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程海琴情緒終於穩定，江綰依鬆了口氣，在座的所有人，也跟着鬆了口氣。
江綰依感激地看了凌璟越一眼，凌璟越點點頭。
“依依要將事情挽回，不是說非要認歐力這個哥哥不可，您難以接受，依依和江婉，也不想就這樣接受一個陌生的哥哥，這不過是緩兵之計。”
凌璟越淡淡解釋，很有耐心，說話沉穩，越發顯得值得依賴。
程海琴擡眼看了江綰依一眼。
沒錯，她不能接受，是因爲她跟江明輝這麼多年的感情，她不希望，也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泡影，是她的自欺欺人。
可依依呢？
她一時糊塗，讓江婉接手了公司，依依回來，名不正言不順的，現在又有了一個歐力。
依依心裡，得多苦？說到底，人心都是偏的，依依纔是程海琴的親生女兒，別的人，程海琴哪會真的記掛在心？
“璟越，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程海琴一臉茫然。
她六神無主，聽到歐力的話，轟鳴在耳，震得她心神俱裂。
“伯母，現在，您什麼都不要做，好好地養身體，不要再爲這件事情動怒，讓依依去處理吧。您氣倒了，只會親者痛，仇者快。”
凌璟越神色淡然，望着程海琴失態的模樣，更心疼江綰依了。
安撫好了程海琴，江綰依送凌璟越離開。
“謝謝你，璟越。”江綰依笑得勉強。
剛纔，她太震驚了差點以爲那個衝着她歇斯底里的人，不是自己的母親。
“對不起啊，我媽媽她……”
江綰依一臉抱歉，話還沒說完，凌璟越的食指，輕點她的脣瓣。
“換成誰，逢遭鉅變，也會性情大變的，她只是還沒緩過來。”凌璟越可不想從她的嘴裡聽到什麼見外的話，弄得自己憋屈。
“我走了。”凌璟越出聲，握住江綰依的手，一點告別的意思都沒有。
江綰依點點頭，“嗯，你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她知道凌璟越不想聽到自己說什麼客套話，也沒客氣。
凌璟越點頭，手上卻不鬆開，還是握着。
江綰依好笑，“回去呀？”她試圖把手抽出來，凌璟越又攥回去。
到底沒忍住，將江綰依一把攬進懷裡。
“跟我回家。”凌璟越嗅着她髮絲淡淡的洗髮水清香
，貪戀着這一刻的溫存。
江綰依好笑，只是說說而已的吧？
“璟越。”
“嗯？”
“你該走了。”
凌璟越嘆息一聲，直起身子，鬆開江綰依，“我走了。”
他太懷念這一刻的溫柔繾綣，實在是捨不得放手。
江綰依推了推他，“去吧。”
凌璟越再不遲疑，大步離開。
坐到車上，凌璟越搖下車窗，看着江綰依清麗溫婉的容顏。
江綰依微笑，衝着他擺擺手，凌璟越脣瓣也帶起絲絲笑容。
晉陽驅車，載凌璟越離開。
江綰依回身，返回醫院。
隔天，江綰依找到了所有相冊裡有關自己的爸爸和歐力母親的照片，之前不找不知道，全部翻找出來，才發現，其實不少。
當然，江綰依也順利地找到了，江婉撕掉的那張照片的底片。
重新洗出來，照片裡的女子，穿着白衣，笑得溫婉。
江綰依皺眉，定睛一看。
照片上的女人，確實跟自己的母親有幾分相似。
尤其是那雙眼睛，很動人。
她就是遺傳了自己母親的雙眼，原來就聽凌璟越誇過她，眼睛很好看。
歐力如果不說，可能所有人都不會注意到這一點。
江綰依的心情更加複雜。
難道歐力說的，都是真的？
江綰依心裡跟倒了五味瓶一般。
怪不得媽媽的反應那麼大，換成誰，當了別的女人一輩子的替身，都難以釋懷吧？
何況歐力，已經用事實證明了，他的存在，就是對父母這段婚姻，最大的質疑。
“叩叩。”
江綰依站在歐力的別墅外，輕輕敲門。
沒有人應。
“叩叩。”
江綰依繼續敲。
“你還敢來？”歐力打開門，一臉不耐煩。
說明他早就看到江綰依了，卻任由江綰依孜孜不倦地站在門口敲了半個小時。
那聲音不大，一看就知道是很懂禮貌的人。
那份忍耐和堅定，讓歐力的火氣稍息。
“怎麼，妹妹闖禍，每次都讓你這個姐姐回來補臺？”
歐力臉上的譏誚越發深，看着江綰依，也沒了之前的複雜難言，而是，厭惡。
江綰依搖頭，“江婉她也很後悔，回去
哭了很多天，她之前被我爸爸寵壞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喜歡一個人，也不知道怎麼表達……”
“噗，江綰依，江小姐，你是在說，我被她傷害，我活該麼？這不是強盜理論，是什麼？”
歐力不羈地靠在門框上，完全沒有讓江綰依進門的意思。
她搖頭，“我不是在說強盜理論，我是想告訴你，歐力，她無心傷害你，江家的每一個人，都不想傷害你。”
“但你們還是這麼做了。”歐力的聲音，透着難言的疲憊。
江綰依低頭，從包裡掏出照片。
“這是我找到底片，重新洗出來的，我想，你應該想留個紀念。”
照片上，是年輕的江明輝，和穿着一身白色裙子，姿容清雅的女人，歐力的母親。
歐力拿過照片，眸色變得溫和，“不是說只有一張麼？”
就是因爲江婉踩着他的底線，當面撕掉了唯一一張他父母的合影，歐力纔會怒不可歇，將那些陳年舊事一股腦翻出來。
怎麼惡毒，就怎麼形容。
江婉如何傷害他，他便如數奉還給江綰依的母親。
這其中，多少帶着些遷怒的成分。
“我找到了底片，包裡還有我父親跟你母親的舊照。”江綰依很聰明，知道自己現在，可以進門了。
果然，歐力讓開了門口的位置，“進來說話。”
江綰依轉頭，看了一眼車上的凌璟越，點點頭。
凌璟越一眨不眨地望着江綰依走進去，門關上，阻隔了凌璟越的視線。
他今天，就是來給江綰依當司機的。
房間裡，歐力將所有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彷彿看不夠一樣。
“這些照片，都留給你，歐力，我今天來，是爲江婉之前所做的事情，向你道歉的。”江綰依一臉誠懇，“她因愛生恨，並不是有心……”
“江綰依。”歐力從那些舊照片裡擡起頭，盯着她。
“你以爲，這樣，就夠了嗎？”
歐力將照片一下撒開，散落在兩個人中間，地上，沙發上，茶几上，都是。
“一個從未謀面的父親，兩個佔據我幸福生活的小偷，還有，鳩佔鵲巢的程海琴。你以爲，光一個道歉，和這些不值錢的東西，就夠了？”
歐力的脣瓣，眸光緊緊地盯着江綰依瞬間蒼白的臉，勾起嗜血的冷笑。
“我現在告訴你，不，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