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月在沙發裡蜷縮了不知道多久,等到她雙目空洞,眼淚都流乾了,這才拖着麻木的身體,爬下沙發,一瘸一拐的走向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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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沈遇安摔門而去的那晚過後,一連五日,蘇時月都沒有再見到過他。
這五天內,她白天去醫院裡照顧小妹,晚上回到別墅休息,忙碌的同時,也漸漸變得有些麻木。
張媽依舊會按時準備琳琅滿目的晚飯,但是與之前不同的是,飯桌上從頭至尾都只有她一個人。
沈遇安自從那日便音訊全無,蘇時月覺得,如果不是她還住在他的家裡,那麼她一定會認爲,沈遇安已經離開了她的生活。
但是他離開,她卻不能。
她知道,沈遇安雖然說整日整日的不出現,但是她只要敢走,小雨的救命錢,救命線,下一秒很可能直接就被斷了。
沈遇安不在家的日子,時間會過的快一些,今天是她住進沈遇安別墅的第八天,也是醫院通知的小雨做檢查的日子。
醫生告知的時間是上午九點鐘,蘇時月很早便出了門,提前到了醫院後幫小妹洗了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等着主治醫生來接。
沈遇安答應過蘇時月,要把治病的事負責到底。他也確實說到做到了,小雨已經被換入高檔的加護病房,並配備有專程的醫護人員,主治醫生。
護工是24小時值班不間斷的,兩人輪班照顧,完全不必蘇時月擔心。
“姐姐,我這幾天,感覺到好像活在夢裡一樣。”蘇時雨坐在牀邊上,蘇時月正拿了吹風機站在她身後,吹着她溼漉漉的髮絲。
“昨天晚上我夢到爸爸媽媽了,他們問我最近過的好不好,問我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好好唸書。”
蘇時月手上的動作立刻頓了一下,她垂下眸子,神色掩藏在披散的黑髮下。
“我說我過得一點也不好,我很想他們,想去找他們。”蘇時雨這麼說着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安詳,很嚮往。
看的蘇時月心裡“咯噔”一聲,眼皮突突狂跳了起來。
“夠了!”蘇時月開口的時候,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的聲音在劇烈的顫抖,沙啞異常,已經不成音調。
蘇時雨並沒有因爲蘇時月的呵斥而停下,她稍稍回過頭,靜靜地看着眼眶通紅的蘇時月。形銷骨立的她,目光澄澈如洗,“姐姐,你那個時候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些年你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說完,不自覺的擡起頭,透過病房的窗戶,眺望遠處的天空,“爸爸媽媽來我的夢裡找我了,這是先兆吧,告訴我們,是時候都該解脫了。”
“你馬上就要進行骨髓配對了,骨髓配對過後就是手術,手術結束的時候,當然就是解脫的時刻了啊!”
蘇時月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她壓抑着心底抽搐的痛,一字一頓的說。
“你看到這件病房了嗎,看到你的主治醫生羅伯特了嗎?”
“大家都這麼努力,努力的救助你,爲什麼只有你,拼命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