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將至,歡樂的氣息開始浸染這個冰冷的城市。何蔚藍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心裡總藏着一股不安,隱秘的不安。
這一日,無雪無風,天氣‘陰’沉沉的,‘潮’溼的空氣帶着特有的寒意親‘吻’着人們的肌膚,就算是再溫柔,這樣的天氣裡,人們也選擇拒絕。
她一大早剛進辦公室,還沒有坐下來喝上一杯咖啡,經理就跑過來,什麼也不說,拉着她就走,何蔚藍看他的樣子很慌張,也就沒吭聲,跟着跑,直到坐上了車,她才氣喘噓噓的道:“經理,我們這是去哪裡?”
經理吩咐司機開車,順口道:“淩氏。”
“淩氏?去那裡做什麼?”
何蔚藍不解,而且按照以前她和沈氏的合作看,有什麼事的話都是電話裡事先預約時間,沒有像今天這麼急的。
經理累得不淺,靠在椅子上不停的喘氣,等緩個差不多了,扭頭看向何蔚藍笑了笑。
“不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
何蔚藍氣結,瞪了她一眼,扭頭看向窗外。
淩氏的‘門’前聚集了很多人,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何蔚藍看到有幾個眼熟的,都是業界人士,圍在一起不知道在談論着什麼。
經理一下車就望沈氏的大廳走,她趕緊跟了上去,一路上好像聽到了什麼自主推薦,遊樂園,度假山莊之類的話。正疑‘惑’着他們在說些什麼呢,只聽背後有人叫她。
“何蔚藍?”
那人叫得很小心,像是不確定,又像是不敢相信。
聽到這聲音,何蔚藍頓住腳步,停下的這一會兒,那人又叫了一次,人已經衝到了她的面前。
“你真的是藍藍!我,我剛纔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呢!天啊,真的是你啊,藍藍!”
邡昀已經抱着她的雙肩,明亮的眼睛裡含着淚‘花’,是‘激’動也是喜悅,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何蔚藍的眼眶一熱,她好像沒怎麼變,短短的頭髮,軟軟的貼在頭皮上,不施妝粉的臉蛋依然亮麗明媚,略微上翹的濃眉顯示着她一貫張揚的‘性’格,一到‘激’動處就死命抓着她顫抖。
“邡昀。”
她顫抖的話音剛落,就被邡昀一把摟緊懷裡,摟得那樣緊,何蔚藍感到疼痛,卻還是伸出手抱住她。
“你這個死丫頭,你的血是熱的還是冷的?怎麼會那麼殘忍?”
何蔚藍笑着安慰着她,透過她的肩,何蔚藍看到經理那眼珠子就快要飛出來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還笑得出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多想你。”
邡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何蔚藍去擦她的淚,被她一把打掉。
“對不起,除了這個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何蔚藍每次看到這些人因爲她的離去而傷心流淚時,她都會覺得後悔,但是她又知道如果要她再選擇一次的話,她還是會一聲不響的離開。
這就是人生中的無奈。
經理終於又回到了這個世界,走到她們面前,顯然他是認識邡昀的。
“邡副總,請問你們二人認識嗎?”
邡昀挑眉看了笑着不語的何蔚藍一眼,伸手勾着她的肩膀。
“認識,而且不是一般朋友,我們的關係親密到你無法想象的程度。我警告你可不要打她的注意,她可早就是
我的人了。”
此話一出,經理的臉蹭的一下子紅到了脖頸,眼神*的在倆人之間飄來飄去。
他聽說過這個淩氏的邡副總的一些傳聞,比如她不喜歡男人,比如她喜歡*‘女’同事,比如她喜歡逛夜店和那
裡的小姐瘋玩等等,諸多傳聞,匯成一句話就是:邡副總有斷袖之嫌。
經理在看看邡副總那雙注視着何蔚藍的眼睛,怎看怎麼覺得有些猥瑣,再看看何蔚藍那低頭嬌羞含笑的表情,
明顯的就是,就是兩人有殲情啊!
怪不得何蔚藍拒絕那麼多人的追求,甚至連凌昊澤都不放在心上,原來是看上了凌昊澤的青梅竹馬了!
