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淺溪夾着連慕年剝好的蝦肉,聞言,小手無意識的一抖,一時間沒有夾穩,鮮美的蝦肉跌落在地上,曲淺溪這才知道自己失禮了,顫抖着睫毛,閉口不語。
連慕年見到她的動作才鬆了口氣,臉上也多了一些笑容,起身在曲淺溪還怔然間在她的身後彎腰抱住了她。
曲淺溪身軀一緊,立刻的掙開他,“連慕年,放開我。”
連慕年抱着她,深吸了一口屬於她的淡雅的香味,呼吸抵在她的耳邊,淺淡的說,“淺淺,說實話好不好?難道我跟別的女人再婚你也無所謂?”其實,他心裡也沒有底,只是不想就這麼的失去曲淺溪,他真的不相信曲淺溪對他沒有絲毫的感情。
曲淺溪垂下眼瞼,手腳漸漸的變得冰冷。
連慕年嘆口氣,眸子頓時變得尖銳了些,眼眸也變得酸澀了些,“淺淺……無論你有沒有所謂,只要你表一個態,或者是點一點頭就可以了,真的有這麼困難嗎?”
曲淺溪咬脣,掙開他起身,小臉沒有看向連慕年,而是瞥向一邊,冷淡的說,“連慕年,娶不娶妻是你的事,於我無關,如果你今天叫我過來,想跟我說的只有這個,很抱歉,我拒絕回答。”
連慕年卻抱住她,“淺淺,爲什麼不看着我說?如果看着我回答會比現在這樣背對着我要有說服力得多。”
曲淺溪不想被他揭破情緒,咬牙道,“連慕年!你煩不煩啊,放開我!”
連慕年力道絲毫沒有鬆開。
曲淺溪沉吟了片刻,才擡眸看他,眼眸沒有什麼情緒,冷淡的說,“連慕年……其實我們都離婚這麼久了,你要再婚是你的自由,而且,你是連家的長孫,爺爺年紀也大了,你其實也應該聽爺爺的話,將自己的終身大事做一個安排了,這是對你自己也是對你的家人負責的表現。”
雖然知道曲淺溪不會給他想要的答案,但連慕年聽着曲淺溪剛纔的話,心裡那股痛還是讓他臉色煞白了七分,大手漸漸的鬆開了她,直到她說完,他已經距離她兩步之遙。
片刻嘴角的柔情不知所蹤,眼眸的溫柔不再,甚至帶着尖銳的直視着曲淺溪,“淺淺,此話當真?你要知道,如果我再婚,不會像我們的婚姻那樣閃閃躲躲,我要向全世界公開我的婚姻,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妻子是別人而不是你,甚至,寄請帖給你,所有的一切,對你而言都沒有關係嗎?”
曲淺溪背對着連慕年,深吸了幾口氣是,也沒有回頭,立刻回答道,“我們的婚姻是交易,閃閃躲躲或許更合了我們的心意,畢竟在我們的婚姻結束時,能少一些人來看我們的笑話,不用忍受外人的指指點點流言蜚語,不是很好嗎?如果你真的覺得這個是你想要的婚姻,你這個婚禮舉辦得多隆重都沒關係,你們當事人自己高興就好。”
連慕年苦笑背對着曲淺溪,雙手掩面,良久才恍惚的到椅子上坐下,“所以,我……結不結婚對你來說都你沒關係,對嗎?”
三番四次的確認,曲淺溪還是同一個答案——他連慕年的生死,娶妻與否,她曲淺溪真的一點也不關心!
他怎麼會不心寒?
曲淺溪不答,淡淡的說,“我先走了,謝謝您的招待。”
“淺淺——”連慕年沒有回頭,卻叫住了她,“你跟凌彥楠的婚姻不是也沒有多隆重嗎?甚至直到前些日子,凌家的人才知道你跟凌彥楠的婚姻,這是否也說明了,你們的婚姻,其實也是建立在交易之中?”
曲淺溪眼眸緊收手,“並不是每個人都需要一個轟轟動動的婚禮,只要我們有心努力經營我們的婚姻,就夠了,有些形式也不是一定要有,而且要不要一個隆重的婚禮,只是看個人意願,我不懂你爲何如此的執着於這一點上。”
說完,曲淺溪就離開了,而連慕年沒有再攔。
垂下眼瞼,面無表情。
良久,連慕年才起身離開飯店,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怎麼吃飯,途中都照顧曲淺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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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慕年回到家,連慕楓坐在沙發上看書,連慕年抿着脣坐下。
連慕楓扭頭看了眼旁邊的人,皺眉,“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
連慕年闔上眼沒有看他,淡淡的嗯了聲,當做回答,忽然掙開眼問,“最近念念有沒有過來玩?”
