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最近不是都很忙嗎?”她並不急着起牀穿衣服,仍是窩在牀上,用手支着腦袋看他,“我今天下午有點兒事呢。”
“什麼事啊?那我陪你好了。”他快速地穿好了衣服褲子,今天因爲不去公司,所以穿得比較休閒舒適,看上去整個人陽光而帥氣。
“嘿嘿,其實也沒什麼事。”她傻笑着,打算矇混過關。他卻朝她意味深長地看過來,然後整個人又朝她撲了過去,懲罰般地撓了撓她的胳肢窩,只癢得她受不了拼命討饒。
“像我這樣的姿色,”陸白煞有介事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狂妄自戀地說道,“最起碼也要亮23盞吧?還有一盞沒亮的,肯定是眼神兒不好的。”
偏偏她們之前結了那麼大的樑子!
翻正手機屏幕看時,來電顯示卻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ωwш ¸тt kǎn ¸C〇 外面的冷空氣瞬間從被子空隙間鑽了進來,她趕緊將被子摟緊一些,腦海裡還在糾結着應不應該接受他這麼大手筆的饋贈。
沈心棠心中一動,對他的依賴和信任又增加了一分。
“是這樣的,我之前拿的稿費,我想……我想到郊區買個小點兒的房子,反正現在錢放在銀行裡也不值錢。”
“嗯,確實還不錯!”她衝他甜美一笑,眉眼之間都是滿滿的幸福。“其實這裡我以前也來過的,不過沒吃過A套餐就是了。這家餐廳的老闆的傳奇故事你聽說過吧?”
花敏萱的陡然出現倒是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陸總,你幫幫我!”一見到陸白之下,她差點忘形,幾乎是衝到陸白-面前,伸手緊抓住了他的胳膊,難掩臉上的急切之情。“陸總,你說吧,要我做什麼事?”
“這位沈心棠小姐,想必你應該不陌生吧?”陸白無視她眼中的妒恨之光,若無其事地接着介紹說道,“來,打個招呼吧,她就是《真煩傳》的編劇狐狸的貝!”
侍者下去了,陸白閒適地靠坐在椅子裡,端起桌上的高腳玻璃杯,輕啜了一口剛剛侍者倒好的白開水。
“你不是餓了嗎?快點嚐嚐看,這裡牛排味道還不錯的。”放下杯子,他又極盡寵溺溫柔地對她說道。
過了沒有多會兒,侍者剛呈上了開胃菜,主餐還沒上來,花敏萱已經匆匆趕來。
他伸手朝對面的沈心棠一指,“你知道她是誰嗎?”
“怎麼?不認識麼?”陸白雙手十指交握,雙肘支在桌面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略帶戲謔地問道,“啊,花小姐難道只是正好也來這裡吃飯的麼?”
正沉思之際,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所以,無論如何,她今天都要見到陸白,不管是用什麼辦法,哪怕是跪下來苦苦哀求他,就算是讓她殺人放火,她也在所不惜!
她突然想起今天花文軒給陸白打過的電話。
“你別跑,下次我一定讓你在我面前跳脫衣舞!”他被她狼狽逃竄的模樣逗笑,翻身坐起,朝着緊閉的木門高聲說道。
那時候,她只當是哥哥爲了阻止她瘋狂的想要當明星的衝動才這麼說的,又或者,她根本就不相信,以沈心棠那樣毫不起眼的傢伙竟然能得到陸白青睞,又甚至她在心裡想着,要是那樣的話,她要不要耍一點手段索性將陸白搶過來算了。
而花敏萱也是同樣的想法,她也想起哥哥之前跟她說過的話。他說陸白和沈心棠是將要結婚的關係。
“陸總!”花敏萱進到餐廳裡找了一圈,總算找到了陸白。她眼裡只記着尋找板寸頭古銅膚色的臉,一時竟然沒發現坐在陸白對面的沈心棠。
陸白翻也不翻一下菜單,直接給兩人各點了一份A套餐,他那份牛排要七分熟,而沈心棠的要全熟的。
“聽說過啊,那個David還長得挺帥的呢,聽說他還準備參加《非情勿擾》找個中國老婆,紮根在中國呢,我估計他的燈起碼要亮20盞以上。”
陸白裝模作樣地呼救然後嘻笑着掀開被子鑽出腦袋,正好看到她抱着一堆衣服掩在身前然後衝出臥室順便把門給關上了。
想着那麼害羞彆扭傲嬌的狐狸搖肩甩臀做出各種撩人姿勢大跳脫衣舞的情景,陸白臉上浮現的笑意就更深了。
“老婆,我們現在已經是不分彼此的關係了,我希望你不管有什麼事都能跟我說,我不僅是你的丈夫,還是你的朋友,是你的讀者,你的聆聽者,你的謀士,總之不管你希望我變成什麼,我就是什麼,我是萬能的哦。”他半壓着她,目光深情地凝視她,溫柔款款地說道。
沈心棠一時被他堵得啞口無言,錢是他賺的,他想怎麼浪費都是她的事,她現在還不是他老婆,她還沒這個資格去掌管他的財政支出。
此時沈心棠的驚訝程度也不亞於花敏萱,她沒料到花敏萱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更沒料到陸白竟然會心血來潮地說要將她引薦給自己。
她臉上的紅腫消了一些,在高明的化妝技術下,不仔細看倒看不出來有多狼狽,她依然是明媚嬌俏的美少女一枚,如果不是神情間顯得有些急迫與慌亂外,她真的很熠熠生輝的明星範兒。
今天,是最後的機會了,過了今天,她就真的與這部大戲的女一號角色擦肩而過了,她之前所有的憧憬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了,不,她受不了!絕對不可以!
