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3 逝去的弟弟
邵明陽倒是可以，只是另一個人，就不知道如何了。他側頭望向了藍星夜，只見她尷尬地搖頭，並不敢應聲，“我不會……你們去吧！”
“不會有什麼關係？你身邊不就坐了一位老師嗎？”盈安笑着吩咐一聲，而後就徑自起身，和她的小男友derrick親暱摟着走向了舞池，只留下藍星夜還在尷尬。
藍星夜怔怔扭頭，只見邵明陽正瞧着自己，他微笑說道，“今天晚上，就讓我來當一回你的老師。”
藍星夜卻還在遲疑，“我真的不會……”
“不會纔要老師教。”
“我還是不去了……”
瞧着她愁眉苦臉的樣子，邵明陽只想笑，“你是怕丟臉？”
“恩，是啊，我怕給你丟臉。”藍星夜倒是很誠實。
“既然是這樣，要丟也是丟我的臉，你怕什麼。”邵明陽笑着一句，他已然起身，更是將手朝她一伸。
藍星夜幾乎沒有辦法退步，卻還在做着最後的頑固抵抗。
誰知道他卻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整個人從沙發卡座裡帶起，更是玩笑說道，“今天晚上，我準你把我的臉丟到太平洋去。”
等到真的上了舞池，藍星夜才發現自己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做。
忽然之間，藍星夜察覺到腰間一沉，她垂眸瞧去，那竟然是他的手！
他的手竟然放在她的腰上！
那灼熱的溫度透過衣服薄薄的不料傳遞而來，真是讓她感到異常發燙，她近乎無法承受，所以難受的掙了下。可是藍星夜剛剛一動，就被他再次扶住了。
“不要亂動，不然怎麼教你跳舞？”他溫潤的男聲，又從頭頂盤旋而起。
藍星夜只能咬牙隱忍，儘量忽略他掌心的灼熱，配合着他起舞，他又在耳畔叮嚀，“不要這麼緊張，放輕鬆一點……跟着我就好……”
問題是，藍星夜根本無法放輕鬆！
“學妹，和人跳舞的時候，要看着對方，這樣纔是對舞伴的尊重。”他卻有微笑着一句，讓藍星夜下意識擡起頭來，對上了他的雙眸，那眼眸格外懾人，嘴角的弧度微彎着，“這樣纔對。”
注視着他的眼睛，藍星夜卻是心如鹿撞，她只得將目光往下挪一些，然而這麼一個下移，卻又定格於他的脣。那是薄薄的兩片脣瓣，脣形也是漂亮的，他的脣，曾經那樣溫柔的吻過她……
藍星夜這下子是連他的脣都不敢看了，好不容煎熬着，一直跳完了一支舞，她急忙鬆開了他的手，就往卡座沙發奔去了，“我不跳了，我去那邊坐一會兒，我口渴，想喝點東西去……”
藍星夜拿起杯子，一口氣將那半杯全喝完了。
他卻挑眉笑道，“看來你是真的很渴。”
“呃？”
“這杯是我的。”他終於將那半句話接着說出，藍星夜頓時一愣，而後瞧了瞧茶几上，果然還有一杯，那一杯滿滿的纔是她的。而她方纔拿起的那個杯子，卻是屬於邵明陽的。
藍星夜的臉刷一下紅的徹底，尷尬的只想找個地方將自己埋了。
derrick很是浪漫體貼。
在一舞完畢之後，更是讓人酒保送上了蛋糕，而駐唱的歌手，更是唱起了生日快樂歌曲。點了蠟燭，整個酒吧裡的客人都望了過來，在歌曲唱罷，在盈安許願吹滅蠟燭的時候，都一起爲她鼓掌。
這樣的氛圍，真是實在太過浪漫了。
又坐了一會兒後，盈安和derrick兩人攜手告別而去，顯然是要去過二人世界。
兩人走後，邵明陽說道，“我們也走吧？”
“啊，好。”藍星夜也無意在繼續留下來，便欣然應聲。
隨即，兩人也雙雙離開了酒吧。走出酒吧，迎面而來微熱的風，但是也很舒爽。時間並不算太晚，十點還未到。藍星夜瞧了他一眼，不禁問道，“學長，你喝了酒，還能開車嗎？”
“喝的不多，陪我走走吧，一會兒酒精散了，我再送你回去。”邵明陽笑道，藍星夜點了個頭。
兩人就沿着街道，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中，就這麼來到了捷運站附近。邵明陽瞧了一眼高高的圍牆，他忽而問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藍星夜詫異，“坐哪裡？”
