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愛羽氣的咬牙切齒,卻又沒有辦法,早早就離開了醫院。
有曹雲在弘愛羽身邊,島上的狀況,弘澤熙如何不知。他說做康復訓練也不過是藉口,藉由此分散弘愛羽的注意力,他想要對付陸易,可不能讓弘愛羽就這麼壞了事。
曹雲護送弘愛羽回家。車在路上走了一半,弘愛羽突然改了主意,不願回家,讓他調頭。
曹雲一頭霧水,“小姐,我們這是要去哪?”
“去皇盛。”
皇盛是一個酒吧。
“小姐,這麼晚了,去酒吧不合適吧。”曹雲立馬勸道:“再說,明天你還有個客戶要見呢。”
“見什麼客戶?我不見,明天的行程給我推掉。”弘愛羽的言辭間是不容拒絕的威勢。
曹雲只好閉嘴,默默開車。
弘愛羽靠在車窗上,看着路邊霓虹燈閃爍,突然有些難過。
她想陸易了,陸易這時候在幹嘛呢?現在晚上不過十一點的光陰。
若是她跟陸易在一起,那這個時候,她們可能剛剛吃完飯,或者是在酒吧對坐,喝點小酒。
她又想到了那個夜晚,她瑟瑟發抖躲在垃圾堆,小小的陸易從天而降的那個夜晚。
想着想着,記憶又切回到兩個月前,她親眼看到陸易開槍,打中哥哥的小腿。爲什麼?爲什麼不像哥哥說的,斷掉這個念想呢?爲什麼不能不喜歡陸易呢?
也不是沒想過不喜歡了。
可是每次一旦說不喜歡,她就覺得特別的難過。
最近島上的事情讓她忙的焦頭爛額,每天看資料看到深夜,每天回家,總是腦袋一沾枕頭就睡着了。這些天,她差點都忘了陸易這個人。
但是一想到陸易,弘愛羽突然感到焦急。
“那天的火拼,他有沒有受傷呢?”
“什麼?”曹雲聽見弘愛羽的低聲呢喃,從語氣中判斷出是個問句,他以爲弘愛羽在跟他說話,但是他又實在沒有聽清。便開口詢問。
弘愛羽本在神遊,被曹雲突然的一問,嚇回現實世界。
“沒有什麼?”
“小姐,你要是想喝酒,我給你買回去就是了,何必要去酒吧呢。”曹雲還是在勸。弘澤熙在醫院有保鏢貼身保護,特意派了他貼身保護弘愛羽。
如今,島上因爲弘澤熙許久沒歸,島上雖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實際上暗潮洶涌,這個弘愛羽出門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曹雲很是擔心。
可能會有些不太平,弘愛羽要是出了什麼狀況,他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對了,你去給我查查趙品霖,給我看看他最近都幹了些啥。”
下午的例會,趙品霖的刁難讓她非常的不爽。趙品霖突然問起弘澤熙的事,分明是意有所指。
“好的。”
弘愛羽下完命令,想了想,又問道:“哎,曹雲,你瞭解趙品霖嗎?”
曹雲聽了,嘆了一口氣,說道:“瞭解啊,這趙品霖,當年是和你哥哥、還有我,還有李文一起訓練的。這人野心很大,你不能對他掉以輕心。”
弘愛羽有些愣怔:“一起訓練的?怎麼回事?”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曹雲搖搖頭。
弘愛羽還想說話。曹雲已經拉了手剎,停好了車。
“小姐,皇盛到了。”
“這麼快就到了。”弘愛羽嘀咕一聲,她還記着剛剛曹雲的話。
“回去,我們不去了。”
“怎麼了?”弘愛羽心思變得太快,曹雲腦子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不去了,我們回去,你給我講講你們訓練的事,我哥從來都沒有給我說過這些 。”
弘澤熙的童年。
弘澤熙是弘家少爺,自小家境優渥,弘基雖嚴厲,但常常不在家,家中獨子,每天被管家保姆擁簇,一直過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
直到他七歲那一年,剛剛過完生日的第二天,弘澤熙如往常一樣睡到七點,起牀吃早飯。這天,弘澤熙一下樓,就破天荒的發現,弘基也在家裡。
弘澤熙那時還是一個愛撒嬌的小正太,很高興的撲進弘基懷裡:“爸爸,你今天跟我一起吃早飯嗎?”
弘基摸摸他的頭,回答道:“對啊,今天爸爸陪你吃早飯。等吃過了飯,爸爸要帶你去個地方。”
弘澤熙一聽就雙眼放光,想到了在電視上看到的遊樂園,他都七歲了,還從來沒有去過遊樂園。
吃過早飯,管家給拿來了收拾好的書包,弘基帶着弘澤熙就出了門。
弘澤熙一路很高興,弘基常年不在家,更別說帶他出去玩了。弘基看着兒子高興的樣子,一路上什麼也沒有說。
等到了地方,弘澤熙這纔有些恐慌,周圍都是穿黑衣衣服的大人,有的人臉上還有可怖的疤痕。他不懂他們來這個地方幹嘛,只是緊緊的抓着弘基的一擺。
沒過多久,過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看着眉清目秀,弘基叫他“小郭。”
弘澤熙現在還記得他第一天進訓練營的情景。
那天,弘基領着他進了辦公室之後,弘基就跟一個人在說話,後來那個叫小郭的青年,接過了管家手中弘澤熙的書包。弘基只說了句:“那他就拜託你們了。”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弘澤熙當時心裡的第一反應是“爸爸不要我了。”趕忙拔腿就追,小郭一手抱住他,他就看着弘基遠去的背影,一直哭。
等他哭的再也哭不出來的時候。青年開口了,“弘少爺,我現在帶你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弘澤熙滿腦子的疑問,青年牽着他小小的手掌。從辦公室出來,經過兩個大大的廠房,就到了一個粉色的大樓前。
“少爺,你要記住,這個宿舍樓,以後你就住在這裡,這裡是3棟。”
弘澤熙看着粉色大樓前,掛着金燦燦的“3”,稚嫩的聲音問道:“我不能回家了嗎?”
