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織覺得,這世上的別家兄弟相處再如何不同,都不及這千乘家兄弟三人……奇怪吧!
沒錯,她只能夠用這樣的言語來形容他們。
前一刻,可能是好兄弟,下一秒,便能夠成爲敵人……然後,又可能因爲某一件事迅速站在同一陣線——
他們的思想都太過跳躍,而且彼此間的對立雖然很明確,但彼此都絕不輕易相讓!
“俞秋織,你亂-摸哪裡?”
一聲怒吼,把俞秋織從恍惚中拉回了現實。
她低垂下頭顱,看着自己的小手正擺在男人的跨-間,不由臉頰瞬時大紅,掌心收了回來,急急解釋道:“抱歉,二少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丟臉到家了!
因爲牛奶噴到了他身上,所以她在第一時間忙不跌地去抽紙巾爲他擦拭,怎料到腦子不聽話去衡量這幾個男人,所以……拿着紙巾的手差點碰上他那個位置都不知曉!
眼角餘光察看到千乘御投遞而來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她羞得簡直想找地洞去鑽。
而千乘寺,似乎無動於衷,眉眼也沒朝這邊看,只顧着拿起桌面擺放着的報紙察看起來。
“滾開!”千乘默後退半步,臉色陰沉可怕,手臂往着桌面一甩,指尖揪住那餐布使力拉扯過去。
桌面擺放着的食物便隨着慣-xing飛躍了起來,“啪、啪”地往地面摔下去。
地面瞬時一片狼藉,食物的污漬把那高級的地毯沾染了去,瓷器的碎屑更是鋪滿了一地。
這便是那男人發怒的後果。
俞秋織身子有些僵,看着那人一聲冷哼,大步流星往着樓梯口走過去,有些無力地跌坐到椅子上。
“二哥還真是沒變過。”千乘御眸子有些飄忽,似是想到了多年前的事兒,淡淡笑道:“大哥,向來便只有你能夠治得了他。”
“他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千乘寺把報紙往着桌面一丟,眸光掠向俞秋織:“上去換衣服,我帶你出去吃。”
“我得收拾一下。”俞秋織尷尬,欲蹲下-身子去整理屋子。
手臂卻教人拉住,男人如星漆亮的瞳仁一閃一爍着耀眼亮光:“上去換衣服!”
他的話,如同命令。
俞秋織發覺,這個從來都冷淡的男子,認真起來的時候比任何人都要可怕。
只消是這樣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便仿若能夠主宰別人的思想,讓人不得不聽其令行其事!
“我知道了。”俞秋織垂下頭顱,匆匆往着自己的房間便走去。
千乘寺的視線一直膠着她,直到她纖-細的身影消失於房門後。
隨即,他的目光便往着廚房位置一掠,冷漠道:“出來,把這裡好好收拾一下。”
千乘御的視線沿着他所凝視的那個方向看去,但見一道嬌小的身子慢慢地踏步出來。她似乎是想擡起眼皮看看他們,但終是不敢做出那等舉動,快速應了一聲便急奔過來跪在地面上收拾起來。
“唐淵一個小時後會來接你,準備一下吧!”千乘寺擡了一下手腕,眸光從那金錶上掠過,定格到千乘御臉頰時刻,淡而無味道:“阿御,別令老太婆失望!”
“大哥,我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來安排。”千乘御蹙眉,有些不悅。
千乘寺沒答話,目光卻橫掃了一眼那爬到自己腳邊的金花,驟然起腳,以鞋尖頂着她的顎骨擡起她的小臉,淡淡開口:“老太婆或阿默,你只能選其一,若再有異心……”
他驟然收腳,往着旁側輕輕一邁。
那黑亮的皮鞋,正巧壓上了一片瓷器碎片。
“哧——”
那瓷器瞬時碎裂!
金花臉色大變,肩膀顫抖着,整個人都軟軟地趴到了地面上。
便是千乘御,也是尾指一動,眉眼裡,有抹驚光浮現。
大哥啊,往日是事不關已,今天卻一次xing地把他最令人畏懼的一面悉數都袒-露出來了。這樣的他,是令人覺得陌生的。
又使人不得不折服。
即使他在千乘家停駐的時間最少,卻無法改變,他是神一樣的存在,是自己與二哥的信仰這個事實。
信仰,便是……對聖賢的主張、主義;或對神的信服與尊崇;抑或,是對妖魔鬼怪的恐懼。可這些,卻被奉爲他們行爲的準則,成爲他們仰望的對象。
與他們的反應相較,千乘寺神情一片淡然,那修-長的腿-腳,優雅地往前邁去,走向了俞秋織所在的房間。
看着地上半趴着那個滿臉失色的女子,千乘御輕蹙了眉,悠然轉身離去時,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拔號。
大哥啊,不僅是在給二哥警告,也在警告他呢!
