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蘭湖,北上海最美麗的地方。
它像是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具有濃郁北歐風情的城堡之間。
紅牆黑瓦,碧水綠樹,每一處都是宜人的風景,每一處都令人心曠神怡。
在位於湖邊的一棟尖頂花園洋房裡,有柔柔的風吹進敞開着的落地玻璃窗,吹動半掩下來的織錦窗簾颯颯作響。
剛剛睡飽午覺起來,身着一身輕薄家居湖的陸白伸了伸懶腰,隨意扒拉了一下頭髮,靸着拖鞋,停在了與臥房方向相對隔着空曠中庭的房門口。
房間不大,看用途應該是用來堆放雜物的或是用作傭人房的,裡面還有些空,只擺了一組沙發和一張工作臺,臺上擺放着四五臺電腦,其中一臺電腦上有人影浮動,正對着顯示屏的,是一個一身素白長裙的女子。她有一頭長而飄逸的秀髮,已然垂到腰間,戴着耳機,正目不轉睛地對着眼前的監控器,她目光沉靜,臉色木然,好像這世上任何事皆與她無關,一副完全淡漠人生的樣子,不是小龍女還是誰?
沙發上還隨意地坐着兩個年輕男子,二十五六歲左右,清清爽爽的t恤加牛仔褲的裝扮,一個正低頭玩手機遊戲,一個正翻閱着電子書。
聽到動靜,那兩個散落坐在各處的男子瞬間擡起頭來,皆站起身來恭敬地喊了一聲“陸少”,陸白朝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隨意。
那兩個男子坐下後,陸白才緩步移動到了小龍女身後,顯示屏上,兩個女人正抱頭痛哭,正是沈心棠和葉清歡。
而她們的對面沙發裡,端坐着的俊朗帥氣的男子,正是花文軒。
這是葉清歡家裡客廳的監控錄像。
幸而現場破壞得不是特別厲害,竊-聽器裝在茶几下面沒被發現,不然他費心佈置的這一切就要暴露了。
他把錄像一直看到沈心棠離開,這才悒鬱不已地摘下耳機,悶悶地回到自己臥房去了。
該死的,她怎麼又和他膩在一起了?
葉清歡,你敢算計沈心棠啊,看來你吃的苦頭還不夠多啊?
匆匆換好衣服,拿了車鑰匙出門,順便問小龍女走不走。小龍女看戲看得正精彩,沒理他,他也不再多問,陰沉着一張臉,咚咚咚下樓去了。
花文軒和沈心棠並排坐在車裡,兩人都一言不發地直視着前方,心裡各自有着計較。
葉清歡私下裡找過花文軒兩次,表面上只是跟他敘舊,講了許多他和沈心棠別後發生的事,顯得十分關心他和沈心棠。但他又不是傻子,哪裡能猜不到她的來意?
雖然不是多麼深厚的交情,畢竟相識一場,她又那樣楚楚可憐地來求他,又尤其她說,願意幫他勸說沈心棠,他被她說動了。
他借給她錢,限期兩年內還清,由沈心棠作保。但他相信,兩年內,葉家的元氣是無論如何恢復不了的,所以,這筆錢,肯定是要不回來的。
那他只有着落在沈心棠身上,從此,他有了更爲充足的理由來接近她,他手裡捏着陸白對她無意的錄音,他不怕陸白會對他造成威脅。只要陸白沒有了威脅,他有足夠的自信來重新挽回她的心意。
相比之下,犧牲這三十萬還是值得的。
而沈心棠則想的是,葉清歡有今日這禍,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她,之所以說是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她覺得,即使沒有她,陸白也有可能會在部落裡遇見小龍女,說不定也會腦門一熱仗義出手,所以,她不願承認這起事件完全是因她而起的。
而她纔是真的無辜。
她於這當中,一點好處也沒得到。她遭遇小龍眼的冷眼,受她的嘲諷,吃了不少苦頭,到頭來好處全讓花軒堂得了,她人財兩空,還意外連累了朋友,最最無辜不幸的就是她了。
那麼,在這起事件中,最終的受益人,花文軒,他有義務有責任借錢給葉清歡度過難關。即使葉清歡到時候還不上,他要找自己討債,她就把事情真相告訴他,看他還好不好意思追-債!
