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勝天雙手拄着柺杖,那張滿是歲月痕跡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精明銳利的眼眸凝視着她,“安小姐,如果我說是呢?你會按我的意思去做嗎?”
“不會。”安染染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如果她真的願意離開雲墨非,那他們也用不着想方設法的爲難自己了。
“你確實是不會。”這點雲勝天是同意的。
既然知道了,那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來找她呢?難道他和秦蓮真的是閒得沒事做,專門來找她的茬嗎?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雲勝天挑了挑眉,說:“雖然已是意料之中的,但我還是想再問你一遍,你願不願意主動離開墨非?你要多少補償儘管開口。”
安染染聞言忍不住失笑,她搖了搖頭說:“伯父,不管你問多少遍,我態度是一樣。還有,不要以爲錢可以解決一切。”
她的態度不卑不亢,雲勝天看着她的眼神裡不經意流露出了一絲讚賞,如果這個孩子的家世是符合他的條件的話,那她絕對夠資格當雲家的媳婦。
只可惜啊!她是個孤兒!雲勝天不免有些惋惜。
“既然安小姐執意如此,那就無話可說了。”雲勝天站起了身,眼裡閃過精光,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對她說:“安小姐,來日方長,任何事都存在變數,請你好自爲之。”
話音一落,不等安染染反應過來,他最後深深睨了她一眼,就離去了。
他最後說的話真耐人尋味,安染染皺起眉,反覆思考着他說的話,最起碼,她知道他說這話意在警告她。
警告她什麼?自信?自以爲是?還是不自量力呢?
也許都有!安染染無所謂的撇了撇脣,就算他們真有意在她出國的這段時間裡,做出些什麼事來,她也沒辦法防範。
一切順其自然吧。
有時候人和人的緣分真的很奇妙。
這不,她走出這家雲勝天約她來的咖啡廳的時候,發現雲勝天還未離開,而且還正和一箇中年女人似乎在爭辯着什麼。
本來打算裝作沒看見的,可當她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她赫然發現那個中年女人有些面熟。
她忍不住上前幾步,在看清那個女人的面容時,倏的瞪大眼,那不是芸姨嗎?
來不及細想,她快步走了上去,她聽到了芸姨略帶着怒意的聲音。
“雲勝天,你是不是覺得如敏死了,你和那個狐狸精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現在的一切?”
“清芸,你怎麼就放不下過去的恩怨呢?”
雲勝天說得有點力不從心。
“呵……”雲姨嗤笑出聲,語帶悲痛的說:“我怎麼放下,你告訴我怎麼放下,如敏死得那麼不值,我永遠都不可能放下。”
“你……”一提到死去的如敏,雲勝天心裡就滿是愧疚,一時也無言以對。
安染染覺得有點尷尬,自己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話了?踟躕着要不要上前去。
這時,芸姨看到了她,驚訝的喊道:“染染,你怎麼在這啊?”
好吧,既然都發現她了,她也就心安理得的走了上去,看了眼臉色不好的雲勝天,才應道:“,剛雲伯父約我到咖啡廳喝咖啡聊天啊。”
安染染指了指不遠處的咖啡廳。
聽了她的話,芸姨皺起了眉,疑惑的看向雲勝天,出聲問道:“雲勝天,你把染染約出來做什麼?”
面對她的質問,雲勝天如鯁在喉,表情甚是爲難和尷尬。
一旁的安染染有點意外,怎麼感覺雲伯父似乎挺怕芸姨的啊。
看他說不話來啦,芸姨瞬間就明白了,語帶譏諷的說:“怎麼?是不是不喜歡染染啊?雲勝天,你似乎忘了,你根本就沒資格插手管墨非的事。”
雲勝天聞言,表情變得有些狼狽,但他依舊鎮定的說:“清芸,我終究是墨非的父親,也應該爲他的幸福着想。”
“最好是。”芸姨冷哼道,然後看向染染,換上了一副慈愛的神情,柔聲地說:“走,染染,到芸姨店裡坐坐。”
“嗯。”安染染點頭應道,在與芸姨相偕離去的時候,她回頭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雲勝天,發現他的眼神深沉得令人害怕。
沒想到這個丫頭認識清芸,事情比自己所想的還還難解決。
雲勝天看着她們離去的背影,神情冷肅,銳利的瞳仁微縮。
……
又一次來到了芸姨的日本料理店,不過這次沒有云墨非的陪同。
芸姨帶她去了包間,然後讓人準備了茶水和點心。
跪坐在榻榻米上,安染染雙手拘謹的放在腿上,面露羞怯的笑容看着坐在對面的芸姨,只見她正從容的泡着茶。
“來,喝茶。”
一杯茶被放到了她的面前,垂眼看了眼清澈泛綠的茶湯,然後端起輕抿了口,茶湯入喉,甘冽清新,還挺好喝的。
把茶杯放回桌上,她朝芸姨笑了笑,“謝謝芸姨,這茶挺好喝的。”
“這是我特意從日本帶回來的煎茶,喜歡的話,回去的時候帶點回去泡。”
“不用了。”安染染搖着頭,解釋道:“我平時也很少泡茶,芸姨送我的話恐怕會被浪費掉,還不如芸姨留着,我有時間就過來這裡喝。”
“這也可以。”芸姨笑着頷首。
安染染與她相視一笑,和長輩相處總覺得有點拘束,只能端着茶喝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其實芸姨人真的很好,也很好相處,只是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她,多少還是放不開。
“晚上就在我這裡吃飯,等下你打電話給墨非,讓他也過來。”芸姨傾身邊把她的茶杯倒滿,邊說着。
“好。”安染染答應道,隨即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的開口問:“芸姨,我怎麼覺得雲伯父好像挺怕你的啊?”
呃,她這樣問是不是太唐突了啊?安染染有些尷尬了。
芸姨放下茶壺,失笑出聲:“他那是心虛。”
心虛?安染染不明白了。
不過她還聽到了他們口中所說的一個名字,就是不知道她的猜測是否正確。
“芸姨,您說的如敏是不是墨非的媽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