是這樣的,那是意外,意外!他就是個瘋子,我們別理他!我們走吧,好嗎?”
沈心棠的雙手纏上花文軒的胳膊,極力想要把他拖出房間。她想着先把花文軒帶出去,然後再告訴他,最好不要去惹那個瘟神,他是個睚眥必報的傢伙,會報復得你後悔莫及。
然而,花文軒卻被陸白的話語刺激到了,他轉眸看向沈心棠,確定般地問道:“阿棠,他說的都是真的嗎?你們……你們……”
說到後來,他卻再也說不下去,只是緊緊地捏起了拳頭,作出一副隨時即將進攻的姿態。
沈心棠只是拼命地搖着頭,矢口否認說道:“沒有,不是這樣的!他總是喜歡這樣胡說八道,你別聽他的!文軒,我們先離開這裡,有什麼話我們出去再說,好吧?”
花文軒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他神情凝重地盯着陸白,後者也吊兒郎當地笑着,挑釁般地看着他。
“是你欺負我的女人的是吧?”花文軒立定步形,左手臂沉肘平舉,右手上勾斜傾,是最基本的進攻起手式。他目中精光閃動,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看來我剛纔出手還是太輕了,現在,你打起精神來,我們過過招吧!”
“文軒,我們不要再理他了好不好?”沈心棠憂心如焚,再一次衝上前去,用雙手勾住了花文軒的手臂,帶着懇求的語氣說道:“你不是有很多話要和我說嗎?我們回家了好不好?”
“阿棠,你先站到一邊,等我一下!”花文軒卻將手臂用力一抖,沈心棠只覺得雙腕一麻,幾乎是身不由己地鬆開了纏住他的雙手。他並不看她,那雙曾經含情帶笑的眸子裡如今怒火如熾,恨不得瞬間秒殺對手,讓對方化成一團灰燼一般。
“上次我就覺得他很不對勁,姓陸的,今天不會再放過你了!”
“你儘管打我好了,”陸白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肯定不會還手的。你把我打得越慘,沈心棠就會越心疼我,這樣的話,我就更容易得到她的憐惜的。所以,你想打就來吧!”
“無恥!”花文軒再也無法忍受他的裝腔作勢,掄起拳頭就朝他臉部重重揮了過去。
“花文軒!”沈心棠衝上前去,擋在了陸白麪前,氣喘不定地望着他:“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你爲什麼不先聽我說?爲什麼要聽他的一面之辭?”
沈心棠有點生氣。
她被他媽打,在他家受了那麼大的委屈,他丟下她幾天不聞不問,如今一出現就來質疑她與別人有曖昧關係,她也不打算和他計較了,還一心爲他着想,那麼低聲下氣地哀求他,他卻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偏偏他還口口聲聲說什麼有好多話要和她講!
陸白站在沈心棠身後,望着那個舉着拳頭與他的臉部咫尺之遙的花文軒,笑得陰險而得意。
他那神情彷彿是在說:你看吧,我說的,你要對我出手,一定會讓沈心棠感到心痛的。
花文軒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極力維護陸白的沈心棠,只覺得心裡一點一點,又如芒刺在背,冰冰涼涼,又酸又痛,說不出的黯然逍魂。
“阿棠……”他仍然高高舉起的拳頭開始微微顫抖,語氣裡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難堪。“你站在他那一邊的?你怕他會受傷?”
“文軒,不要無理取鬧了!”沈心棠嘆了口氣,伸手將他高舉着的手臂輕輕放了下來。“我和陸白是清白的,你如果是因爲誤會我們有什麼關係而對他動手的話,那你就是冤枉他了,同時也是冤枉我。文軒,你相信我嗎?”
“我可以相信你嗎?”花文軒剛剛如墜崖底的心頓時又浮升上來,也許是他之前太過疑心病,他的阿棠默默愛着他,等了他十年,又怎麼會輕而易舉就變心呢?
她堅定地點點頭,“只要你還願意相信我,那我……”她深吸了一口氣,彷彿下定決心似地說道:“我永遠也不會變!”
她永遠也不會變,哪怕之前遭到花敏萱的攻擊,花母的羞辱,他對她的冷淡,她都可以不去計較。
只要他還願意相信她,只要他還在意她,她願意,忘記不開心的過去,依然牽着他的手,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聽到她的承諾,看到她堅定不移的眼神,他便釋然地笑了,手臂放鬆下來,伸手拉過她的一隻手,掀了掀眉,對陸白冷冷地說了一句:“今天看在阿棠的面子上先放過你,我還是之前那句話,阿棠是我的未婚妻,請你離她遠一點!”
話落,他這才低頭看向沈心棠,換上滿目滿面的柔情蜜意:“走吧,我們先回家!我們回家慢慢再說好了!”
“你不能走!”
突然間,陸白卻猛地伸出手來,扣住了沈心棠的另一隻手腕,無比篤定地說道。
沈心棠自己也是一驚,回頭不解地看着他。
“放開她!”花文軒將沈心棠用力朝自己懷裡一拉,同時喝斥陸白說道。
“你難道忘了是誰讓你傷心的嗎?”陸白並不理會花文軒,只是痛心疾首般地看着沈心棠。“你就這樣輕易原諒他了嗎?”
沈心棠待要說話,卻見花文軒臉露愧色,緊接着搶白說道:“這是我和阿棠之間的事,不勞你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來操心!請你放開她!”
“我可以放開她!”陸白狂傲不羈地說道,“但是,我要問問看,她是不是願意跟你走!”
“笑話!她不跟我跟誰走?”花文軒冷笑一聲,再次命令般地對陸白說了一句:“請你放開她!”
陸白果真聽話地鬆開了沈心棠的手。
“沈心棠,我可是爲你溼過身的人,這一點你沒忘記吧?”陸白輕皺了皺眉,做出一副吃了很大虧的模樣,在花文軒的驚愕眼神中,他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還有,我今天無緣無故被一隻瘋狗咬成這樣,你不會對我坐視不理吧?你真的會跟着他走嗎?”
花文軒還沉浸在陸白說的“溼過身”那句話裡沒回過神來,一時呆愣在那裡,心中一陣翻江倒海,說不出的憋悶難受。
“你幹嘛亂罵人啊?”沈心棠倒是沒注意到花文軒的臉色,對於陸白在言語上的不尊重,她表示不滿。“你雖然被打了,我也很同情你,但是,你就沒有該被打的地方嗎?”
早就跟你說過了,我看你不順眼得很,搶人家手機,還誣衊人家名聲,被打也是活該!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陸白無可奈何地退坐在身後的椅子裡,眼中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對她說道:“我不會攔着你的,你儘管走好了。不過,你一定要記住我以下說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回到我身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