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棠一時間愣在了當場,因着花文軒這個刁鑽的提議,讓她生生被嗆住,一不小心便又打了個嗝。
還真是嫌這個情景不夠混亂啊,好死不死地打什麼嗝啊。
纔剛剛彆扭地要轉開臉,便又接着打了一個嗝。
沈心棠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偏偏陸白還要自作多-情,反手將手槍收好在腰間槍袋裡,一個箭步上前,不由分說捉過她的手臂,分別按壓住她的內外關穴。
“你走開!不要你管!”沈心棠並不領情,雙手用力將他推開,眼淚瞬間便跟着涌了出來,“都怪你!都怪你!我跟文軒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你爲什麼這麼殘忍,我到底哪裡做錯了,你要這麼對我?”
陸白被他推得後退了一步,卻緊跟着又重新上前,伸出雙臂將她攬入了懷中,心疼又憐惜地安慰說道,“不要傷心,還有我!忘了他,跟着我吧!我會對你好的,我……”
他話還沒說完,沈心棠又發瘋一般地掙扎起來,語聲尖銳而淒厲:“姓陸的,你放開我!拜託你行行好,不要再害我!你滾開!滾!”
“我不滾,我偏要守着你!”他卻犯倔起來,賭氣般地更加用力抱緊了她,任憑沈心棠怎麼踢他打他都沒用,直到沈心棠猛地想起自己手上的防狼手錶,她趕緊伸出右手,作勢便要去按下手錶上的機關,誰知陸白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見她神情不對,馬上產生了警覺,在她按下機關的同時立即撤身往後一躍,瞬間跳出了她的攻擊範圍。
沈心棠既然把他逼開,便又趁熱打鐵地威脅說道:“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我,否則我不會對你客氣的!”
“客氣?你有對我客氣的時候嗎?”陸白慘然一笑,右手往後腰處一摸,重新拔-出了佩槍,咔嚓一聲,拉栓上膛,接着倒轉槍柄,遞給她,“你那防狼手錶,對付初次接觸的人還可以,要對付我,沒那麼容易。你既然這麼恨我,又想對我不客氣,那就請吧!給我一槍,”他將手槍重新握好,將槍口抵在額間,像做示範一般地說道,“直接爆頭,從此以後,這個令你討厭憎恨的傢伙就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你也可以向你的初戀情人證明你的清白和誠意了不是嗎?”
臉景打生。沈心棠微一僵滯,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惶恐的神色,又轉眸看了一眼花文軒,後者只是緊抿着脣,彷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花文軒這副冷漠淡然的模樣,真正刺激到了沈心棠。
她知道,花文軒也在等她表態。
就像陸白一樣,他在逼她做出選擇。
雖然是很艱難的選擇,但卻能在此艱難之後,同時給三人一個生局,誠所謂,長痛不如短痛。
“怎麼了?下不了手是吧?”花文軒冷笑一聲,還要推波助瀾一番,“既然這麼捨不得他,爲什麼不願意和我分手?”
偏偏陸白也不是盞省油的燈,見沈心棠猶豫,便立即唯恐天下不亂似地笑說道:“好了,不用這麼爲難了,我知道你的心了。把戒指還給他,以後我給你買更大更好的!”
沈心棠眼中迅速閃過一抹絕決的光來,她如風一般捲了過來,劈手從陸白手中奪過了那把手槍,雙手緊握着槍柄,雙腿不由自主地發着顫,連上下牙齒都在格格地打着架,可見她心裡是多麼恐懼慌張!
“是不是隻要我射-了他一槍,你就相信我?”她用槍指着陸白,眼睛卻是望向花文軒的。
花文軒和陸白都是眼角一跳,有些不可思議地望着她。想來他們誰也沒料到,她真的有勇氣舉起那把槍,並且將它指向了陸白。
陸白臉上的嘻笑神色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臉本來就略顯陽剛冷硬,此時嚴肅下來,愈發覺得煞氣駭人。
“你不會開槍的!”陸白很快恢復了鎮定自若的神色,似笑非笑地說道,”我知道的,你就是外強中乾的把式,就像你從來不承認你已經愛上我了是一樣的,你看,你臉上的汗都流出來了。狐狸,生得漂亮,不如活得漂亮,灑脫些、堅強些,他已經拋棄過你一次了,如今又要和你分手,要離開的人,用不着挽留,不然,只會讓他輕踐你而已。”
陸白的話讓混亂中的沈心棠心中一凜,同時也讓花文軒也跟着一震。
是的,當初,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已經放棄過沈心棠一次。這一次,意外中的重逢,他曾對自己說,一定要好好補償她,要一直對她好,不讓她受委屈,不讓她傷心難過……雖然她用防狼手錶對付他讓他很生氣,而且他也親眼看到她和陸白糾纏不清……可是,難道真的要就這樣分手嗎?