邵明陽指了一眼那牆頭，藍星夜愕然，“你怕？”
“不是啊，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爬上去。”藍星夜卻有些心動，十分躍躍欲試。
“那有什麼難的？”邵明陽說着，便雙手托起了她，藍星夜一怔，急忙爬了上去。而後邵明陽一個翻身便上去了，那動作輕巧到不行。上了牆頭，視線豁然遼闊，藍星夜瞧見了無邊際的軌道，蔓延着往兩頭的深處而去。
她扶着牆頭，晃着兩條腿道，“坐在這裡真舒服。”
“看來你的膽子還真是不小。”他抽了支菸。
“以前小時候，我和我弟經常一起爬樹的。”藍星夜不好意思笑道，換來他偶爾一聲詫異，“你該不會是有戀弟情結吧？”
“怎麼會！”藍星夜立刻抗議。
“我看你剛纔倒是羨慕的不得了，快點找個男朋友談戀愛，這樣就用不着羨慕別人了。”
“怎麼能說找就找到的呢，我身邊又沒男孩子。”
“是啊，而且你還這麼纏人。”他舊事重提，再度揶揄了她，藍星夜懊惱說道，“我纔不是纏人，我的意思是隻要他不放手，我就絕對不會先放！”
她輕而認真的女聲響起，邵明陽不禁側目瞧向了她，只見她正眺望着夜空，忽而一個回眸，眼睛裡邊都是燦爛星光。有種深深渴望勃發而出，他吞吐出煙霧，而後忽然之間，棲身向她，再一次的吻上了她的脣。
藍星夜愕然了。
耳邊是溫柔的風，夏日尾聲的夜裡，正輕輕柔柔地吹拂着，將頭髮吹起，那是她和他的黑髮。
一吻終了，邵明陽擡起頭來。在月光之下，他看見她的臉龐，被覆上了一層銀白光輝，她正怔怔瞧着他，方纔被他吻過的脣，都還輕啓着，似乎在等待他再次寵愛。
“男人親你的時候，眼睛不要睜得這麼大，會把他嚇跑的。”他不禁微笑，有些調侃，卻又帶着些調侃的話語說了出來，他低聲叮嚀，“記得要把眼睛閉上。”
藍星夜的腦子嗡嗡直響，“恩？”
“你這種表情看着我，是想讓我再親你一次麼？”邵明陽笑問，眼中的深沉，卻是肆意竄動的**，在不斷的升騰升騰。
藍星夜終是回過神來，她木訥的，更是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瞧向他，她有些試探性的，傻傻問道，“學長，你……你又喝醉了嗎？”
邵明陽的笑容溢在脣邊，在這一刻，他的雙眸也似月光夜色朦朧，目光對上了她，他低聲道，“沒有。”
“那……”此時的藍星夜，卻是大驚了，“那你爲什麼要吻我？”
他微笑凝眸，卻語出驚人，“學妹，我來做你的男朋友怎麼樣。”
藍星夜懵了一會兒，這才又開口，“爲什麼？”
他卻道，“因爲我想。”
又是這樣直截了當的話語，他素來溫雅無雙，卻不料也有如此霸道的一面，讓她猝不及防。
“你……爲什麼想？”在這個時候，藍星夜又開始一根筋了，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但是她的心裡邊，卻還有小小的心思，比方說他這層念想的深處，是否還有另一個原因。比如，那也許是最原始的原因，也是她這一輩子奢望不來，連奢望都不敢的可能。
他喜歡她嗎？
邵明陽微笑着沉默了下，而後幽幽說道，“你不是沒有談過戀愛麼？就讓我來教教你，如何去談一場戀愛。”
“教我談一場戀愛？”藍星夜輕聲反問，心裡面剛剛升起的那點點奢望，那點點不該有的小心思，瞬間就被壓滅了，不敢再有起伏。
“是啊。”他應道。
藍星夜微微蹙眉，卻是下意識的拒絕，“不行……”
下一秒，換來邵明陽少許錯愕。
“你是第一個拒絕我的女孩子。”邵明陽低聲詢問，“理由呢？爲什麼不行？”
藍星夜悶了一會兒道，“學長，我之前就說過了，你千萬別因爲我沒有談過戀愛而同情我！我能等的，屬於我的那個人，我可以慢慢等他出現和他相遇，我一點也不着急！”
“要是那個人，十年也不出現，你都遇不到他呢？”邵明陽不禁詢問。