正當兩人各自進行深度思量的時候,沈心棠的手機響了。
從包包裡取出手機,看到上面是個陌生號碼,她想也不想就接了起來。
“你在哪裡?”低沉醇厚的男聲,不是陸白卻是誰?
“在上班啦,還能在哪裡?”她瞟了花文軒一眼,然後微微側過頭,帶着一種如臨大敵的重視感,對着車窗玻璃說道。
“是嗎?那你等我,我去你公司找你!”男人淡淡一笑,聽不出他語氣裡有什麼不對勁,反而是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你找我幹什麼?我很忙啦!”對這個冷血狠辣的人物,沈心棠心存畏懼。
“把這個號碼存起來吧,是新號碼,要是敢再拉黑,你就死定了!”電話那頭,陸白對她的反對錶示充耳不聞,反而赤-裸-裸地威脅說道。
“老大明鑑,上回明明是誤操作來着!”沈心棠心頭一凜,趕緊表明自己的立場,“那我先掛了,這就把號碼存起來!”
“嗯!”陸白志得意滿地輕“嗯”了一聲,沈心棠又略等了一等,確定這廝沒有別的吩咐了,這才麻利地按斷了通話鍵。
然後,迅速將這個號碼保存起來。
“是陸白?”花文軒靜靜開着車,一邊仔細聆聽她那邊的動向。
“嗯。”沈心棠鬆懈了不少,覺得這也沒什麼好否認的,就“嗯”了一聲以示回答。
“他說要來找你?”他接着問道。
“嗯。”
“你們真的在交往嗎?”
沈心棠緊緊地盯着他,好似對他的提問感到惱怒不已,接着,很快地,她就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是!”
花文軒“哧”的一聲輕笑起來,好像聽到好笑絕倫的笑話一般。
“你笑什麼?”沈心棠對他的態度感到光火,不由出聲諷刺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個世上除了你之外,我就再也遇不到好男人了?”
“是,也不是!”他不無矛盾地說道,“你也許還會遇到好男人,但是,再也不會有哪個男人如我一般愛你!”
沈心棠極不屑地“嘁”了一聲,調轉頭不再看他,但是,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溫柔與甜蜜。
把她送到了公司樓下,她迫不及待地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他要是請你吃晚飯的話,你就去吧!”在她下車前,他突然轉過頭來,笑着對她說道,“我知道,我要是讓你和我一起吃飯的話,你一定是抗拒的。只要能讓你好好吃飯,心情愉快,和誰吃飯,我並不在意。還有,這種局面,我會盡快讓它結束的!”
沈心棠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就急匆匆往辦公樓裡趕。
他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樓裡,臉上的笑意也慢慢隱去。
他知道,她說的和陸白交往的那些話,都只是負氣之辭。她的心裡,仍然是愛着他的。
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更加覺得心疼。
他現在沒有資格完全站在她身邊,他的出現只會令她感到煩惱和痛苦。
如果那個人可以讓她開心快樂,那就讓他先陪在她身邊吧!
不過,他相信,這段時間不會太長的。
他很快就會準備好,捲土重來,收復失地!尖綠間濃。
沈心棠到公司的時候,公司裡已經差不多快下班了。
大家都沒想到她還會回來,見她來了都紛紛圍上來問情況。
何總編還親自過來問候她,說身體不好可以再休息兩天。vexp。
她這一個月都沒怎麼上班,再休息下去,到時候拿到手的工資少得可憐,那才叫慘!
“不用了,我沒關係,今天只是意外。”沈心棠笑着向何玉安保證,“我等一下加會兒班,爭取把今天拉下的事情處理完!”
“你也不用急於這一時啊,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何玉安似是關心又頗爲無奈地說道,“萬一你又暈倒了,到時候花總裁還以爲我們公司虐待你呢!”
沈心棠勉強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她就知道,包括她的直系領導,以及各部門同事,對於她這樣屢屢請假或是曠工的事,給予的結論肯定都是,有花文軒這尊大神罩着她,不然她早就被掃地出門了。
她有一回甚至好像聽到有人私下在議論她說,真搞不明白這個沈心棠是怎麼想的,要是我是她的話,直接去花軒堂幫忙做事豈不是更好?幹嘛還留在這個沒什麼發展前途的小地方?是在這裡故意顯示她的優越感嗎?
