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笑了笑:“可不是嘛,他們走後,我在水裡看到了這件衣服,就撿了回來,洗乾淨了一直留着,如果不是今天你收拾出來,我都快把這件衣服給忘了.......”
大概是因爲千秋從小就和父母分離,聽到這樣的故事她不免有些傷感。
於是和老奶奶開始聊些別的,有意將話題轉移。
接下來的幾天,依然過得很平寧安寧。
每天吃飯睡覺,看看這清亮亮的江水都感覺心靈被滌盪。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可能這場大雨持續了太長時間,老奶奶竟然體力不支病倒了。
陸逸塵和千秋都很着急,兩個“旱鴨子”手忙腳亂地好不容易讓船隻靠了岸。
好不容易將老奶奶送到醫院的時候,她已是奄奄一息。
陸逸塵找到院長:“要安排最好的醫生,一定要將她醒過來。”
院長聽後,急忙去找專家到急診室。
半個小時過後,院長畢恭畢敬地從裡面走出來,額頭都是細細密密的汗。
他鄭重其事地走到陸逸塵面前說道:“她讓陸先生和夏小姐倆進去......”
進去之後,看到老奶奶鼻孔裡插着氧氣,聲音已經很微弱。
他對陸逸塵和千秋着話,他們兩個需要靠到老奶奶的嘴邊才能聽到一些,那聲音斷斷續續的,好像是從遙遠的地方被風吹過來的一般:“......可能這就是天意......在我快要死的時候.......見到你們兩個人.......我沒有後人.......你們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把後事......給辦了?”
千秋聽到這裡,眼淚早已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哽咽着道:“奶奶,您會好起來的......”
只見老奶奶嘴角蠕動了一下,艱難地說道:“答應我......好不好?”
陸逸塵連忙點了點頭,鄭重道:“好!我答應你!”
老奶奶臉色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欣慰之色,對千秋說道:“他很愛你......”
千秋沒聽清,將耳朵貼近老奶奶的嘴邊。
老奶奶此時已經只有些喘息了,但是還是努力地說道“他.......很......愛.......”
最後一個“你”字像是吐出來了,但已經輕得不能再輕,根本聽不到。
當千秋擡起頭來的時候,她一直握着的老奶奶的手突然就滑了下去。
再一看,老奶奶的眼睛已經閉上了,臉上帶着幾絲從容和安寧。
陸逸塵和千秋帶着悲慟將老奶奶的後事安頓好。
在老奶奶的墓碑前,千秋有些傷感地感嘆道:“這或許真的就是緣分,她在我們命懸一線的時候收留了我們,現在我們又送她一程,你有沒有感覺這有些戲劇性?”
陸逸塵撫了撫墓碑,道:“這可能就是上天註定的吧!”
“其實,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感覺她很親切,讓我很想去親近。”
陸逸塵點了點頭:“如果她沒這麼快走,其實......我會想辦法安頓好她餘生的生活,只可惜.......”
千秋見陸逸塵有些傷感,反而收起自己的情緒開始安慰他了:“不過話說回來,奶奶還是有福氣的,如果不是遇到我們,她可能現在還在那條小船上,沒人發現.......”
“以後,我們每年清明節都來看看她吧,不然她也會孤單。”
千秋點了點頭:“好。”
陸逸塵起身,道:“我們回去吧!”
“回去哪兒?”千秋問道。
陸逸塵用有些驚詫的眼光看着她,回答道:“家啊!”
“噢.......”千秋突然一副若有所失的樣子,其實這幾天,她都快把那條小船當成是自己的家了。
突然,她好像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說道:“我們還是去小木船吧!我有東西忘在那裡了.......”
陸逸塵問道:“什麼東西忘了?”
千秋沒有回答,順着山路跌跌撞撞地往下走,好像生怕晚到一秒就再也找不回了似的。
到了小船才知道,原來她是爲了取回那件嫩黃色的嬰兒裝。
陸逸塵有些不解,問道:“大老遠跑回來,就是爲了拿着?”
千秋一邊將衣服小心翼翼地裝進袋子,一邊點了點頭:“嗯。”
“爲什麼?這衣服有什麼特別嗎?”
“不特別,但是我喜歡。”千秋說罷,擡眼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着幾分執拗。
當陸逸塵和千秋回到陸宅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所有人都不敢做聲,只是驚詫地看着陸逸塵和千秋。
唯獨陸老爺子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走到了他們倆面前,看看陸逸塵又看看千秋。
然後,紅腫的眼眶再次泛起淚光,指着陸逸塵咬着牙齒恨恨地問道:“你......到底去了哪裡啊?”
陸逸塵答道:“沒去哪兒,出了些小意外。”
只見陸老爺子嚐嚐吁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一個勁地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說吧!你們這些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待衆人散去後,陸逸塵和爺爺講了自己的經歷,當然他將懸崖上那驚心動魄纏綿的一段給省略了。
陸老爺子聽完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些天,你和你嫂子一直在一起,吃住都在一起?”
陸逸塵點了點頭。
陸老爺子帶着質疑的眼神看了看千秋,又看了看陸逸塵,目光最終又落在千秋身上,對她吩咐道:“你先回房吧,我有話要和逸塵單獨說。”
千秋出去之後,陸老爺子點燃了菸袋裡的菸絲,猛然抽了一口,然後問道:“逸塵,你實話告訴我,你和你嫂子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了?”
這個問題有點突然,陸逸塵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陸老爺子直直地盯着他,再次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實話!”
陸逸塵終於擡起頭,看着陸老爺子一字一句,道:“是!很久之前就認識。”
陸老爺子像是被剛剛猛然吸進去的煙給嗆到了似的,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好久才止住咳,他把眼袋在菸灰缸邊緣用力地磕着,邊磕邊問:“很久之前是什麼時候?”
陸逸塵回憶了一下:“大概我我剛回國的那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