此時，不遠處的軌道里有列車行駛而來。那光很亮，照亮了藍星夜沉思的臉龐，一下子呼嘯着而過。耳邊隆隆作響，在片刻後，才恢復了安靜。
他還在等着她回答。
藍星夜想了想固執說道，“那我就等一輩子好了！”
“一輩子？你是要終身不嫁麼？”邵明陽笑了，只覺得這種對自己的承諾太過虛無太過空茫了。
“遇不到對的，嫁了也沒有用。”藍星夜輕聲說道，“所以，我不着急。”
“你的耐心這麼好？就能等上一輩子？”
“恩，我很能等的。以前小時候，和弟弟他們去玩捉迷藏，我躲在了一個地方，一直等他們來找我。但是從下午等到了傍晚，他們都沒有找到我，我就一直等，誰知道等到了天黑，還是外公帶着人把我找到的。”藍星夜提起了童年往事。
“沒想到你小時候就已經這麼呆呆笨笨的了。”邵明陽笑問，“你看人都沒來找你，就不會自己回家？”
藍星夜卻是堅持，“說好了是在玩捉迷藏，我當然要等他們來找我。”
“你還真是較真。”
“也不算是較真啦，只是我外公就經常教我，答應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做不到的話，就不要許下諾言。”藍星夜認真說着，扭頭望向了他，“所以，學長，你千萬別同情我，我很能等的，等一輩子也沒有關係！”
又是那張笑臉，又是那純粹閃爍着光芒的雙眼，讓邵明陽恍惚。
“學妹。”他突然喊了一聲。
藍星夜應道，“什麼？”
“你聽好了，我是真的想做你的男朋友，你願不願意？”他微笑着，再次問道。
他微彎着眉眼，就這麼望着她，藍星夜瞧着他的眼睛，就這麼沉默了片刻，而後她搖了搖頭，她微笑着說，“不行。”
邵明陽卻也是微笑，“這次又怎麼不行了？”
“因爲我知道學長不是認真的，你就是跟我開開玩笑。”藍星夜笑着回答。
“哦？”他狐疑出聲，有些困惑詢問，“你是從哪裡瞧出來我不是認真的？”
藍星夜抿了抿脣，眼中有了一抹狡黠光芒，一個字一個字說，“那、是、個、秘、密！”
這下子換來邵明陽一怔，他也笑了，卻也沒有強求，只是笑着道，“剛纔就當是我開玩笑吧。”
藍星夜同意點頭，只是心裡邊還有些些的失落。
他又低聲喚道，“學妹，認真是對的，但是凡事，太認真就不好了。”
“恩？”
“因爲這樣，你會太辛苦，也會失去很多。”他吞吐着煙霧，低聲說着，那話語太過深意，讓藍星夜似懂非懂，他卻又回眸微笑，“比如說我。”
藍星夜愕然，也是笑道，“學長，你好自戀啊。”
兩人聊了這麼半天，指尖的煙也隨風燃到了盡頭，邵明陽又抽了一口，而後捻滅了菸頭，扔向了夜空裡，他站起身來，“好了，我們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藍星夜立刻應聲，也小心翼翼地起身。
邵明陽身手矯健，他先跳了下去，而後伸長了手，對着藍星夜道，“來，你跳下來，我接住你。”
這圍牆有些高，本來藍星夜有些害怕，但是望着牆下的他，莫名的，那膽子又更加大了。她微笑着點了個頭，再也顧不上其他，對準了他伸出來的手，她放心地跳了下去。身體也撲了出去，邵明陽一個腳步上前，穩穩地將她接住，扶着她站穩在地。
兩人踏着月色離去，她便跟隨在他的身側。
只是藍星夜的步伐稍慢些，所以走着走着，就會走到他的後側。她瞧着他的背影，嘴角一抹笑容，卻是很淡很淡。
雖然她沒有談過戀愛，但是那點小小的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怎麼可能會說，教她談戀愛。
所以，學長，你不是認真的。
我那樣清楚的知道。
身後的圍牆裡邊，最後一班列車呼嘯着而過，爲今夜畫下了一個句點，一切都已結束，宛如夢境一般的不真實。
上班時間正是忙碌，電話卻響起了鈴聲。藍星夜拿起一瞧，來電顯示卻是厲俊。
“阿夜，是我。”按了接聽後卻不料，那頭傳來的是照旋清輕柔的女聲。
藍星夜想着他們一定是在一起，她輕聲應道，“旋清，你好。”
“不知道有沒有打擾你呢？”
“沒有，有什麼事情嗎？”