“藍藍這幾天和我鬧脾氣,不大理我,經理若願意的話,就賣個人情給我,讓我把她帶走,我好好向她陪不
是。”
經理正在那胡思‘亂’想着,邡昀突然出聲問,嚇得他猛地打了個‘激’靈,臉上的‘肥’‘肉’給力的顫了幾顫,忙不迭的點
頭。
何蔚藍覺得不妥,經理帶她來可能是公事。
“邡昀。”
“走了走了,跟我走就沒錯了。”
兩人還沒走出大廳,經理又追了上來,笑得格外的諂媚。
“邡昀副總,既然你和小何,不,何小姐認識,那您看,這應徵的事……”
邡昀擺擺手,又拍拍‘胸’脯。
“包在我身上。”
經理立即彎腰打出一個請的姿勢,邡昀滿面笑容的勾着一臉疑‘惑’的何蔚藍走出去。
原來淩氏在前段時間標下了一塊地,依山傍水,環境很優美,沈氏想把他建成大型的遊樂場,包括主題公園,海上公園,森林公園等等幾大塊。
淩氏很重視這塊地,不想把它的設計就侷限的某一個或幾個設計師特有的設計風格里,於是就想出了自主推薦
這樣一個應徵的形式,她今天在樓前看到那些人都是室內或室外設計師。
邡昀喝完,喝了一大口茶,何蔚藍瞭然的點點頭,怪不得經理這麼火急火燎的拉着她過去了。
“你是主考官?”
何蔚藍想起走之前經理和她說的那些話,估計也八九不離十。
“錯,是之一,還有三個,”邡昀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小凌子和我侄‘女’也是。”
何蔚藍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
“他還真*‘女’兒。”
“*到天上了,很不得摘星星給她。不過,小詩也真的‘挺’招人喜歡的,乖巧懂事。”
何蔚藍想起那個小‘女’孩甜美靦腆的笑容,點點頭。“嗯,我見過她,很懂事的一個孩子。”
這下輪到邡昀愣住了,等何蔚藍向她說明了情況後,邡昀反口問:“你這幾年到底在哪裡啊?”
“就在這個城市啊,不過是兩年前回到市區的。”
然後就是邡昀的一頓開罵,何蔚藍早就習慣了,繼續悠然自在的喝她的茶。
之後她們又談了很多,邡昀喝了酒,陸陸續續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該說的,都說了,不該問的,該問的,都
問了,她也是,不該回答的,該回答的,通通回答了,那場對話就像是一場失去理智兩個瘋子的哭笑不得。
最後,邡昀不省人事,何蔚藍讓酒保幫忙給打了一個電話,她躲在暗處,直到凌昊澤將邡昀扶上車,她才離
開。
一擡頭,天像是一塊厚重的鉛板壓下來,悶得人透不過起來,夜晚起風了,吹起街道上的落葉在空中翻卷着,
路上已經很少人了,只有車輛來來回回的穿梭着。
她站在一座橋上,底下是很沉沉的水,映着城市裡的霓虹燈火,像是銀行裡鋪灑的萬千星辰。
她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接起來。一聽聲音,她就猜到是誰了。
“和邡昀在一起的是你吧,這幾年來,邡昀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醉過。”
夜風吹得她有些冷,她拉了拉衣服,“她喝的有點多,麻煩你好好照顧她。”
他沒了聲音,她掛斷電話,感到臉頰寒涼,她伸手抹了抹,走下橋去。
第二天,經理興沖沖的跑來告訴她,他又接到一樁大的合作案,她笑笑不答,她已經知道是什麼了。
“小何啊,每一次你都沒有讓我失望,這一次你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對不對?”