不回澳門繼續工作,他的下場不會比二哥好多少的。
不過,澳門的工程很快便會完成,到了那時,他便能夠昂首闊步地回來了。
他的視線,沿着那寂靜的甬道凝睇過去,聽到耳畔手機傳來恭敬卻又淡雅諮詢聲音後,輕吐出幾個字:“馬上派專機過來。”
大哥給他的時間,只有一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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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乘寺是個極其低調的人,並沒有在雲來酒店門口讓唐飛停車,反倒是避了那些時常圍堵在酒店的八卦記者,直達了vip停車場。這個停車場其實是酒店的只有酒店的vip會員纔有權利進出。而要成爲vip會員的前提條件,是年薪至少千萬以上——
除非,你是酒店的管理高層!
許是鑑於千乘寺的緣故,俞秋織敏-感地察覺到自他們下車以後,便引來了道數目光膠在他們身上。
包括……江衡!
那男人似乎也是剛抵達,從車上踏下,乍見他們以後,眉宇稍稍一揚,舉步便走了過去。
近段日子接二連三的缺席工作讓俞秋織有些擡不起頭來。
酒店待她是不錯的,她一個才進酒店半年的職員不僅被提升爲經理助理,還能夠有機會跟在江衡身邊工作。更甚的是,酒店最近開發的幾個大項目幾乎她都有參與。這麼給機會的酒店,她卻沒能好好報答——
“寺少?”江衡很快便置身於他們面前,視線緊膠着千乘寺,聲音幽幽的,有些冷沉。
“江總監!”千乘寺手心往前一遞,風度翩翩:“我早便說過,我們會有機會再見的!”
“我的榮幸!”江衡脣角微微一咧,與他握手。
表面的禮儀,順其自然。
俞秋織卻敏-感地察覺到,那兩個男人的手背似乎都有青筋暴跌出來——
他們都用了何等的力量?
“秋織。”
“嗯?”聽着那突如其來的呼喚,俞秋織從失神中反應過來,立即擡起臉,看着那喚叫他的男子,展顏一笑:“江總監,非常抱歉,我最近身子一直不好,所以……”
“你的情況我瞭解,而且就算你想馬上參與工作,我也不會同意。”江衡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
俞秋織不解地揚起了眉尖。
江衡並無意解釋,雙手剪於後背,淡淡凝一眼那vip專用電梯:“寺少,有事先上去再說吧!”
千乘寺附和着點頭。
“請!”江衡手心一翻,後退半步。
“秋織,走吧!”千乘寺伸手輕握住俞秋織的柔荑,拉她往那vip專用電梯走去。
江衡那深色的瞳眸略沉,眼瞼微微眯起,不動聲色地跟上。
後方,某輛車子駕座上的男人劍眉輕揚,淡淡凝視着這一切,眉宇裡,涌起了一絲絲意味深長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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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江衡的指尖在電梯數字按鍵上的兩個位置分別壓下去,俞秋織眉心急跳了一下。
她在擔心一件事兒——
“秋織,從今天開始,你可能要爲伊森殿下工作一段時間。”江衡聲音輕涼,視線膠於她精緻的臉頰上,溫聲道:“當然,在我看來,你是可以拒絕的,若非你不願意,那便不在你的工作範圍之內。”
果不其然……
他所按的那個樓層按鍵號碼,正是伊森所在那總統套房的樓層。
察覺到男人眉眼裡閃過那一抹黯然,俞秋織心裡微酸,脫口而出:“江總監,這是酒店譴派給我的工作,我會好好完成的。”
不知道爲何,光看江衡那一眼,她便好像懂了一些什麼——
若不是情非得已,江衡定是不願讓她跟伊森太過接近的吧?她很清楚地記得上一回伊森差點傷害她時候,他的怒氣。
至於是不是僅僅因爲伊森對她的粗-暴而起,她不清楚。或許,當中還另有隱情。她只確定一點,江衡不喜歡她與伊森太過接近便是了。
“我聽說今晚伊森殿下會在市中的公立醫院廣場設一場慈善宴會,到時候,想必許多人會齊聚一堂吧?”千乘寺忽然悠悠開了口:“江總監,這場宴會,你不可或缺。”
江衡公事化地扯了脣,聲音淡薄而有禮:“彼此吧!”
“秋織,你是伊森殿下的翻譯官,到時候……留心點。”千乘寺握着俞秋織的指尖輕輕一捏,眼底有抹流光劃轉出來。
俞秋織心裡沒來由焦躁一跳。
千乘寺,不單純地讓她在工作方面留心吧?
他是在提醒她,要小心!
“到了,寺少,請!”
“我先走了。”
“呃……”俞秋織看着那兩個男人前後踏步走出電梯,才呆呆地應答出聲。
他們到的是本層的會議室,而她便又要再一人獨對伊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