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沒有心情和他開玩笑,所有的語言都變成了啜泣,不捨,捨不得,她發現自己的堅強總會在他的懷裡潰堤。
他拍着她,“哭什麼,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嗎?”
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手緊緊的摟着他寬實的後背,彷彿他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很害怕沒有我,是不是?”他在她的後背寫着什麼。
她還是哭,彷彿是個只會哭的小丫頭,沒有了白天的強勢,沒有了在別人面前的堅強,在他懷裡,她柔弱的,像一個隨時會碎的瓷娃娃。
“傻瓜,不哭了,”他拍着她的後背,有些後悔自己嚇到了她,“在我的心裡,什麼都能丟,但唯獨你不可以,左承浦做過一次一文不文的窮光蛋,也就不怕再做第二次。可是你不可以,我丟過你了兩次了,怕再丟一次,就再也找不回來。”
她的哭泣嘎然而止,一張淚臉悠的擡起,她捧住他的臉,“你……你是什麼意思?”
他笑了,手指點着她的鼻尖,“傻瓜,我的意思就是,放棄全世界都可以,但就是不會放棄我的雪兒。”
淚水再一次洶涌,只是這次夾雜了由絕望到希望的激動——
“可是你……”她想說什麼,可他卻不給機會,吻再次封住了她的疑問。
她是個傻瓜,傻的,什麼事都要問明白。
“我三天不用吃鹽了,”他鬆開她的時候,在她耳邊抗議。
“壞蛋,竟嚇我?”她打他,捶他,想想自己剛纔如死一般的絕望,她氣他,現在卻又感激他。
“冤枉,我根本沒有騙你。”
“你有……要不,剛纔你幹嗎那麼賣力?”
賣力?
她也很會用詞,他邪邪的淺笑,“我是想再種出一個小傢伙出來。”
一抹紅潤,悠的爬上她的臉頰,她捶着他的手越來越輕。
“爲什麼不答應他們的條件,你很笨蛋,知不知道?”
“又能娶小女生,又有財產可以分,你腦子純粹是壞掉了。”
“我怎麼就遇上了這麼一個弱智的男人,上帝呀……”
……
月光*的套房內,一個小女人得了便宜,又賣弄的數落着一臉苦相的男人。
天才剛亮,她就早早的起來,還揪醒了貪睡的男人。
“老婆,幹嘛那麼早?”男人望了外面還朦朧的天,扯過她摟在懷裡。
“什麼早呀,我想趕最早的飛機回家,小念念昨天又打電話了,”歐雪揪着他胸口的汗毛,弄的他癢癢的,連同他身體的慾望一同撩起。
“也不差一班飛機的時間,再睡會,”說着,他一個翻身將某人壓在身下。
那動機明顯的昭然可見,歐雪捶他,可卻已經無濟於事。
她被某人折磨的筋疲力盡,終於又沉沉的睡去,這一覺醒來,已經快到中午。
“天啊,這幾點啦?”她慌的坐起來尖叫,卻完全不知道只裹住胸口的被單已經滑落,露出胸口大片的雪白。
男人的目光滾燙,“你這是在誘.惑我犯罪?”
“什麼呀?我答應小念唸的……壞蛋,”她用枕頭扔他,他卻在一邊衣冠整整的淡笑。
歐雪白了他一眼,快速套上自己的衣服,洗漱、收拾行李,然後牽起他的手向外走。
“還落了一個沒有帶走,”他在她身後提醒。
“什麼?”歐雪看了看自己的行李,想不起來,有什麼落下了。
左承浦指了指隔壁的房間,歐雪一下子明白過來,她差點把高明給忘記了。
將手裡的行李塞給左承浦,歐雪去敲門,一邊的男人立在那裡,嘴角是一抹高深的笑意。
“誰呀?”一個女音傳來,歐雪嚇的趕緊將手縮回,眼睛慌張的看向門牌。
“沒錯呀?我怎麼聽見有女人在說話?”歐雪狐疑的轉臉看向左承浦,他聳聳肩膀,一副無知的表情。
兩個人對視的空當,門被拉開,一個只裹着浴巾的女孩,讓歐雪的眼睛放大——
昨夜。
一個燈光昏暗的酒吧,一個略帶頹廢的男人,孤獨的喝酒。
嘴角還帶着被打過的淤清,臉上是淡然的挫敗感,下午的談判結果讓他徹底的從高空拋落。
這種結果,高明早就料到了,但是當預想變成現實,他還是覺得很痛,很傷心。
左氏,是左承浦和他一手創立起來的,那裡面有他全部的心血,看着它風雨飄搖的走過,最後還是搖搖欲墜,他整個人都如死了一般。
女人——
左承浦爲了一個女人,放棄了左氏,高明雖然覺得不值,但卻無話可說,或許某天,讓他遇到了一個用心去愛的女人,他也會傾盡所有。
一絲苦笑掠過他帶傷的臉,啤酒被猛的灌下,那黃漬的液體順着下巴滴落在白色的襯衣上。
“就是他,”伴着一陣嘈雜聲,高明看到了一羣來勢兇兇的人,將自己團團圍在中間,而領頭的人,竟然是露西。
高明淡淡的一笑,“再給我杯啤酒,”他若無其事的對酒保說,可是酒保看着這陣勢,卻怯怯的不敢亂動。
“我有錢,就是被打死了,也不會欠你的酒錢,”高明微怒,從口袋裡掏出幾張大鈔甩在酒保臉上。
一杯啤酒被推到他的面前,高明兀自的飲着,對周圍壓抑的氣氛完全置之不理。
“壞了我的好事,你就別想好過,”平日裡看起來柔弱的女孩,此時有些兇猛的可怕。
高明轉動着手裡的酒杯,“如果是你的好事,我是破壞不了的,他不是你的,就算你再努力,他終究還是不屬於你。”
女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上前手臂一掃,高明眼前的啤酒連同酒杯一起滾落,那傾倒的液體,沿着桌沿汩汩的流淌。
“別跟他廢話,現在讓我們做了他,”有男人在一邊發話。
露西被眼前不動聲色,無所畏懼的男人震到,怒氣也變得不可遏制,“打他!”