“不能少爺,從今天起,你就要在這裡訓練了。”
“訓練?什麼是訓練呢?”弘澤熙不懂,但是他也沒開口問,只是順從的跟着青年。
弘澤熙小,被送到了和他差不多同齡的初級班。初級班的宿舍在二樓,弘澤熙的宿舍就是205,小小的樓梯,上樓右拐第五個門。
宿舍是上下通鋪的八人宿舍。
弘澤熙進宿舍的時候,宿舍裡沒有人,只有進門右手邊第二個牀鋪,上面什麼都沒有。
青年拿來了被褥,給他鋪好了牀,又給他演示了一遍疊被子,然後把他書包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掛在櫃子裡。
“哥哥,以後我就睡這裡嗎?”
“對的。”
“那我爸爸呢?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的,少爺,島主他是希望你能在這裡學到真本事。”
“真本事?那是什麼呢?”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青年把他的一切物品料理好,又帶着弘澤熙在訓練營轉了一圈,詳細的告訴他,哪裡是食堂,哪裡是訓練營之後就走了。
弘澤熙的室友都是跟他一樣大的孩子,其中就有曹雲。那時候曹雲睡在他上鋪。
晚上七點的時候,弘澤熙抱着自己的小小書包坐在牀上,他還不懂什麼叫訓練。
“啪......”
門被推開撞在牆上的聲音,弘澤熙嚇了一跳,本能的向門口看去。
一羣小孩子嘰嘰喳喳蜂擁而至。
“咦,我們又來了一個新室友。”說話的是個小胖孩,長得有些矮,但是很胖。
“他是不是要哭了啊。哈哈哈哈......”另一個有些高瘦的小孩兒看着他,就毫不猶豫的嘲笑起來。
一時間,小小的宿舍,小孩子們笑作一團。曹雲進來的最晚,那時候弘澤熙並沒有發現他。
只是作爲小男子漢的自尊心,他抱着自己的小書包,眼圈都要紅了。
“你們都是被爸爸帶來訓練的嗎?”弘澤熙怯生生的問道。
“爸爸?哈哈哈......”
弘澤熙不知道他們笑什麼?只好默不作聲。
後來再大一些,弘澤熙才明白,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孤兒,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
而之後的很多年,弘澤熙都把這個開始稱爲,弘基把他丟進了訓練營。
訓練營的生活極其枯燥。
對於一個七歲的少年來說,更是如此。
弘澤熙雖貴爲少爺。但弘基可不是讓他去走過場的,弘基二十多歲出來闖蕩,三十四歲纔有了弘澤熙,一手創立的神秘島需要人繼承。弘澤熙七歲的時候,弘基已經四十一歲了,他比誰都清楚,不像一般的家族企業,這種基地,如果自身的能力不行,很有可能會朝不保夕。
弘基有令,訓練營的教官自然也不敢放水。
但慢慢的弘澤熙發現,在日常訓練之餘的休息時間裡,有很多簇擁他的小孩子,當初笑他的小胖子,經常會主動要求給他疊被子,而他胡作非爲的事情,教官也經常不會來管,通常是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過去了。
很快,弘澤熙盯上了同營的曹雲。那時候曹雲八歲。跟弘澤熙身邊簇擁的那些小孩子不同,曹雲從小就表現出一種疏離之感。
訓練營分三等,初級、中級、高級。跟軍營的生活很類似,所有人每天早上六點要準時起牀,十五分鐘內,要疊好被子,穿好衣服,洗漱完畢。
六點二十在場地集合,然後排隊跑操,七點結束,吃飯也要在十分鐘內完成。七點十五就開始了一整天的訓練,一直到下午七點,才結束一天的訓練。
最初的一個星期,大家不知道弘澤熙的少爺身份,並沒有人特別留意他,弘澤熙不適應這樣的生活,早上總是起不來,經常要墨跡到六點二十五才能到場地,但是遲到就要受罰,饒是弘澤熙也不例外,每遲到一分鐘就要加罰一圈。
最初的一個星期,弘澤熙基本上每天都沒有吃過早飯。
那時候曹雲睡他上鋪,即使這樣,曹雲的存在感還是很低。弘澤熙基本上都沒注意過他。
直到一個星期之後,六點的喇叭聲一過,所有人都穿衣下牀,慌忙整理,曹雲自是也不例外,但這天曹雲多做了一件事。後來弘澤熙總拿這事打趣他倆友誼的開始的時候,曹雲卻是記不起來了。
那天,曹雲早早爬起來整理牀榻,他下牀的的時候,已經六點零七分了。弘澤熙還在呼呼大睡,曹雲掀了他的被子,只說了句:“再不起牀你又要被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