見她不答話,他的聲音又悲了幾分,“小何,我一家老小的生命都放在你手裡了,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經理,我知道了,這是我的工作,我會盡我所能的。”
何蔚藍阻斷他,免得他再說出什麼更離譜的話來。
爲了慶祝拿到這個合作案,也爲了三天後的聖誕節,經理破天荒的請了大家一頓。
當大家興致勃勃的來到時,一看竟然是大排檔,每個人都不屑的看了一臉不自在的經理一眼,有的拎着包就要
走人。
經理連忙跑過去,伸開手攔住,“不要嫌地方小,越是這種小地方,就越有你們想知道的東西。”
衆人不解的互相望望。
經理神秘一笑。“你們不是愛聽八卦嗎?這裡的八卦不僅多而且真,堪稱物美價廉。”
衆人白他一眼,異口同聲的切的一聲,紛紛落座。
開始的時候,自然是經理將何蔚藍大肆誇獎一番,然後予以祝福,接着纔是自由討論用餐時間。
“你們知道,標這塊地的都是些什麼人嗎?”
經理神秘的賣了個關子,衆人一看他那樣,原是不想理的,但是八卦的心理一被撩起,不好壓下去。
“不會都是些和淩氏一樣的大集團吧,我聽說的有一個寰宇。”
“寰宇只是個小蝦米,陸氏,祁氏,天明纔是大魚,爲了標到這塊地他們可都是卯足了勁兒,不過,”經理相
當愜意的望椅背上靠靠,“還是我的眼光好啊,最好還是被淩氏拿下了。”
“淩氏的實力是不容小覷,但是陸氏,祁氏也不弱啊,尤其是陸承佑一向做事心狠手辣,獨斷專行,看上的東
西一定要‘弄’到手,這次怎麼會輸呢?而且還輸給淩氏,有點不敢相信。”
“對啊,對啊,如果是輸給祁氏的話,那也有情可原,畢竟祁氏曾經幫助過陸氏,給他個人情也不爲過,陸承
佑和凌昊澤差不多是同時接受家族事業的,聽說兩人以前還是情敵呢,一直是對方爲眼中釘,很不得鏟之而後快。
”
經理看着她們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擡眼瞄到另一桌一直不說話的何蔚藍,就站起坐了過去。
“經理,你過來幹嘛?走開!”
小李毫不客氣的開始哄人,經理氣得臉白,但是礙於面子還是陪笑着坐下。
“我看你們都不怎麼說話,就過來陪你們說話。”說完還給小李夾了一個魚丸,被她兩筷子捅了個稀巴爛。
“我們沒有你那麼八卦,”小李氣沖沖的道,但不消一刻,聲音立即變了強調,“哎,經理,你和陳經理那麼
熟,一定知道更多的內幕是不是?”
經理笑笑,一副我就知道你丫頭片子也是個八婆的模樣,正要張口說話,有聲音傳過來。
“哎,我聽說陸承佑,開始全面收購天明建設,有沒有什麼內幕消息?”
聲音是從鄰桌傳過來的。
何蔚藍轉過臉,看到兩個白領模樣的男人正在聊天。
“我在陸氏不過是個小職員,怎麼可能知道上層的事?不過大家都說,大成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不會吧,孔道賢可是條老狐狸,叱吒風雲這麼多年,會這麼容易被吃掉?”
“可惜,這次他碰上的是一頭獅子,還是專吃狐狸的獅子。你忘了上次鬧得沸沸揚揚的‘環宇收購案’?楊尚
昆夠老殲巨猾了吧,最後怎麼樣?可傾家‘蕩’產也沒保住公司,兒子也變成了植物人。還有上次警察報道的那次幫派
火拼,你知道那個被一槍崩死的傑哥是誰?他可是孔道賢的弟弟,不過這也是後來才知道的,要不,陸承佑早出手
了……我們老闆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從不心慈手軟。你看他現在做這麼多善事,這是在爲自己積‘陰’德。不過話說回來,你要是在他的位置上,你也會這麼做。所謂商場如戰場,在這個圈子裡,人情味什麼的,也就是那麼回事了,
特別是他又經歷過那麼多的磨難……”
孔道賢?
