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先生笑道:“我姓馬馬曉峰。叫我小馬就行。”
又道:“我們這裡,從老闆到員工,人人都認得林小姐。雖然您這還是第一次光臨敝處我想這應該是第一次吧我們會所裡的全體員工早都盼着您大駕光臨。”
“爲什麼呢”
林真強烈感覺到盧天民的影子正在步步迫近,越來越近,已經呼之欲出。但是,林真這時候並不願意跟盧天民面對面煽情淚目握手相見。她還在盤算着,在盧天民面前暫時隱瞞自己也是重生的秘密。且看看重生的盧天民,在一無所知的原版林真和原版李敏面前,究竟會做出一番怎樣的表現來。
林真並不打算隱瞞太久。反正扎西老阿爸已經知道了,遲早她會親口把這一切都告知盧天民。不過這件事不用着急,眼前這一陣子,暫且瞞上盧天民幾天或者幾個月,貌似更加有趣。她不只是爲了貪圖好玩有趣,還很有實際價值,這樣也可以幫助林真更好地看清盧天民今生最真實的想法。
於是林真假裝迷惑不解,天真好奇追問道:“既然我是第一次來,你們憑什麼個個都認得我”
“事情是這樣的”馬經理耐心解釋說道:“老闆在樓上設有一個畫廊。裡面擺滿了稻城縣香格里拉草原三座神山和迪慶縣梅里雪山背景的油畫,那都是老闆親手一筆一劃塗抹出來的。大大小小的,一共有五十多幅作品。裡面有將近二十幅畫作,上面都描繪着林小姐的那個啥啥美麗倩影什麼的。正面的、側面的、背面的;近的、遠的;總之,什麼樣的姿勢都有。”
馬經理怪頭怪腦地諂媚着笑道:“大家都把您視爲老闆的嗯也就是我們大夥兒未來的那啥你懂的”
馬經理這麼鬼鬼祟祟的一笑,林真便認出來了,這個小馬和前世2014年那個小馬,長得倒有四成五成相似。看起來,這位馬經理多半就是2014年陪在林真身邊,從廈門一直隨行到香格里拉的那個青年保鏢小馬的親生爸爸。
這樣一來,林真忍不住就開始困惑不安:重生這回事兒,看樣子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改變前世的一切。人和人之間的命運關係相互牽連,好像一張密密織成的蛛絲網。無論走到哪裡都能撞見熟人,或者是熟人他爹。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像個看不見的磁鐵或者漩渦,不斷吸引着與之相關的人物或者事件,漸漸匯聚在一起。有緣或者結怨之人,總免不了重逢見面。
馬經理的言下之意,顯然就是大家已經提前把林真視作了老闆正在想泡的妞,也就是大家未來將要巴結討好的老闆娘。
“哦原來是這樣啊你們的老闆是誰可以帶我去看看你說的這個畫廊嗎”
馬經理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看來他也料不到林小姐壓根兒不知道此間的老闆是誰。
在馬經理眼裡看來,老闆跟他的女朋友,至少也應該是彼此認識和熟悉的。他也是直到此刻方纔意識到:可憐的老闆大人,竟然一直只是偷偷躲在自己店裡玩着單相思對方竟然根本不認識他
他趕緊遞上兩張名片,一張是他自己的:某某餐飲集團某某分公司某某旗艦店大堂經理馬曉峰。
另一張顯然就是老闆的:新加坡盧氏遠洋集團董事會主席總裁中國南方利仕達美食餐飲集團公司廣州總裁中國南方利仕達美食餐飲集團雲南分公司昆明總經理盧天民。
林真接過名片在手中,低頭查看盧天民名字前面密密麻麻那一大堆前綴頭銜的時候,指尖忍不住輕輕顫抖。
劇烈發生顫抖的,除了指尖,還有心臟和胸口,以及整個心血管系統。甚至包括以脊髓爲中樞的植物性神經系統,全都發生了一波又一波莫名激動的輕輕顫動。
十八年是一段多麼悠長的歲月,哪裡能夠說斷就斷。
今生的林真雖然是早已想得明明白白:今生一定得全力守住廖凡,絕不能再給盧天民半點好臉色看。可是,事到臨頭的時候,仍然控制不住心中紛亂如麻,腳底下軟得好像踩着一大團棉花,就連手指頭也不再聽從自己的使喚,幾乎拿捏不住小小的兩張名片。
帕巴老師看出來林真的狀況有點不大好,趕忙兒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伸出手來幫扶着她。
把她妥妥地安放在座椅扶手圍成的小圈子裡,一邊關切詢問道:“阿真你沒事兒吧”
他是聽見過李敏不只一次喊她阿真,就那麼跟着她喊。
“沒事兒”林真的臉色一時間變得雪白,幾乎是血色全無,她十分吃力地扔掉手中拿着的兩張名片,費力掙扎着說道:“帕巴麻煩你幫我倒一杯熱茶來”
她這時心口狂跳的非常厲害。也就是因爲前幾日在白玉藏鄉積累下來的高原反應,以及今晚情緒波動過大,這兩個因素乍然疊加在一起,令她心動過速,造成了短時間的供血不足,導致腦部缺氧,差一點點引發暈厥和昏倒。
所以纔會瞬間呈現出類似於貧血症那樣蒼白的臉色來。
“喝杯熱茶就會感覺舒服一些”她有氣無力地向帕巴解釋說道:“這是個老毛病了你不用大驚小怪,其實也沒什麼大礙。”聲音聽起來細若蚊鳴。
她這是寬慰帕巴老師的意思,不想看到帕巴兄弟爲她擔心着急。
李敏這時候剛剛把自己收拾得妥當了,正從洗手間裡出來,老遠望見這邊發生的狀況,頓時忍不住憤怒起來。
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站在林真的座椅旁邊,伸手拉住她纖纖弱弱的一隻小手腕,儘量輕柔地觸摸她的脈搏。
心裡頭默數着林真腕脈上每分鐘律動的次數,一邊低聲呵責道:“小馬你跟她胡說八道什麼了”
馬經理面色羞愧,訥訥自辯道:“我也沒說啥過頭的話啊就是提及了畫廊裡的那些油畫,又給了林小姐一張老闆的名片。”
盧天民畫廊裡頭陳列着的那些油畫,李敏倒是事先鑑賞過的。從李敏的視角看來,這兩件事都不足以令她心疼憐惜的林真妹妹突發起心臟病來,以致於臉色忽然變得雪白,倒在椅子上連坐都坐不穩的樣子。
她肯定還受到過其它的精神刺激。
“不只是這兩件小事兒吧”李敏皺着眉頭,不肯放過小馬經理,追問道:“你肯定還說過些不該說的話吧”
“是的李小姐您猜得真準”小馬經理深深地垂下頭去,感到沒臉見人,深自懺悔說道,“我真該死都怪我多嘴欠抽,我說林小姐您是我們大夥兒未來的那啥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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