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澤一點點的鬆開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清明的眼睛裡悲傷清晰可見。
“我逼你?”
何蔚藍閉上眼睛,緊握住拳頭,卻無法抑制身體的顫抖,良久,她睜開眼睛,擡頭看着他,眼睛裡一片平靜。
“對,你們都逼我!”
何蔚藍說完便轉身離開,腳步越來越快,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溫熱的淚水在流出眼眶的時候即刻被抽走全部的熱氣,滑到臉頰時已是冰涼一片。
她疾速的跑着,卻是朝着校外的方向跑去,回到教室,邡昀一定會追問,可是她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聽,現在她只想讓自己混沌疼痛的腦子徹底的停下運轉,這樣就可以忘記這所有的一切。
凌昊澤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想追上去,腿卻如灌了鉛,怎麼也邁不動,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嘴角泛起一道苦澀的笑紋。她說的沒錯,他也在逼她!
明明知道她是最痛苦,最難以抉擇的,爲什麼還要如此步步緊逼,甚至連個喘息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他不是愛她嗎?
愛她就是在她無助的時候給她支持,愛她就是在她痛苦的時候給她溫暖,愛她就是在她流淚的時候給她擦掉眼淚,他口口聲聲的說愛她,可是他都做了什麼?
他一直痛恨陸承佑傷害了她,自己又何嘗沒有在她沉重的心坎上又壓了一塊石頭呢?
凌昊澤擡頭看着灰濛濛的天氣,風吹得頭髮散亂開來,劉海覆蓋下的那雙眼帶着一絲清冷的自嘲,他一直以爲她是他最愛的人,其實他最愛的還是自己吧?所以才這麼不考慮她的感受而肆無忌憚的逼迫着他是,只爲他私心裡的那股不甘和獨佔欲?
何以儂不知道跑了多久,看到有公交車就坐上去了,直到了目的地纔下來。
司機見她的臉色不好,好心的問:“同學,你沒事吧?”
何蔚藍搖搖頭,朝她笑笑,下車。
周圍的環境是她不熟悉的,她一個人默默的走在車流如水的街道上,不知道去哪裡,也沒有想過去哪裡,她只是不想停下來而已。
不知不覺的天色便暗了下去,風也更大了,吹散了她的長髮,也冰涼了她的臉,重新又圍了圍圍巾,只剩下兩隻眼
睛露出來,走了這麼久,腿早就酸了,肚子也餓了,四處看了看,走進一家小餐館,要了一份面。
“你的面。”服務員把面放在她面前,“請慢用!”
“謝謝!”
熱情騰騰又冒着香味的面一下子就勾起來何蔚藍的食慾,她立即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一碗麪解決完,身體暖和了很多,肚子也飽了,何蔚藍回頭看了眼正在算着什麼的服務員,道:“結賬!”
“七塊錢。”
何蔚藍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十塊的給她,服務員復又走回去了,拿了三塊零錢給她。
“歡迎下次再來!”
何蔚藍笑笑,然後拿着書包離開。
外面和裡面根本就是兩重天,一接觸冷風,便打了個哆嗦,原本想打出租的,想到錢包裡的錢不夠了,只好放棄了,向人問了路,便朝公交站牌走去。
“藍藍。”
何蔚藍正縮着脖子往前走,聽到有人叫她,便回過頭來,愣了一下,驚喜道:“楓哥哥。”
杜宴楓在她身邊停下車,見她凍得都瑟縮起來了,連忙讓她上車,又把車裡的暖氣打開。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何蔚藍所在的這個區是W城最靠北的城區,一河之隔的北面就是H城,近些年來W城的經濟飛速發展,但是因爲地理
位置的緣故,一些高新企業,百貨商場,娛樂設施和高端住宅區大都往西北南三個方向發展,北區就更顯得落後破敗了,很少有人來這裡的。
何蔚藍自然不能跟他說實話,但一時又想不到一個理由,正躊躇時,剛纔那個麪館裡的服務員美麗的笑容突然出現
在她腦海裡,她立即道:“邡昀說這裡有家麪館的面很好吃,我過來吃。”
杜宴楓一愣,笑了。
“我還不知道你竟然是個饞貓!”
何蔚藍笑笑,問:“楓哥哥,那你怎麼出現在這裡?龔姨說你出差了。”
“昨天晚上就回來了,過來辦點事。”
何蔚藍猜想是工作上的事,點點頭,也不再問什麼。
杜宴楓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說:“你瘦了。沒有好好吃飯嗎?”
何蔚藍知道杜宴楓洞察力一向犀利,擔心他會看出來什麼,撫了撫臉蛋,綻放了一個調皮的笑容。
“我的臉本來就小,現在又爲了圍巾,當然看上去更小了。”
杜宴楓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那你把圍巾去下來,我看看臉是不是和以前的一樣大。”
何蔚藍一驚,下意識的握緊了圍巾,搖搖頭。
“不要,好冷!”