“哦，是這樣的，今天我和小俊正好在你公司附近，所以就想找你出來聚聚，不知道你今天中午有沒有空？”照旋清在那頭輕柔詢問，藍星夜默了下，而後說道，“對不起，旋清，今天恐怕不行。”
“公司就算工作忙，可你總要吃午飯吧？”照旋清又是說道。
前幾日，照旋清聯繫過藍星夜，也是邀她出來聚聚。只是那次，因爲公司加班，所以就婉拒了。
此番照旋清再度邀約，藍星夜卻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確實有事情，只能抱歉道，“對不起，旋清，今天真的不行。”
然而那頭，卻是照旋清有些委屈的聲音，“阿夜，你是不是不想見到我？”
藍星夜哪裡是這個意思，她急忙說道，“不，不是的，你別誤會……我是真的有事情，實在脫不開身，下次好嗎？下次我請你……”
照旋清的聲音在剎那間忽然消失，而後瞬間，一道憤怒男聲驟然響起，“藍星夜！你什麼意思！”
電話被轉手了，所以換成了厲俊的聲音！
“前幾天你還問我今天有沒有空，現在我空了來找你了，你倒是推三推四的！旋清之前也已經約過你一次了，你有工作要忙，可以理解，不行就不行吧！你現在又是怎麼回事？中午時間，誰不知道公司都是要休息的？旋清說的不對嗎？就算再忙，你也是要吃飯的！不過是出來吃頓飯，二十分鐘的時間你都不願意？”
“你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心裡邊不認可旋清，所以不打算和她來往？更要拒絕她的好意？藍星夜，我真是看錯你了！你真是太過分了！”厲俊憤怒的質問埋怨，劈天蓋地而下，讓她猝不及防，根本沒有反應的餘地。
藍星夜的耳邊一陣嗡嗡的響，她還想要解釋的話語，在此刻全都成了空。
腦子也都一片空白了。
她的突然不言不語，換來那頭叫囂，“藍星夜！你給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
這其中夾雜着照旋清的聲音，依稀是在勸說，“小俊，你別這樣，阿夜會被你嚇到的，或許，她是真的有急事……”
突然一片混亂，而後那頭的厲俊又是喝道，“好！你說，你究竟是有什麼事情！我倒是要聽聽看，到底是什麼事情，比我和旋清請你吃飯還要重要！”
不，厲俊，其實你說錯了。
你想說的應該是到底是有什麼事情，比旋清還要重要。
藍星夜動了動脣，而原本她想要說的話語，卻一下子說不出來了，變得那麼無關緊要，對於他而言，是那樣的單薄。
“藍星夜！”他又是一聲怒喝，憤憤不平道，“你就去忙你重要的事情吧！不來就算了！隨便你了！”
啪！
三句話後，厲俊將電話掛斷，耳邊終於一片安靜。
藍星夜還握着手機，卻遲遲沒有緩過神來。過了片刻，她才垂下了手。
算起來，藍星夜現在還是富藍的職員，而又因爲是邵明陽親自開口要求員工借調的，所以她的工作事宜，都是直接彙報於他，不歸任何主管管轄。所以，藍星夜只有找上了邵明陽。
“邵總，有件事情想請求您。”
“說吧。”邵明陽正在看電腦的數據，並沒有回頭。
藍星夜道，“今天下午我想請假。”
此話一出，讓邵明陽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有，我身體挺好的。”藍星夜輕聲道。
“那是家裡有什麼事情？”
“恩。”
“什麼事情？”邵明陽瞧見她這個樣子，只覺得她是有心事，她雖然安靜乖巧，但是她的性子，卻也是樂觀開朗的。對着他的時候，也總是微笑。彷彿任何事情，她都不會退縮。但是現在，她的笑容隱去了，這讓他愈發想要知道答案。
“一點私事。”藍星夜垂眸，給了一個模糊的回答。
“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嗎？”邵明陽沉思了下詢問。
“不，沒有，家裡挺好的。”藍星夜搖了搖頭。
“如果是有困難，你可以告訴我。只要我能力所及，我一定會幫你。”邵明陽低聲許諾。那溫暖的話語，讓藍星夜心中一暖，卻也是一澀。更是讓她忘記了現在的身份，只當他是自己親近的人，“學長，你對我這麼好。”
