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遠遠的看着她,目光盯着那個男人發呆,看着她失魂落魄的人羣裡搜索那個男人的身影,他覺得自己有些無力承受。
手機鈴在響,李基炫接起電話,“什麼?我們馬上回去。”
小念念又發燒了,李基炫揉了揉緊繃的太陽穴,加大了腳下的油門,車子在她的側前方停下,他從車上走下來。
直到他擋住了她的路,她才擡頭,看着他的那一秒,她的眼裡有淚水涌出,“我見到他了。”
李基炫伸手給她撩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髮,“早晚都是要見的,不是嗎?”
“可是……”她想到他的冰冷,覺得三年的時間讓她對他全是陌生,陌生的都不認識了。
“一切順其自然吧,”李基炫看着她無助的樣子,心疼又心碎,有些人終是不可替代的,就像自己在她心裡,縱然再好,也抵不過三年後,那個男人一個眼神。
歐雪的臉轉向一邊,吸着泛紅的鼻子,“我竟害怕,竟覺得沒有勇氣面對他。”
李基炫聽不下去,他攬住她的肩頭,“小念念又發燒了,我們回去吧!”
“念念又病了?”歐雪的心一下子提起來。
“家裡的醫生給他看過了,只是他現在一直不乖,大概是想你了,”李基炫給她打開車門,給她繫好安全帶,依如往常的動作。
歐雪沉默的看着窗外,所有的景色都在車子的前進中後退,是不是這就註定了,他們只能錯過。
幾次,李基炫看她,想說的話哽在喉嚨裡,他很想把她擁住,告訴她,他的愛不比那個男人少,可是他又怕有些話說出來,就毀掉了他們現在的相處,所以他寧願就這樣一個人忍受痛苦。
他們一路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這一場展示秀將他們三年的平靜徹底打破。
左承浦回到酒店,他猛烈的大口喝酒,來平定自己心口的情緒,他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傻的找了她三年,等了她三年,想了三年,當終於再見時,她竟躺在別人的懷裡。
在休息室看的那一幕,如一把刀將他的心剖開,他竟有些恨,恨她這麼輕易的“移情別戀”。
“爲什麼不去找她問清楚?”海倫看着他,她知道自己最後的那絲希望也在今天晚上全部破滅了。
“出去!”他聲音冰冷,冷的連呼出的空氣都要結冰。
“我……”海倫還想說什麼。
“出去!”他狠狠的捏着手裡的杯子,似乎想要將它捏碎。
海倫神色黯淡的給他關上門,她竟有些嫉妒,嫉妒那個叫歐雪的女孩佔據了他整顆心。
啪——
海倫沒走幾步,就聽到房間傳來脆響,她頓了一下腳步,他生氣的時候,最喜歡的動作就是摔東西,尤其是玻璃杯。
他生氣了,是因爲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嗎?海倫苦笑,隔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愛她的。
左承浦看着碎掉的玻璃碎片,覺得那就是他的心——支離破碎。
“雪兒,你當初離開我就是因爲他嗎?”左承浦想到他們擁抱在一起的那一幕,只覺得後背一陣一陣發緊。
“你是我的,”他望着黑暗的眸子射出一道寒光。
歐雪回到家,抱着她的念念,輕輕的哼着兒歌,小傢伙竟慢慢的不鬧了,李基炫看着他的小手緊緊的揪着歐雪的領口,那分明寫着依賴。
她和念念是一體的,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可小念念越大越像那個男人,李基炫不知道哪天那個男人看到了,會不會將他奪走?那是不是連她也會一走奪走?
李基炫的一隻手握住她的肩頭,“你怎麼想的?”這一刻,他竟然想知道她的答案,想知道她的想法。
歐雪的手指輕輕的拂着念念的臉,“我不知道。”
她沒有騙他,她是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
曾經讓她期待的工作,現在終於可以如願了,卻不想他變成了自己的老闆,曾經想過和他再見,卻不想再見時,陌生的讓人心痛。
三年的時間隔開了歲月,也拉遠了他們的距離,他和她都不曾站在原地,他和她就是交錯的風景,一個向東一向西。
“我會讓人保護好他的,你就放心吧,至於你的想法,確定了要告訴我,我不想是最後一個知道,”李基炫握着她的手緊了,緊的讓她有些吃痛。
歐雪第二天去學校,就接到學校的通知,說VE公司要求她三天後去上班,對於這個消息,歐雪有些暈。
“校長,我可不可以拒絕?”歐雪想了一夜,才做出這個決定。
他和她終成了過去式,既然過去了,她也就不想再有糾葛,曾經以爲自己真的放不下,曾經以爲再見他,她會激動的撲過去擁抱他,可當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那一秒,她竟想逃。
那個最真實的想法已經說明了一切,三年的時間,她對他的愛已經不是不理智的癡狂,雖然他的臉,他的眼神還讓她心動,但卻又夾雜着恐懼。
三年後再見,她竟怕他。
這樣的局面,是歐雪始料未及的。
校長看着她,笑吟吟的樣子,“這次VE公司選了三個人,你是首選,而且之前學校有籤協議,你這樣做,學校會背上違約的責任。”
本來是很嚴肅的事情,可是校長的表情,讓歐雪覺得怪怪的,“違約?那是不是很嚴重?”
校長收起自己的表情,“何止是嚴重,而且會影響到以後學生的前途,VE公司每年都會來挑學生,如果這次出現違約,那以後豈不是斷了其他同學的前程?”
