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力系統?
那自己昨天和剛纔經歷的一切,它不是都聽見了嗎?
夏冰傾一慌,下意識地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小腹。
“你做什麼?”夏雲傾問。
“捂住,捂住它的耳朵……”夏冰傾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顧主任失笑,“現在哪有耳朵?只是系統在發育而已,外面的耳朵很久之後纔會長出來。”
她拍了拍夏冰傾的手,“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我不走遠,就在對面的房間裡。”
她帶着夏雲傾退了出去。
門被關上,夏冰傾一個人坐在牀頭,靜靜地看着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
它會聽到,那它,會感受到自己的傷心嗎……
“寶寶,對不起……”
她垂眸,好小聲,好小聲地,說了這三個字。
然後一滴眼淚,從眼眶滑落,滴在了她的衣服上,在純棉的布料上暈染開來。
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
一顆,兩顆,三顆……
無數,無數顆……
洶涌而出……
她就這麼怔怔地坐着,任由時間滑走。
身體,似乎也被這件事鑽出了一個洞,那些感情,如沙漏一般,一點一點地,從自己的心口,流逝……
而她,卻無能爲力……眼睜睜地,看着它,離開……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慕月森沉步走進來,可夏冰傾也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他慢慢地走過去,昂藏的身軀擋住了她的眼光,濃厚的陰翳,將她籠罩其中……
夏冰傾擡眸,看向他。
這個男人,曾經與她一起骨血相融,可是此刻,她卻覺得他好陌生,好陌生……
就連現在,他站得離自己這麼近,近到她依舊能聞到他身上那清冽性感的男性氣息,近到她依舊能聽到他綿長清淺的呼吸,近到,她甚至也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
可是,她覺得,他離自己好遠,好遠……
就像是隔着一面鏡子,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觸手可得了……
“怎麼不睡?”他輕聲問。
聲音,落入她的心口,又帶了一陣狠戾的抽痛。
夏冰傾捏緊了被單,心裡實在恨惱,深吸一口氣,她擡眸:“關於米亞……你還有什麼瞞着我的嗎?”
“怎麼又說起她了?”慕月森皺眉,神情裡透露出不耐。
忽而,他狐疑:“你怎麼知道她叫什麼的?”
他好像沒有告訴過她吧!
“我問慕月白的!”夏冰傾表傾平靜的回答。
“你問——,慕月白的?”慕月森的眸子眯起,從牙縫裡陰嗖嗖的擠出字來。
每次從她嘴裡聽到慕月白三個字,他就想殺人。
聽到慕月白他不爽麼?
她好想告訴他,她比他更加不爽,更加的難過百倍千倍。
起碼她跟慕月白是清白的,他呢,都跟人家睡了,還把人給睡膩了。
夏冰傾越想越崩潰,她穩住氣息,理直氣壯的說:“對啊,我問他了,我應該可以問吧,她是殺人犯啊,她企圖要害死我,難道我不該關心麼?另外,我這兩天想了想,還是很好奇,爲什麼她不害慕家的其他人,爲什麼獨獨拿我作爲目標,是不是你以前對她不好?”
慕月森表情冷酷的回她:“因爲她有病!她就是個瘋子!在瘋子的世界裡沒有理智可言。”
夏冰傾輕輕的扯了扯嘴角:“你好像還是沒有回答我,你跟她的關係究竟如何?”
“不怎麼好,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不是善類。”慕月森表情裡透出濃濃的不屑。
“是嘛!”夏冰傾自肺腑中綿長的吐了一口氣,拼命的壓抑情緒:“聽起來,你似乎還很討厭她。”
“可以這麼說!”慕月森回答的直接,幾乎連想都沒有想。
頓了頓,他又心思凝重的吐了一句:“她絕對是一個危險人物!我要儘快的找到她,然後送回美國,這樣你纔會安全。”
“她殺了人,你不打算送警察局麼?你不打算拷問她動機麼?你這樣子把她送走會不會太草率了?”
夏冰傾表情假裝好奇,心裡卻在冷冷的笑着。
“警局那邊沒有證據,她存在一天都是威脅,瘋人院纔是她的歸宿!”慕月森平靜到近乎殘酷。
夏冰傾忽然發覺,他真的是挺會裝的:“慕月森我還是不明白,既然這只是一個從瘋人院裡逃出來報復社會的瘋女人,你之前爲什麼不肯就告訴我?我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納悶!”
“這個問題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最重要的是我怕會嚇到你,我覺得這種事情,我來處理就好!”慕月森握了握她的手,法相指尖涼的像冰。
她想要一拳揮過去。
說白了,他想要速戰速決的處理這件事,因爲弄的不好,她跟米亞見面,他就會東窗事發,到時候還真的會“嚇”到。
這個男人自私,惡劣,殘酷,無情。
他可以把一個女人寵到天上,玩膩了,也能把女人踩到腳底。
夏冰傾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了。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不斷的喘息,再喘息。
她想要不顧一切的揭穿他的謊言,又怕,迎接而來的立刻就是屬於她的那座地獄。
只要忤逆他,誰都沒有果子吃。
“我瞭解了,顧阿姨說完血糖過低,我睡了,不要在打擾我。”她麻木的說着,躺下來。
拉高被子,她把自己蓋的嚴嚴實實的,可還是冷,這種冷,來自身體的深處。
它比傷心難過來的更加詭異,彷彿她愛上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惡鬼。
可她又是真的愛他,所以害怕着,卻又疼痛不止。
慕月森看她似乎也沒什麼,就不去打擾她了。
最近這丫頭就沒有正常過。
*
夏冰傾渾渾噩噩的過了半個月。
她不知道這段日子是怎麼過來了,每天只做吃跟睡兩件事情。
可心裡越來越壓抑,就像在心上裝着一個手雷,時間過的越久,越有爆炸的慾望。
看着每天在她面前來來去去的男人,她無數次想要爆發,只是想要寶寶,她又軟了下去。
深夜。
夏冰傾敏感聽到一陣信息聲。
然後慕月森從牀上輕輕的起來,穿起了衣服,迅速去了外面,速度比往常都要快。
夏冰傾隱約有一種預感,這信息是那個女人發來的。
女人有時候的預感很靈驗。
在他起身後,她也迅速的起來的。
但是追到下面,他的車子已經開出去了。
拖着僵硬的身體回到樓上,她坐在沙發上,十指深深的插進了髮絲裡,用力的拽進。
心像架在火上烤着,還撒上各種的調味料。
她像是木頭似的在沙發上呆坐到了天亮,思緒混沌,憤怒沸騰到了最高的點。
凌晨五點。
電話機響了。
夏冰傾沒有看來電顯示,直接接起。
她沒說話。
她等着對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