就像陸白說的,已經拋棄過她一次,難道還要再來一次?
難道,就這樣原諒她嗎?
他剛剛被擊昏恢復意識後,心裡真的是說不出的滔天怒氣,只覺得自己一味地這樣爲她付出,實在是一點也不值得,尤其當他見到陸白和沈心棠吻在一處的時候,他只覺得胸口都要炸裂開來了。
他們這樣親密的動作,已經不止第一次了吧?難怪她剛纔抗拒他的溫存,原來是想爲那個人守身如玉嗎?
他受不了,突然間也對沈心棠這樣朝三暮四的行爲感到厭惡,他掏心掏肺對她,卻換來她這樣凌虐折辱於他,既然她對他十年如一日的一往情深已經不見,那他還能對她抱有什麼期待呢?
他真的累了,他想停下來安安靜靜地休息一下。
逼她用槍指着陸白,沒錯,是他一時衝動時想要驗證她決心的手段,如果當時她堅決一點,他說不定就心軟了原諒她了。可是她猶豫了,還和對方拉拉扯扯牽纏不清,好不容易爲自己說服自己找到的一點理由也被摧毀殆盡。
他徹底絕望了。
也許,她對他十年的堅守,只是因爲這段歲月中,沒有出現如此強勢的追求者而已,要是陸白早些時候出現,她和他之間,是否再也不會有重新開始的機會呢?
蒼天總是愛這般捉弄人啊!
“文軒,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沈心棠心中有感,一臉慼慼地望着花文軒。後者臉上似乎也有動容之色,眼睛裡神色變幻,似乎是換了無數心思。“我媽那麼喜歡你,我的家人都那麼喜歡你,我們要是分手的話,我媽會很傷心的。”
花文軒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接着便近乎癡狂地大笑起來,大約笑得太狠了,幾乎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只是因爲怕你媽受傷,所以纔不想和我分手的嗎?”花文軒心中一涼,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痛楚之色,“你並不是因爲愛我,害怕失去我纔不願意分手的嗎?”
“不,不,不是的,是因爲愛你,害怕失去你纔不願意分手的!”沈心棠聽他話中有了轉機,忙不迭地解釋說道,“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文軒,你可以懲罰我,可以打我罵我都可以,不要分手好不好?”
“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一旁的陸白完全無視沈心棠手裡的手槍一般,反而受不了地吐槽說道,“你千萬別求他,越求他他越看不起你!”
“你閉嘴!”沈心棠橫了他一眼,一直這樣舉着槍手都泛酸了。“文軒,我不敢開槍,我害怕,不過,我可以用防狼手錶把他放倒,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不提防狼手錶還好,她一提這個,他心中就跟着一痛。他真的從來也沒有想到,他爲了保護她不讓她受傷害而贈送給她的防身武器,現在竟然倒戈相向,變成刺向他的利器。
沒理由他受了一次防狼手錶的襲擊,他姓陸的也這麼輕而易舉地度過!
“除非你向他開槍,否則我無法相信!”他抿了抿脣,眉間緊皺,顯示他內心正在劇烈掙扎着。
他知道,逼她向陸白開槍,確實是在爲難她。可是他又想逼她明確地表明立場,讓陸白從此徹底死心,同時,他今天在陸白-面前折損的顏面,也可以得到彌補。
其實,他並沒有希望說真的要讓她射中他,只要她開槍可以了,她可以放空槍,但是她必須做出這樣的姿態!vexp。
而她一直這樣猶豫着,只能說明她對陸白還是有所留戀的,這點又讓花文軒感到相當不爽。他的阿棠,早已不是當初那一個心中眼裡只有他一個的單純女子了,她的心裡已經進駐了另外一道影子。
“開槍吧!”陸白嘆了口氣,充滿憐憫地看着沈心棠,一副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悲壯之感。
“開槍啊!”花文軒也急躁地催促了起來。
“不要逼我!”她真的要瘋了,爲什麼都要來逼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也覺得莫名其妙,她也覺得好痛苦!
“再不開槍我就認爲你是愛我的哦。”陸白戲謔地笑笑,都這節骨眼兒了還這麼吊兒郎當的,心理素質可真好。
花文軒鐵青着臉,陸白這種成竹在胸的樣子讓他大爲惱火,對於沈心棠這樣曖昧不明的態度,他也爲之氣結。
“好,你下不了手,那就讓我來!”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把奪過了沈心棠手裡的槍。
沈心棠本來就繃着一根極爲緊張的弦,花文軒的手剛碰到沈心棠的手,便聽得“砰”的一聲,她扣在扳機處的手指竟然朝後發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