伴着她聲音落地,拳頭如雨點般的朝他襲了過來,可他卻連手都不擡一下。
想想白天答應過歐雪的話,他突然想笑。
現在不是失身,是失命——
高明被扯到地上,圍住他的人,幾乎將他踩在腳下,透着縫隙,高明看了一眼露西,嘴角始終是不曾退去的笑意。
不知是他從容的目光,還是他淡然的笑,她的心如被一根絲拴住,隨着那一腳一拳的落下,有被揪着的微疼——
“住手……我讓你們住手……”露西不知爲什麼,心裡竟涌起一股怯意。
那些出手的男人已經如瘋了一般,並沒有因爲露西的一句呵斥而停止,那個男人就這樣被別人一腳一腳的猛踹……
“啪,”一聲超重的脆響,驟然響起在頭頂,所有的人動作都停住。
露西手裡提着半截被打碎的酒瓶,雙眼通紅,“滾,你們都給我滾!”
圍住高明的男人漸退,那個被打過的人,落魄的半躺在地上,身上的白襯衣已經被腳印塗成髒乎乎的茶色,他鬆開護住自己頭的手,一雙眼睛仍然有神的看着她,“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那平淡的聲音,彷彿捱打的人不是他。
露西看着他,“撲哧”笑出聲來。
當騷亂歸於平靜,酒吧又恢復了正常的熱鬧,吧檯上喝酒的人已經不是一個,現在又多了一個女孩。
“你們中國男人怎麼都一副德行?”露西大口的喝着啤酒,有着西方女孩的豪爽。
“什麼?”高明將髒掉的襯衣脫掉,隨意的搭在肩頭。
“死撐,”露西湊到他的耳邊,大吼一聲。
高明的舌尖舔着被打痛的嘴角,一下子揪住她的頭,“女人,我今天受的傷,要你來補償。”
不知是因爲酒精的麻醉,還是他三十多年的空虛亟待被填滿,他吻住了眼前的女孩——
女孩手中的酒杯無力的滑落,一雙美麗的大眼撲閃着驚措。
一切發生的那麼順其自然。
高明醒來以後,當看清懷裡的女人,他被自己嚇住了,三十多年來,他第一次有恐懼感,他捶了捶自己的頭,後悔昨夜酒喝的太多。
女孩也驚恐的看着高明,良久,她美麗的雙眼一眨,接着就是撲哧一笑。
高明揪住身上的被單,往後撤,“你……那個什麼……”他不知要說什麼。
此時,門外鈴聲大起——
小女孩衝高明嘻嘻一笑,無害的,將房間的門打開,裡面的男人看到門口的兩個人,直接用被單蓋住自己。
歐雪用了半天的時間才反應過來,身後的男人上前擁住她,“走吧,或許落下他是對的。”
直到機場,歐雪都還處在怔愣之中,同時心裡也在翻騰着自責,因爲她想起了之前,對高明說過的話——失身。
“你怎麼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一邊的左承浦搞不清她的情緒。
歐雪看着左承浦,“你欠他的太多了。”
莫名的一句話,讓左承浦沒有反應過來,“我欠誰太多了?”
“高明,他是爲了你而失身的,”一句話,將左承浦敲懵。
聽完歐雪的講述,左承浦哈哈笑起來,“那小子撿了便宜,卻把責任都怪到我的頭上。”
“不許在背後說我壞話,”伴着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高明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歐雪和左承浦的目光同時看向他的身後,高明也跟着忍不住的回頭,“你們看什麼?”他問向目光又移向自己的兩個人。
“你的女人呢?”兩個人同時問出口。
“我的女人?”高明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你們別糗我了。”
“看在我爲你失身的份上,給我買一份回程的機票吧?”高明坐到了左承浦的身邊。
歐雪和左承浦相互看着,“售票口在那裡,我們只負責看行李。”
高明怒氣上升,揮了揮拳頭,悻悻的走向了售票口。
幾個小時後,機場出口。
一個戴着墨鏡的小男孩成了衆人的焦點,可他卻目光只聚焦在一個人的身上。
“媽咪,”伴着一聲雀躍的叫聲,他麻滴滴的跑到了歐雪的身邊。
歐雪彎腰將兒子抱起,狠狠的親了兩口,惹得一邊的人嫉妒、瞪眼。
“想死我的小寶貝了,”歐雪的臉呶着小念唸的,母子兩人的親密讓來往的人忍不住的回頭。
“咳咳……”旁邊的人發出不滿的抗議,小念念離開媽咪,伸手探向左承浦,“爹地,你去的好久喲!”
左承浦將行李塞給身後的高明,一把抱過兒子,“小東西,有沒有想我?”
“想……念念天天都想爹地,”小傢伙嘴甜的如抹蜜一般。
三口人幸福的依在一起,向機場外走去,身後的男人揹着沉重的行李,臉上是隨時會爆發的火氣,還有嫉妒。
接機的人是JOJO,她拍了一下高明,“我幫你吧。”
高明沒好氣的將行李塞給JOJO,“典型的過河拆橋。”
JOJO搞不懂狀況的提着行李,看着發怒的男人,她忽然覺得,還是她的傅明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