當簡單的問題被正式化,甚至說到要累及別人時,歐雪再也堅持不下來,“我……”
“進VE公司做設計師,是多少人的夢想,你不要傻了,學校培養你們,也是希望看到你們有好的表現,不要讓學校失望,”校長的每句話都像給她施加無形的壓力。
歐雪咬了咬嘴脣,“我明白,只是我想……”
校長的手一擡,制止了她說話,而且臉上帶着明顯的不悅,“如果因爲你而影響到學校以後和VE公司的合作,那將是學校最難看的一筆。”
看着校長強硬的態度,歐雪有一瞬間的驚愕,他知道自己與李基炫的關係,從前都是很照顧自己的,可不知爲什麼,今天竟態度有着截然相反的變化,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如果VE公司同意呢?是不是我就可以不用去?”歐雪臉上是從容的笑意,沒有一點被嚇到的意思。
校長擡了擡眼鏡下的金魚眼,“如果他們同意,那就沒問題,只是聽說現在VE公司已經與左氏合作,這件事恐怕也要左氏的新總裁說了算。”
這次,歐雪怔愣了幾秒,嘴角扯出一絲不自然的笑,“謝謝校長提醒,我知道了。”
走出校長辦公室,歐雪才發現只是一夜的時間,就將她陷入兩難的境地,本來是一件覺得可以改變自己的好事,結果被突然殺出來的男人改變。
歐雪回想着校長的話,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三天後上班,這是他在暗示自己嗎?
“你在哪裡?”歐雪從揹包裡掏出手機,看到來電是李基炫。
“學校……今天怎麼這麼閒,給我打電話?”歐雪興致不高的和他聊着。
“我每天都給你打電話呀,怎麼了?不想聽到我的聲音?”李基炫聽得出來,她應該有心事的,否則聲音絕對不會怏怏的。
“三天後,他讓我去上班,”她直接把VE公司改成了他,因爲這個公司就是他的。
“不是說一個月後,怎麼這麼快?”李基炫也顯得愕然,看着報紙上肆意放大昨晚的照片,他知道擔心還是來了。
“說是VE要求的,”歐雪嘟着嘴,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望着灰白的天空,她發現連天空都變了顏色。
“你怎麼打算的?”李基炫問這句話時是緊張的。
“我不想去,我找校長了,他說這會是違約,好像還關係到其他人的前程,如果這次我不去,那我就是學校的千古罪人了,”歐雪說着有些想笑,她想起了一個詞語——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你確定不去VE?”李基炫又問了一句。
“嗯,那個男人給我的不再是三年前的感覺,他讓我害怕,讓我想逃,”昨天晚上的見面給了她太多的悸動,也打破了她一直幻想的美好。
“我知道了,事情交給我處理吧?”李基炫掛上電話的時候,拳頭已經握的很緊,這次他不許那個男人再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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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東方影視公司的總裁李基炫先生要見你,”海倫過來傳話的時候,左承浦正站在窗前遠眺,只是那目光裡再無以前的空洞,彷彿是蓄滿水的大海,隨時都會波濤洶涌。
“他?”左承浦的手指敲了敲通透的玻璃杯,發出脆弱,“什麼時間?”
“下午三點,西典咖啡廳,”海倫回答後,又多問了一句,“你是一個人,還是……”
左承浦冷笑,“告訴他,我沒時間。”
他一口飲盡杯裡的紅酒,那鮮紅的液體順着嘴角滑落,滴落在白色的襯衫上,如血一樣刺眼。
左承浦怎麼也沒想到,三年前她和李基炫的偶然相遇,竟讓他和她錯過了三年,他討厭那個男人,同時他更加氣那個女人,氣她竟讓另一個男人來找自己。
是挑釁嗎?
還是她根本就不敢面對?
想到她不敢面對,他就更覺得她背叛了自己,手裡的拳頭握的咯咯作響,下一秒,有想擊碎世界的念頭。
“喂喂,你不能進去,左先生現在沒時間,”隨着秘書的阻止聲,李基炫已經推開了左承浦的辦公室門。
左承浦沒有回頭,仍然佇立窗前,手裡的杯子輕輕的晃動着,身後的人是誰,他知道。
“爲什麼拒絕和我見面?”李基炫站在他的背後,語氣裡帶着責問。
“我沒打算進軍影視,我不認爲有和你見面的必要,”左承浦說的雲淡風輕,同時也轉過身來,神態自若的讓人看不出他心底的情緒。
“我不是和你談這個,是關於雪兒的,”李基炫看着他,只覺得他就是一隻老奸巨滑的狐狸,而歐雪就是他的獵物。
“雪兒?”左承浦的臉緊繃,那削瘦的臉龐,有形的像被刀刻過一般,“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她?”
他的嘴角揚了揚,閃過一絲不屑的冷笑。
“她現在是我的老婆,這就是資格,”李基炫的一句話,如同往左承浦胸口重重搗了一拳,瞬間讓他五臟俱焚。
他昨天就派人去調查歐雪這幾年的生活了,可結果還沒來到,他想過最壞的結果,但沒想到她已經嫁人了。
強烈的酸楚,疼痛在心中碰撞,*,化作一股巨大的氣流,好像隨時可以將胸口撞破了一般。
左承浦覺得自己像是得了心臟病,有種驟然間要死去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