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伊森,他附到她耳畔,狀似儂情軟語。可誰又會知道,其實他竟然是在說出這樣狠絕的話語來呢?
俞秋織手心不斷冒汗,心裡震驚,不由自主地擡臉,與他那被一層淡薄光芒的眼睛對接上。
那人眉眼清凜,眸底閃爍着的那縷光芒,叫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信誓旦旦!
俞秋織的雙-腿便開始發軟,幾乎是支撐不住地往着他身邊倒下去。那人的長臂很快便圈住了她的纖-腰,眸色如海:“這樣就害怕了啊?不夠資格成爲江衡欣賞的女人哦!”
“殿下,我從來都不曾想過要與江總監有任何交集,你爲何卻偏偏要死咬着我不放?”強行咬着牙關,指尖沿着男人的胸-膛使力一推,俞秋織強打精神,不着痕跡地從男人的懷裡退了出來,冷聲道:“除掉我,你就真的那麼開心嗎?”
伊森並不答話,只是溫雅地笑笑,好像方纔他們之間的那些互動,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而他們的交流,許是聲音很輕,在掌聲裡,很快便被掩沒。因此,大家都似乎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狀。
後面是藍伯特對菲爾斯表達自己的謝意,兩彼此交握了手,在大衆面前表現出了彼此外交的功力。
四周又是一陣轟雷般的掌聲,在席的記者雖然不算多,但鎂光燈卻還是閃過不停,把他們這友好的一幕都拍攝了下來。
藍伯特的領導能力絕對是令人信服的,那對任何事物都從容不迫的態度,有着睥睨天下的氣勢。
俞秋織的注意力卻只投放在伊森身上,謹慎而警惕,好像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會被算計了去。而伊森在冷眼旁觀菲爾斯與藍伯特彼此擡舉對方的時刻,眸光偶爾會從她的臉頰掠過,那碧藍的瞳仁裡,越發明亮。
終於,在菲爾斯親自把自己填寫完的支票交予給宴會的主持人讓全場的人都見證這一刻以後,菲爾斯便接受了藍伯特遞過去的獎章。後來,便看到有一個男服務生爲他們推來了一個巨型的蛋糕。
如此場景,自是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因此連帶着俞秋織也忍不住往那端投去目光。只是,那男侍應在越過她身旁的時刻,她卻驟然感覺到自己的後背教人輕輕一推,她整個身子便撞向了男侍應。
那動作絕對是隱敝的,因爲巨型蛋糕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除了舞臺上站着的那幾人以外。
偏偏,除了安德魯、藍伯特、菲爾斯以外,這裡再沒有任何其他人了。所以,這個罪,俞秋織非得要受。
她身子往前撲過去的時候,分明看到了那男侍應手裡的刀尖,竟沿着前方的藍伯特腰際捅了過去。這樣感覺,就像是她出手相推於那男侍應去刺殺藍伯特的——
俞秋織的心直墜入谷底,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幾乎沒有辦法去呼吸了。她的腦子一片慌亂,看着那刀尖幾乎要往着藍伯特腰際插-進去的時刻,但見後者腳尖微微一擡,往着男侍應的膝蓋位置輕踢了過去。而俞秋織身子本是倒在他身上的,自然也跟着一併往菲爾斯那邊倒去。
菲爾斯臉色大變,那臃腫的身子卻動彈不得,眼看着那刀尖幾乎往着他的胸-膛插進去,一道身影飛快從旁掠過,黑亮的皮鞋便沿着他的膝蓋掃去,他立即站立不穩,肥大的身子便“噗”的一聲倒了地。而同時,男侍應手裡的刀飛了出去,他的身子也是“啪”的一聲往着地板栽倒下去。而那把刀,教人生生地握住了。
與他一併往前傾倒的俞秋織卻沒有那麼狼狽,她只感覺到自己的腰際教一道修-長而有力的手臂給扶住,鼻腔裡,傳來的是男人身上散發出來一股淡淡的清凜的氣息。
那是令她心安的味道——
清淡,高貴,宛若夏日裡的一縷清風,讓人着迷!
事實上,當俞秋織擡眸,瞳仁便交接上一雙漆黑而深亮的眸時,她的心也便在傾刻間就柔-軟了下去。皆因那人的眉眼裡,積聚着一絲漠漠的光芒,像審視着她,又有些柔和,是一種狀似於關懷的暖意。
俞秋織忽然便想起,數年前,她也是醉在了這樣的瞳眸裡,再無法自拔。所以,就算後來遭受到了許多的痛苦與折磨,她都一一咬牙撐了過去。只因爲,這是她最初的感動!
那是四年前,她剛高考完,參加班上同學的畢業聚會以後,在凌晨時分獨自一人穿過那酒吧的小巷欲要回家。
可惜,卻教人攔了去路。
是當地的一羣小混混,他們喝得微醉,攔了她,說要找些樂子。
她年紀雖小,卻也是聰慧之人,自是知曉他們來者不善。看到他們眼裡的閃爍着人-xing最原始的衝動時刻,她拔腿便往裡跑了。
要知道,一個年僅十六、七歲的小女孩,是怎麼樣都不可能與一羣酒醉的少年相抗拒的。很快,她便被他們團團圍住,彷彿有無數隻手掌往她身上伸過來,好像要把她整個人都撕碎一樣。
她驚怕,恐懼,但無能爲力。
如果說這個世界有童話,那麼俞秋織是深信的。當她以爲自己的人生便那樣被毀的時刻,他出現了。
同樣是酒醉的人,一身的深黑衣裝,對那些糾纏於她的少年們而言,他就好像從地獄而來的惡魔,把他們都一一解決了。而在那一刻,對她而言,他卻是上天譴派而來的天使,把她從地獄的深淵帶到了天堂。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人的暗黑的眉眼凝帶出那一絲積聚了憐惜與寬容的光芒。
是他把她帶回了這個世界,讓她的心,也從此淪陷——
他是孤傲的,像是她生命裡的一場虛幻,卻又真切。
那*,並沒有留在他的記憶中,因爲對一個沉醉中的人而言,這樣的記憶,記不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於她而言,這件事,讓她深埋於心底,一生一世都無法忘卻!
那年在月黑風高的暗巷裡他把她從地獄帶回了天堂,而今夜,他在這個燈火通明的舞臺上,再一次把她從地獄裡撈回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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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四周倒抽冷氣的聲響與噓唏的嘆息,她,只能慢慢地,慢慢地融化成了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