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熙渾身都僵硬了。
她的身子都開始發抖,臉色慘白。
她很少做這樣的事,向來光明磊落,第一次做卻被逮個正着,不管她在之前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設,在傅越澤連番的詢問下,都土崩瓦解。
她甚至看不出來,在傅越澤平靜如往常的神情裡,是不是已經猜到她來書房都做了些什麼,傅越澤這個人,當他想讓你看不透他時,那就沒有一個人可以真正看透他所想。
在傅越澤灼灼的目光下,有那麼一瞬,蘇熙想將自己的全盤計劃脫口而出,獲得傅越澤的支持。她一個人承擔,真的是太辛苦了,連最親近的人都無法信任,內心備受煎熬。
但話纔到嘴邊,蘇熙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不,不能說。
傅越澤雖然給了年氏集團一個競標的機會,說到底,在他心裡,也不過是多一個陪標的公司而已,他早已經內定南宮集團,甚至提前拿到南宮集團的標書,給予指點,鐵板釘釘的事情又怎麼會因爲私人感情而放棄
傅越澤從來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
蘇熙緊緊的捏住手機,甚至在傅越澤問了話以後,將手從傅越澤的手裡面抽開,再次背到身後。
不能和他坦白一切。她不能相信他,無法信任。
只有在當衆打開標底,讓傅越澤無法反悔,承認年氏集團的合作方案,才能擠下南宮集團,只有這一個辦法,只能這麼做
“手機我只是隨便拿來看看而已。”不管傅越澤信不信,別過臉,蘇熙不再看傅越澤,全然一副拒絕再溝通的態度。
傅越澤面容微冷,直直的看着蘇熙。
蘇熙感受到來自傅越澤的壓迫,咬了咬牙,索性繞開傅越澤往前走了幾步。
“走吧,回去睡覺吧,這麼晚我也累了。”
蘇熙說道,說完,便要離開。
緊張和心虛灼燒她的神經,讓她在這裡一刻也多呆不下去。
“啊”誰料到蘇熙才走兩步,便被人從身後打橫抱起,蘇熙一聲尖叫,天旋地轉,擡頭就望進傅越澤那雙總是迷醉人的丹鳳眼裡。
“不過是多問你幾句話,就發脾氣。”傅越澤皺眉,薄脣輕抿,“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大了”
很是不滿的輕拍了一下蘇熙的臀部,“啪”的一聲響。
“你”蘇熙的一顆心被提上又提下,覺得自己好似被人逗弄的寵物。
“我怎麼”傅越澤勾脣,危險的眯着雙眼,輕聲說道:“我看你是今天晚上一整晚都不想睡覺了,本來怕你累,放過你,結果你卻還有精力跑書房留我一個人在房間裡”
“問你幾句話就不耐煩,還給我臉色看,我看你膽子真是越來越肥。”
傅越澤抱着蘇熙便走。
蘇熙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險,要在平時,她早就掙扎起來。但是今天,她乖乖的窩在傅越澤的懷裡,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一動也不動,乖巧得過分。
只要他什麼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都隨他吧。
只要他不再追問。
就當她性子太嬌蠻,被問兩句就不耐煩好了。
頭埋在傅越澤肩膀當鴕鳥的蘇熙,卻不知道,從書房到臥室短短的一段路上,傅越澤的不止一次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她卻紋絲不動,一聲也不吭。傅越澤一次又一次失望的移開視線,最後打開臥室的門時,他的臉色已冷得可以結成冰來。
回到臥室,傅越澤直接將蘇熙拋到牀上。
像一頭負傷的野獸一般,傅越澤在蘇熙的身上留下他的痕跡,青青紫紫,色彩斑斕。
蘇熙哭到無力,卻從始至終,手都緊緊的握着手機,未曾有片刻的放開。
每每傅越澤想要放過她,視線卻不經意又落在她那握着手機的手上,心中便只剩下惱怒。恨不能將這女人拆吞入腹,從身到心全部屬於他,才免得她總是對他虛情假意,陽奉陰違。
傅越澤離開臥室以後,蘇熙第一時間將自己拍下的資料傳給年司曜。
接下來就看開標了。
那天,蘇熙渾身痠疼,幾乎一整日沒下得來牀,將東西發出去然後給公司請了個假,直接在牀上睡到了下午。
傅越澤下午下班後從公司回來,一切如往。
只是晚上仍未放過蘇熙。
沉浮間,蘇熙只能牢牢的攀着傅越澤光裸的肩,將指甲一次又一次刻下去,留下長長的血痕。
成敗就在明天一舉,到時候傅越澤一定會很驚訝吧。沒有拿到合作案,南宮集團肯定會和傅氏撕破臉,婚禮也有可能舉行不下去,至少會延期吧
那就好。
那樣就很好了
“不許走神”傅越澤惱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隨他兇猛的重擊。
“啊”蘇熙不自禁的弓起身子,緊緊抱着傅越澤,嘴角浮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淚水滑下眼眶。
漆黑如墨的夜,寂靜的夜空明月高懸。
電腦屏幕中,循環播放女人進入書房,開抽屜,找鑰匙,拿出標書拍照,然後被傅越澤撞見後驚慌失措,顧左右而言他。