“那……我……”沈心棠一古碌坐了起來,不知道應該是拒絕還是該怎麼辦。假如他們還是處於戀愛初期的話,她肯定會一口回絕的。但現在他們關係這麼親密了,馬上就要結婚的,他的財產馬上就要合併成她的了,說起來,用他的錢給她買房子,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爲什麼要我出去?你早被我看光光啦!”他橫着躺倒在牀上,拿過手機把玩着,支着腦袋笑吟吟地望着她,“我呀,就是閉着眼睛也能描繪出你的身體每一處哦。”
“咳咳,”他清了清嗓,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拂開,臉上一派溫和,對她輕笑說道,“來,給你引薦一個人!”
“噗哧”一聲,沈心棠差點將剛喝到嘴裡的紅酒給噴出來,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正準備奚落他一番,旁邊忍了又忍的花敏萱總算是按捺不住了,只見她轉過身來,朝着沈心棠的方向走了過去,然後,二話不說便咚地一聲朝沈心棠跪了下來。
“你剛剛乾嘛花那麼多錢買個位子啊?”等侍者一走,沈心棠便忍不住低聲數落起他來,“等一下就好了,又要不了多久,幹嘛亂花錢啊?”下以比點。
順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花敏萱這才發現了端坐在他對面的沈心棠。
沈心棠心中一跳,花文軒給陸白打電話幹什麼呢?
“我從不幹浪費時間的事!”他放下杯子,朝她輕搖了搖手指,“能用金錢買到時間,這是賺到了,不用心疼!”
“這有什麼難的?以後我們的房子都是夫妻共有財產。”他直起身來,大腦裡迅速轉動了一下,沉吟說道,“說起來,我還沒送過你什麼像樣的禮物呢。那好,既然你喜歡,那我們就去買,不過不是花你的錢,是我出錢,登記你的名字!”
“股市兇險,我不太敢玩這麼刺激的遊戲呢。”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龐,對於他們目前這樣心平氣和彼此相知的氣氛感到安心寬慰。“還有什麼投資比買房子更穩健的呢?租出去的話還能收租金,真是一本萬利,其實我也很渴望能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呢。”
“剛剛是我電話響了嗎?”陸白洗漱完畢,神清氣爽地走了進來。沈心棠心裡一慌,迅速按下了掛斷鍵,表情有些僵硬地說道,“不是,是打錯電話的!”
“哦。”他倒也沒有過多追問,見她還沒有穿衣服起牀,不由邪佞一笑,搓着手調侃說道:“需要我侍候你穿衣束帶嗎,娘娘?”
“等下我會去香榭裡吃飯,你到那裡來找我吧!”他嘴角輕牽,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不鹹不淡地說道。
此時此刻,當她見到從容愜意地端坐在椅子裡的沈心棠時,她心裡莫名地便生出一股妒火來。
餐廳生意很旺,大廳外面擺了兩排沙發長墊,去得晚了常常需要排隊等候的。不過外國人就餐和國人不一樣,國人一頓飯可以吃上一個小時,甚至吃完還要坐着聊會兒天。外國人就餐時間最長不超過半小時,而且每個人都很自覺,爲了不讓人家久等,都會自發地早點吃完,把位子讓給後面的人。
“你買房子幹什麼?以後結了婚你不是和我住在一起嗎?”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如果你想理財的話,我有在證券公司做事的朋友,你可以把資金放到股市去。我也有一部分資金在股市裡,帳面上基本都是盈利的。”
沈心棠也開始動刀叉,一邊切着牛排一邊側着腦袋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個2號安小微?我看她也很漂亮,有一種嫺靜的氣質,跟女主角倒挺接近的。11號程微微也不錯,我所料不差的話,最後可能就花落她們兩人其中之一。”
“我先去洗漱了,你快點起來穿衣服喲!”見她有些茫然失神的模樣,他伸手輕捏了捏她的臉蛋,這才趿着拖鞋轉身離開了臥室。
總之一句話,絕對絕對不能得罪沈心棠!