“我當然對你好，因爲你是我的學妹。”邵明陽微笑。
她擡起頭來，瞧見他的溫柔笑顏，在這一刻有種明媚感覺。
“要是實在不想說，沒有關係，也不用告訴我。等你想說的時候，再來對我說吧。”邵明陽注視着她的眼眸，沉靜笑着再次許諾。
藍星夜卻一下恍惚，她的思緒被帶到了過往，那一年在教導處大樓裡相遇。她偶然之間撞到了他，而在當年，當年他也是說了這句話，一模一樣，都沒有改變。
只是那時，藍星夜咬緊了牙關，什麼也沒有說。
原本發緊的心頭，卻在此刻好似被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迎來，將藍星夜吞沒。她一直無處訴說的苦楚，在這個時候好似有了宣泄的出口，在這個時候，她終是開了口。
“今天是我弟弟的忌日，我要去祭拜他。”藍星夜回望着他說道。
邵明陽卻是一怔，他竟然不曾再詢問過有關於她弟弟的病情。比方說是否康健是否痊癒，是否已經平安。時隔多年，聽見她的話語，邵明陽心底猛然一沉。
爲什麼在當時，他就沒有再多問一句？
“什麼時候的事？”半晌，他纔開了口。
藍星夜輕聲道，“三年前。”
邵明陽一時間茫然，只是一句，“我竟然都不知道。”
藍星夜瞧見他的神情懊惱，更是自責，有些焦急有些慌忙道，“學長，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想着也不用特意告訴你，因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怎麼會不重要？”邵明陽打斷了她，沉聲說道，“他是你的弟弟，是你最重要的人！”
他略微有些沉重的聲音，像是一塊巨石砸進了藍星夜心裡邊，她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幾乎都忍不住。
“那段日子，你一定很難熬，一定很難過吧。”邵明陽瞧見她一雙眼睛通紅，彷彿下一秒就會流淚，他心裡忽然感到沉悶。
藍星夜只怕眼淚會掉下來，所以她使勁的睜着眼睛，不讓淚水掉落。更甚至是揚起了脣角，微笑着開口，“沒有哦，不難熬，也不難過。因爲我還有外公，還有外婆，我不是一個人。”
就在當年，藍景辰病逝下葬的時候，她都沒有哭，就像是母親去世的時候，她牽着阿辰的手，阿辰嚎啕大哭，她卻沒有哭鬧。而在多年之後阿辰也去世了，她也不許自己哭鬧。
因爲她還有外公外婆，他們已經年長，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所以她更不能讓自己倒下去，不能哭泣，不能讓他們擔心。她只能堅強的接受命運殘酷的結果，只能着手安排一切事宜。
如今，她也終於彷彿可以釋然，終於可以放下。
終於可以微笑着說，“學長，真的，我不難過了。”
邵明陽感覺到心頭一顫，他不知道那是什麼，面前的這個女孩子，那麼的瘦小單薄，就一如當年，那個寒冷夜裡初見一般。但是爲何，卻又是那樣堅強的姿態。
這樣的倔強，讓他感到心疼。
“你的請假，我批准了。”最後，邵明陽也只能同意允諾。
“謝謝學長。”
“明天也準你休假。”
“不用了，學長……”她怎麼好意思，再三的請假。
“第三年是尾忌，陪着你的外公外婆去寺廟吧。”他低聲說着，笑容溫雅，眼中卻是暖光。藍星夜的心在顫抖，是溫暖的顫抖着，她不知道要怎麼說，只能道謝，“謝謝學長，真的謝謝你！”
“去吧，路上小心。”
“恩！”
“還有，代我向你弟弟問好。”
藍星夜一怔，微笑開來，“好！”
瞧着她笑着轉身，邵明陽注視着她離去。隨着她的腳步聲遠去，頃刻之間，辦公室裡也寂靜了下來。他沉默着取了煙，點燃抽了一口。在煙霧嫋嫋之中，他卻也記起了一些當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