傅越澤臉色冰冷,眸光如暗夜一般黑沉。
電話響起,傅越澤修長的手拿起書桌上的手機,劃開,接聽。
“我以後會向她解釋,但不是現在。”
“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只短短的說了兩句,便掛斷電話。
她不信他。
到今天,都不願意把真相告訴他。
寧願偷偷的竊取資料,寧願一個人揹負,都不願意向他開口求助。
他就這麼不值得她信任
即便他告訴她一切,她也不會相信吧
望着電腦屏幕出神,傅越澤終於知道,被心愛的人背叛的滋味原來是如此難受,痛徹心扉。
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被綁架,宸宸去世的時候她開始對他笑臉相迎,婉轉承歡的時候還是在更早之前知道他與南宮靜準備結婚的時候
傅越澤的手彎曲成拳,整個書房只有電腦的光亮,明明滅滅,映照在他俊美如雕塑的臉上,冰冷,索然。
合作案與蘇熙無關,因此,開標會蘇熙也不能參加。
一早上蘇熙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面踱來踱去,忐忑不安。早上年司曜還和她通了電話,說一切準備妥當,讓她放心。
可是她又怎麼能放心
只要結果沒出來,她的一顆心就懸在空中,無法放下。
十一點半,蘇熙的電話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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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跑過去拿到手上,是年司曜打來的。
“熙熙”那頭,年司曜低落的語氣讓蘇熙心頭一緊。
“對不起,南宮集團的標底比我們的少五億,與傅氏集團的標底最爲接近,南宮集團和傅氏集團達成協議,當場簽約。”
一句話,讓蘇熙猶如被五雷轟頂。
她頭暈目眩,要不是撐着辦公桌,她幾乎要滑到地上去。
“你說傅氏集團和南宮集團簽約了”她喃喃問道。
“熙熙,對不起”
那頭,年司曜又是道歉又是着急。
蘇熙搖搖頭,已經忘記通電話的年司曜是看不到她的動作的,“沒關係”
“你已經盡力了,真的。”
“我想冷靜一下”
“謝謝你,司曜哥。”
掛斷電話,蘇熙捂住胸口,臉色煞白,幾乎喘不過氣來。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到底是哪裡弄錯了
蘇熙衝上傅越澤的辦公室的時候,不只傅越澤,南宮成,南宮靜,還有雙方的項目負責人都在,一眼掃過去,近十餘人站在電梯前。
看到蘇熙從電梯裡面走出來,傅越澤臉色微冷,南宮靜略感詫異的愣了一愣,倒是她身邊的南宮成,眯起了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其他的人肅然的站在他們三人身後,面面相覷。
其中有一些人並不認識蘇熙,他們都來自南宮集團。傅氏集團的人,如今沒人不知道蘇熙。
“傅越澤,你真的和南宮集團簽約了”誰也不看,只定定的望向傅越澤,蘇熙開口就問。
傅越澤微皺眉頭,“你怎麼上來了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我只想問你,是,還是不是”蘇熙又說道。她氣勢洶洶,讓在場的數人臉色都變得微妙起來。
“蘇熙,你不要在這裡和澤鬧”南宮靜環顧一下四周,很懂事開口對蘇熙勸解。溫言軟語,好似他們之前的恩怨早已經勾銷。
“南宮靜,我問傅越澤,關你什麼事”南宮靜不開口還好,她一說話,蘇熙就忍不住的想要撲上去,撕扯她的血肉爲她的宸宸報仇
但是她尚存一絲的理智,提醒她現在不可以,不能這麼做。
“蘇熙,這不是你無理取鬧的時候。”傅越澤冷聲說道,“回去你該去的地方,現在,立刻。”
“呵呵”一旁的南宮成笑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和藹,“原來這位就是蘇熙啊,我早就聽說了,百聞不如一見吶。”
笑面虎。
他言語間意有所指,任誰都能聽出。
現在的確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但是蘇熙卻已經顧不得。
“你那天晚上拿回來的標書是假的吧故意給我看的對不對你早就知道了但是卻不揭穿我,裝作沒事人一樣,你就是在等現在這一刻,等着看我失敗,等着報復我對不對傅越澤,你成功了,你成功了”
蘇熙對着傅越澤大聲質問,聲聲都是控訴。
在這時候,她沒有給自己留任何的餘地,也沒什麼餘地可留。
傅越澤果然是和南宮成南宮靜坑窪一氣,她沒有料錯
她只是做事太不仔細,太不小心,才被傅越澤抓到把柄,才被他當傻子一樣耍着玩
“蘇熙你說的什麼什麼標書”南宮靜臉色一變,疑惑的看着她,再看傅越澤,不解的問道。
她身邊的南宮成卻一直微笑着,如看好戲一般。
傅越澤臉色一沉,伸手抓住過分激動的蘇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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