“叮”一聲,沈心棠也舉起杯來,兩盞晶晶亮的玻璃杯清脆地碰在了一起。
她心裡頓時咯噔一聲,正思考着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那邊花文軒已經按捺不住地吼叫起來:“姓陸的,你不要逼我!你既然已經得到了沈心棠,那就證明你已經接受了她過去的一切,請你好好和她過日子,不要再糾着以前的事情不放。我警告你,不許碰我妹妹一根手指,你要是敢碰她,我會殺了你!我說到做到!”zVXC。
這個女人憑什麼,她辛辛苦苦地,這麼努力這麼用心地想要進入她的夢想殿堂,而陸白就是通往這個殿堂的最佳捷徑,這條捷徑爲什麼偏偏被那個令人討厭的女人給佔據着!要是陸白是她的人該有多好?!
“是啊!”陸白點頭,“在不改變原著的大致主題的情況下,她有權利給各個角色增加或者刪減一些戲份,她也是天騁公司將來着力打造的優秀編劇之一。”
陸白鋪好了餐巾開始開動刀叉,一邊笑意盈盈地對對面的人兒說道:“親愛的,這位就是本次角逐女一號的熱門人選,本來她的人氣很高的,不過聽說她準備退賽了,真是可惜!除了她以外,你覺得這一組裡還有誰比較適合女一號的角色的?”
也許是在中國挖到第一桶金,又或者感到了光顧他們生意的中國人的盛情,後來兩人畢業後便在上海留了下來,還開了這家西餐廳,對學生實行八折優惠,還提供給大學生兼職打工機會,很快地,這家餐廳便紅火了起來。
“是,不管是做什麼,只要是你讓我去做的,我都會做的!”一聽他語氣中似乎有轉圜的餘地,花敏萱歡喜得整個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那您在哪裡?我要到哪裡去見你?”
東方電視臺的這檔選秀節目收視率衝上了31%,節目前後的廣告檔已經塞得無法再塞了,花敏萱也聚集了一些人氣,多多少少有點名氣了,現在不管出現在哪裡,多數時候都會被認出來。也正是因爲此,她更加堅定信念一定要拿下這個角色,她太享受這種隨處被人認識被人豔羨追逐的感覺了。
“好好好,我現在馬上就去!”花敏萱一迭連聲地回答說道,“陸總,咱們不見不散哦!”
他說的話中透露出幾個信息,一,就算撇開他和沈心棠的關係,單是這個編劇,便已捏着演員的喉-舌。她青睞你,給你多加幾場戲,讓你多幾句臺詞,那情況便大不一樣,要想在劇中-出彩,一定要從編劇那裡爭取更多的出場機會。二,她是公司大力扶持的優秀編劇,若是花敏萱將來簽約天騁旗下,少不了要演沈心棠的戲,而最重要的角色由誰來出演,沈心棠有極大的決定權利。三,假如沈心棠心裡不爽,有可能專門寫一個惡毒的角色,指名要她來演。
“哦?真的不管做什麼都願意麼?”他雙眉微挑,似笑非笑地問道。
小狐狸,你知道嗎?和你在一起,我變得好快樂!
反倒是沈心棠心疼那些錢,趁着衆人不備,悄悄伸手在他的腰間使勁掐了一記,陸白吃痛,不由“唉喲”一聲叫了起來,還裝腔作勢地喊了一聲:“非禮呀!”