何蔚藍想起了在墓園兩次碰到的那個男人。
她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身體一陣陣地打着冷戰,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寒冷的夜晚。她很想讓兩個討厭的傢伙閉嘴,可惜人家正在興頭上,偏偏喋喋不休。
“也是,五年前,陸老爺子病危,陸先生下落不明,孔道賢在陸氏幾乎一手遮天,還好陸承佑能忍,纔在兩年
前從他手裡搶回陸氏,不過,說起來,也真奇怪,他只是去了美國三年,走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回來後就變得好像
什麼金錢地位都有了,三個月時間就將孔道賢趕出陸氏,我看他那時是恨不得殺了他吧?”
“嗯,不過,孔道賢畢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天明是他在海外早就拓展的業務,被陸氏趕走後就專心經營亨
晉,這次回來,就和淩氏聯合起來,給了陸氏當頭一‘棒’。”
“是啊,就是那塊標天價的地啊!眼看着陸氏就要到手了,誰知竟然是淩氏拿到了。不過孔道賢聯合淩氏對付
陸氏是真,但還有一個更驚人的消息就是,孔道賢才是凌昊澤的老丈人,那個魏海寧是孔道賢的親生‘女’兒。”
另外一桌的人似乎也頗感興趣,加入一起討論。
何蔚藍徹底被震住了,魏海寧是孔道賢的‘女’兒?!怎麼可能?
“我聽我爸說,孔道賢是‘混’黑道的,很是風光,有過很多‘女’人,但是後來被幫中人出賣了,然後他就沒消息
了,大家都以爲他死了,誰知道竟然沒死,回來後就進入陸氏,不過看他對陸氏的所作所爲,一定是和陸氏有恩怨
的。”
被人關注是個令人興奮的事,小白領爆料得更加起勁。
“陸氏,淩氏,祁氏,天明,看似四國鼎立,實則是兩國搶天下,天明和淩氏,祁氏和陸氏,到底鹿死誰手
呢,真是令人期待!”
事不關己的,他們急於看到鮮血淋淋的廝殺。
何蔚藍越來越坐不住了,偏偏經理和小李都對陸承佑的八卦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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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甚至已經湊過去了。
“那陸承佑不是早就不理祁小姐了嗎?祁董疼愛‘女’兒是出了名的,按理說也應該是聯合淩氏天明對付陸氏纔對
啊,又怎能和陸氏聯手呢?”
經理一句話就問出了何蔚藍心裡的癥結。
“那也只能怪祁小姐,自己生活不檢點,還做出那麼傷天害理的事,我們老闆沒有一掌劈了她就是給祁董面
子!”
經理已經掏出煙,笑呵呵的遞出去,幾個白領男士接過來。
“聽說那祁小姐愛陸先生愛到發狂,又怎麼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呢?”
那個白領男士吐了一個菸圈,面容上有些爲難,還是輕聲的說了出來,何蔚藍靠得近,又豎起了兩隻耳朵,還
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經理坐回位置上,小李就不停的問,說了什麼,說了什麼,經理只笑不語。
小李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走到另一桌上繼續和那幫姐妹八卦,這一桌上,何蔚藍和經理默默坐着,經理的表情
有些古怪,拿兩眼直直的瞅她。
“經理,在看我的臉會有兩個‘洞’了。”
她百無聊懶的跳着碗裡的青菜,心裡一直在想着那個她沒有聽到的答案是什麼。
“小何,我問你,你要說實話。”
經理的油腔滑調不見了,竟然有些結巴緊張,何蔚藍看了他一眼,笑了。
“你在說什麼,我哪次沒有說實話。”
“你認識陸承佑嗎?”
何蔚藍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又繼續撥‘弄’着,點點頭。
“認識。”
“啊!?”
經理一臉震驚。
“電視上見過。”
何蔚藍不冷不熱的加了一句。
她聽到經理大大呼出一口氣,像是終於放下心一般,她拿眼瞅瞅他,漫不經心道:“經理,那人說了什麼,你
怎麼這麼緊張?”
“那人說,祁雨‘露’害死了陸承佑的孩子,所以陸承佑纔會這麼恨她。”
何蔚藍有一剎那的腦袋空白,什麼也沒想的,話就脫口而出。
“他和關心眉的孩子嗎?”
經理看着她,一瞬不瞬。
“不是,是陸先生以前的‘女’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