杜宴楓知道她的身體一向畏寒,也沒有懷疑什麼,又把暖氣調大了。
“面好吃嗎?”
何蔚藍點點頭,“好吃,而且那個服務員姐姐真的很漂亮,聲音好聽,笑容更美。”
杜宴楓看着眼睛發光的模樣,笑笑。
“聽你這樣說,我還真想過去吃一碗麪。”
何蔚藍立即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湊過去,道:“楓哥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杜宴楓眼睛裡盡是笑意,挑挑了眉:“有那麼明顯嗎?”
何蔚藍重重的點點頭,指了指他的眼睛。
“極其明顯。”
杜宴楓不經意的掃了她的手腕一眼,那一圈淡淡的青痕,依稀還能看出手指印跡,他的臉色微微一變,問:“手腕怎麼受傷了?”
何蔚藍愣愣,然後猛地把手縮了回來,不自在的道:“不小心弄的。”
杜宴楓沒有錯過她眼睛裡的驚慌,不過他也沒有追問什麼,只叮囑道:“以後小心點!”
何蔚藍點點頭,也在心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楓哥哥不同雨露姐,她是絕對糊弄不了他的!
杜宴楓把何蔚藍送到麗璟苑,囑咐她早些休息後,便開着車子一路來到“深夜。”
夜總會的人很多人,重金屬樂器的聲響震耳欲聾,偌大的舞池裡,男女瘋狂的扭動着,半空中的旋轉霓虹燈明滅不定的打在他們迷亂的臉上,濃烈的酒味,夾雜着刺鼻的香水氣味,糜亂而*。
杜宴楓徑自來到包廂裡事,看了眼靜坐在沙發上的人,走過來。
“真是奇了怪了,我們陸少爺竟然沒有遲到!”
陸承佑淡淡的扯扯嘴,“我是給你面子。”
杜宴楓笑笑,舉起酒杯:“那謝過了。”
陸承佑仰頭喝完酒,又倒了一杯,拿着搖晃着,靠在沙發上。
“真羨慕你,不用去上那些無聊透頂的課.”
杜宴楓喝了一口,笑道:“羨慕我?等到你進公司,就能體會到我的感覺了,不是一般的疲憊啊!”
“有你在我,我不會疲憊的。”
杜宴楓的眸子閃了閃,道:“別把腦子動在我身上!出國的時候和爺爺說好的,等你接管公司我就自由了。”
“到那時候就沒有爺爺說話的份兒了。”
杜宴楓聽得他話裡的威脅,無畏的聳聳肩,“那我就預祝你到時候能有很好的理由成功的說服我。”
陸承佑笑笑,沒有說話。
杜宴楓看着他臉上的笑意,問:“你看起來心情很好,咱們兄弟十幾年了,我可是很少見你這樣,遇到什麼好事兒了?”
如果強行霸佔人也算好事的話,那他還真遇到了一樁好事。
想到那副青青澀卻讓他着迷的身體,陸承佑的體內便涌起了一股燥熱,看着杜宴楓,脣邊的笑意更大了。
“能有什麼好事,這不是見到了你了嘛!”
他又不是皮癢了,自然不會告訴他真相!
杜宴楓肯定也不相信他那一套說辭,帶着笑意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沉思,突然道:“哦,對了,去北區辦事的時候,我碰到了藍藍。”
語氣風清雲淡的,很隨意,絲毫看不出試探的味道。
陸承佑的眸子驀地一閃,北區?她去哪裡做什麼?
杜宴楓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道:“她去吃麪。”
陸承佑一愣,不由得疑惑的看向杜宴楓。
“她聽說那裡有一家麪館的面做得很好吃,就過去嚐嚐。”
杜宴楓看着陸承佑,心裡更是奇怪,他一向不喜歡人在他面前提藍藍,只要一提,他不是冷嘲熱諷一番,便是冷冷的漠不關心,今晚他的表現卻是反常的。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他注意起了有關藍藍的事情?
杜宴楓忽然想到了何蔚藍手腕上的那圈青痕,看了陸承佑一眼,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讓自己受傷了,手腕上竟然青了一圈。”
陸承佑低捶的眸子裡星芒閃爍,輕抿了一口酒,淡淡道:“笨手笨腳的,就是摔倒了手腳也沒什麼稀奇的。”
陸承佑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推門,她竟然沒有鎖門,看來她也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是一道門就能解決問題的。
臥室裡的*頭燈開着,昏黃的光線柔柔的籠罩在*上睡着的人,她的頭靠在*頭上,*便掉落一本書,看樣子應該是看書的時候睡着的。
陸承佑走過去,把書拿起來,放在桌上,然後輕輕的拿起她的手,細白的手腕上果然有一圈淡淡的青得發紫的印痕,他微微皺眉,她的皮膚也太薄了吧,他沒怎麼使勁就青成這樣,那他要是用力的的話,這手腕還不得斷掉?!
陸承佑正拿着她的手腕犯嘀咕,只聽咚的一聲,他一驚,擡頭,正好迎上何蔚藍睜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