有一瞬間的衝動,她覺得應該辭了這裡,另外再去謀事。不過想到自己現在手頭拮据,貿然換工作不是明智之舉,還是默默籌劃,徐徐圖之爲要。
公司的人都下班後,沈心棠還是留下來加班了。
以前她也經常加班,有時候不是因爲公司裡未完的事情,而是做自己的私事,順便錯開下班高峰期。一-號-線裡常常人滿爲患,她經常擠不上第一班車。
現在好了,離家近了,這麼方便,她可以在公司裡呆得久一點,這樣還可以爲自己節約一點電費。
打開文檔,正準備開始工作,她的手機卻不安分地響了起來。
手機屏幕上,“陸踐人”三個字閃閃發光,幾乎要刺瞎她的眼。
“老大有何吩咐?”她接起手機,有氣無力地說道。
“還以爲你死了呢!人家都下班了,你怎麼還不出來?”陸白毫不客氣地抱怨着。
“那你就當我死了吧!你找別人陪你玩吧!”陸白其人,行事暴戾狠決,完全憑個人喜惡做事,視人命如草芥,在沈心棠心裡,已經自動將他歸於黑-社會分子了。對於這樣非正道的人物,沈心棠是能避開便要儘量避開的。
通話被對方切斷,沈心棠無語地瞪了一眼手機,心想這可是你自己掛的,不是我掛斷的,不要找我的麻煩。
給自己倒了杯水,正準備坐下來開始工作時,大門外的門鈴驟然響了起來。
前臺以及其他部門的燈都是滅掉的,只有她的位置上亮着燈,從大門外是看不見的。
門鈴聲響過之後,她清晰地聽到陸白近乎暴怒的大喊聲:“沈心棠,你給我死出來!”
沈心棠嚇了一跳,但是,她不打算給他開門。
她悄悄把她座位上方的燈也給滅了,躲在辦公室裡一動也不動。
門鈴聲又響了一遍,然後,暫時沒了聲音。
幾乎是立刻的,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在這空寂無人的辦公室裡顯得尤其響亮尖銳。
她因爲過於慌亂,想也不想地一下子便按下了掛斷鍵。
然而,下一秒鐘,“哐啷”一聲巨響,幾乎讓整個辦公室都震了一震,也嚇得沈心棠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
穿着襯衫套馬甲一身英倫風的男人此時一點也沒有貴公子的風度與氣質,繃着個臉,渾身四周遍佈着狂妄與戾氣,大踏步地朝着她隱身的地點而來。
從窗戶外面映射進來的光線,讓這個即使是滅了燈的辦公室也殘存着一絲光線。男人毫不猶豫地向她走來,一伸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緊扣着她便直直地往外拖去。
“我的神啊!”沈心棠驚愕於他的果斷與速度,身不由己地跟着他往外走去,然後,她看到了被笨重的花盆砸壞的玻璃門,玻璃碎片濺得門口四周都是,花盆連着裡面栽種着的龜背竹還在地上簌簌顫抖。
門外已經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夾雜着疑惑緊張的保安人員的聲音:“發生什麼事了?什麼聲音?”
“她把這家公司的玻璃門給砸了!”陸白扣着沈心棠的手腕,小心地避開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拉着她站在了燈光明亮的走廊裡,然後對趕來的保安人員振振有辭地說道,“是我親自抓住她的!”
“喂,你不要血口噴人!”沈心棠真沒料到這廝如此信口雌黃,她掙扎着想要擺脫他的掌控,卻總是功敗垂成。“明明是你這個混蛋砸了我們公司的玻璃門,我還沒找你索賠,你倒惡人先告狀了!大叔,我是這家公司的職員,我有工作牌可以作證的。”她滿面怒容地看着那保安人員,指着旁邊淡定從容的陸白說道,“是他砸壞了我們公司的大門,請大叔幫我作個見證,我要以毀壞他人財產罪起訴他!”
“大叔,你千萬別聽她的!”陸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一頭霧水的保安人員,懶洋洋地說道,“她是這家公司的職員沒錯,她憎恨老闆要求她加班,所以她一氣之下砸了公司大門泄憤,正好被我撞上,她請求我替她保密。但是我是個正義感非常強的人,所以我決定還是抓住她,把她交給物業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