等沈心棠洗漱穿衣完畢,陸白便開着車帶她去了外國語大學旁邊有名的西餐廳香榭裡。聽說這家餐廳的老闆便是兩個從這所大學畢業的學生,說到這兩個學生,至今上海還流傳着關於他們推着車子賣煎餅被城管驅逐的事情。因爲是外國人在中國的街邊擺攤頭,當時國人甚是好奇,照顧他們生意的人很多,聽說他們對漢語最熟悉的除了“你好”“再見”“謝謝”之外,最熟悉的就是“城管來了!”有一次被城管追趕兩個人推着煎餅車子兒狼狽逃竄的情景被網友用手機拍了下來,還提供給了報社,從此兩人名聲大噪……“抱歉,我現在很忙,不方便和你見面呢。”他淡淡地,甚至顯得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陸白,我妹妹是不是找你去了?你們現在在哪裡?”沈心棠還來不及說話,那邊花文軒已經迫不及待地開了口。
“陸總,求求你了,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花敏萱差點便要哭了出來,“我真的很想演戲,我想出名,我想當大明星!這就是我活着的價值所在!請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纔可以幫我?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有了房子,心裡好像便跟着踏實了。退一步講,萬一將來過不下去了,她還有個落腳之處。
“什麼?”花敏萱大吃一驚,轉眼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她……她是這部戲的編劇?!”
這時候,陸白放在牀頭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沈心棠湊過去看時,只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花文軒”三個字。
她探頭朝外張望了一眼,發現陸白好像沒什麼異動,她心裡稍微作了一番鬥爭,接着便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不用不用,我馬上就穿好了,你先出去一下!”她丟開手機,手忙腳亂地滿牀找衣服。
“陸總,我現在必須馬上見到你!”電話那頭,是花敏萱急促而堅決的聲音。
雖然沒有資格去管,到底還是有些心疼。她神情轉瞬便變得有些不愉起來,也不便和他爭執,便也端起杯子猛灌了幾口白開水。
在空位上坐下來,侍者分別遞給兩人一份菜單,然後手中拿着一個點餐器等着爲他們點餐。
沈心棠和陸白到的時候,前面拿了號碼等待的人已經將外面的長椅坐滿,陸白便直接出錢將最靠近喊位的一個等待號碼給買了下來,那個號碼的持有者是一對小情侶,反正不趕時間,還白賺了幾百塊錢,真是何樂而不爲?
“既然親愛的你看好安小微的話,我便找人造點聲勢,把她頂上去好了。”陸白寵溺地笑笑,完全當旁邊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花敏萱是空氣,“這個安小微才二十一歲,和劇中人物年齡也比較接近,飾演她倒也適合。來,我們先碰個杯怎麼樣?”
即使領教過這人無賴自戀的功夫的,沈心棠還是忍俊不禁笑了起來。她瞪了他一眼,有戀人間固有的打情罵俏的調調:“看把你得瑟的!要依我說的話,這23盞燈都亮着,只怕是擔心光線太暗看不清你的臉吧?”
幸好領位侍者叫了他們的號碼,陸白便將她肩膀一勾,親密地摟着她跟着領位員進去了,很多不明真相的看客便也明白了他們是鬧着玩兒,便也沒人過多關注他們了。
餐廳裡雖然人滿爲患,但是並不喧鬧,來這裡吃飯的人都比較有素質的,接受西方文化比較多的,公衆場合並不高聲喧譁,要麼安靜吃飯,要麼壓低聲音講話,陸白這一聲喊,倒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直把沈心棠鬧了個大紅臉。
“這是什麼話?”陸白不以爲然地挑了挑眉,“我有那麼黑嗎?黑的,只是我這雙明眸善睞的珠子吧?”
正好牛排也端上來了,還有起司蛋糕、水果沙拉、羅宋湯,滿桌飄香,引人垂涎。
他端起倒了三分之一杯紅酒的高腳玻璃杯,盈盈朝她示意道。
所以雖然這裡不提供訂位,都需要等待,可是等待中的每個人的神態都是從容的,因爲他們知道,很快就會有位子騰出來。
“喂?”他狐疑地接起了電話。
“那你呢?你覺得你要是去上這個節目,能亮幾盞?”沈心棠笑靨如花,也直接把花敏萱晾在一邊,壓低聲音和陸白說笑起來。
沈心棠看到她冒着不甘與惱火的雙眼緊盯着自己,她不由得也謹慎地正襟危坐起來,雖然不明白她那股妒恨之意從何而來,但她心中坦蕩,自認無愧於心,便也不甘示弱地回望着她。
“唉呀,叫你出去啦!”她猛地抱起被子,往他臉上一蓋,將他眼睛遮住,然後匆匆抓了衣服便往臥室外跑了出去。
“大嫂,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她低垂着頭,雙手輕抓着自己雙膝處的超薄絲襪,語氣裡是說不出的痛苦悔恨。“請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好嗎?雖然當時的事只是一場意外,但我也有逃脫不了的責任。”
再擡起頭來,她眼裡也遍佈了盈盈的淚水,愁鎖眉頭,梨花帶雨,說不出的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