“想她了還是有事?”連慕楓問得直接。
“我留了幾套房子,想送念念一套。”
“她還小,她父母不可能放心她經常的去一個對她的父母而言完全陌生的人的家裡,如果……你真的這麼喜歡她,或許我們可以抽一天時間來見一見念念的父母,或許他們會願意接受他們的女兒多一個乾爹來疼愛她,等她成爲了你的乾女兒,你的這個禮物纔可能送的出去,否則,你會嚇到人家的,有誰會見人家孩子一面就送人家一套千萬豪宅?”連慕楓蹙眉,放下書看着連慕年,他不認爲自己的哥哥失憶了,但是他明知道念念不可能是他的女兒卻處處的惦記着她,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連慕年抿脣,“房子是去年開發的樓盤裡賣剩的,不值什麼錢。”
“哥,就算我是三歲的小孩子,你也不見得能用這個理由就將我騙了過去,更何況我已經十歲了,而且我也知道你公司的樓盤賣得很好,一售而空,怎麼可能會剩下?就算是剩下了,你送誰不行?爲什麼要送念念?就算你喜歡她,但是她對你而言始終是外人,我是你弟弟,你爲什麼不送我?或許我會喜歡呢。”
“楓!我是喜歡念念,我希望她能過的好一點而已。”連慕年蹙眉,他表達得有如此飛明顯嗎?
“她能在我們的小學上學,家裡的條件不差,也不缺這麼一套房子。”連慕楓忍不住的翻個白眼,頓了下又說,“不過……前些日子,念念的媽媽給我打了電話,想請我們吃一頓飯。”
連慕年擡眸,“你答應了?”
“嗯。”連慕楓的表情有些淡漠。
其實,他也很喜歡念念,念念是他第一個算得上是用喜歡來形容的連家以外的人,不知爲何,他就是喜歡親近她,但是如果知道他帶念念回家會惹得連慕年對念念如此的執着,以至於想起那個他沒見過的孩子,那他寧願不要帶念念回家。
他四年來,雖然很少跟連慕年接觸,卻也知道他過得並不好,其中百分之五十是因爲他哥哥的女兒,另外的百分之五十是他也是比較喜歡的大嫂。
“什麼時候去見?”
“念念說她媽媽最近忙,出差去了,只有她爸爸在家,所以等她回來後才能請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有消息記得提醒我。”
說完,兩兄弟就沒有了話題,連慕年在樓下坐了會兒,接了個電話就上樓處理公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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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淺溪因事出差了一個多星期,回來後,卻接到了很久沒有露面的許萬重的電話。
兩人約了在飯店見面。
曲淺溪坐下,要了一杯飲料,坐下後直接的說,“有事直說,我很忙。”
許萬重面無表情的自公事包裡掏出一張支票,淡淡的說,“這張支票上面的數字是你跟你心心的股份現在市價的總和,你看一下。”
曲淺溪瞟了一眼,跟她叫人估算的價格出入不大,點點頭,笑了下,“我就知道,你許萬重不簡單,總會留一手的。”
許萬重眯眸,冷笑了下,“雖然這一場算是你贏了,但是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這個局面,我相信不久之後,我就會掰回來,你等着瞧!”
“好啊,只要你有這個能力,我等着!”說着,曲淺溪拿起支票放進包包裡,但是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眯起眸子,忽然說,“許萬重,我發現,你藏得挺深的。”
她這一個星期的出差對外界宣佈是出差公幹,其實更多的因素是想查一下關於曲心悠的事情,但是她沿着線索去查,卻發現困難重重。
她知道許萬重在經營廣告公司期間,賺了不少錢,但是四年前他手裡剩下的股份不多,而且四年來,公司不斷壯大,公司的股份早就跟四年前有着不一樣的前景,但是許萬重卻能拿出這一筆錢來,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他肯定還有其他的打算。
許萬重輕哼一聲,不語。
曲淺溪眯眸,冷睨着許萬重,“不過……我有的是耐心,我已經等了十多年了,我不介意多等一些時間,我一定要等到真想大白的一天,給我媽媽報仇!”
說完,曲淺溪就轉身離開。
許萬重看着她的背影,不以爲然的嗤笑了聲,眼眸帶着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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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淺溪早上準時的到了公司,下車時,連慕年的車子也停在了他的專屬位置。
曲淺溪下車,腳步頓了下,淡淡的跟連慕年點頭笑了下,默然不語。
兩人同時下車,走上臺階,並肩的往公司大樓走去,上電梯時,兩人都沒有怎麼看對方,臉上卻掛着疏離寡淡的笑容,直到兩人各自回去各自的辦公室。
這樣的情況,從她出差回來後,就一直是這樣子了。
現在的連慕年,不會纏着她,也不會忽然等着她,給她定好位置一起去用餐,他們即使在公司每天碰面都是點頭之交,淡的就像見過很多次面,彼此都沒有深交下去的意思的普通合作商。
曲淺溪想到這,扯着笑容笑了下,笑容很淡,她低着頭,沒有看清她此刻的表情,更加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是怎麼想的,或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吧。
曲淺溪走神了片刻,再度心無旁騖的專注於工作中,什麼都不讓自己想,因爲她知道,她現在是一個有自己的家庭的人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容不得她在多想。
下午下班時,凌彥楠在樓下等她,等她一起過去接女兒一起回家,她看時間差不多了,不想女兒等太久,有些忙亂的收拾東西,收拾好關上門跑出辦公室。
鎖上門,急忙的轉身,卻見樑月樺挽着連慕年的手臂,兩人正在她身後,往她走過來。
曲淺溪一頓,眸子微深,嘴角扯了下,微微的朝他們點頭,看了下時間,忙往電梯走去。
高層的電梯有兩座,她坐上了,裡面只有她一個人,她深吸一口氣,無意識的拍拍胸口。
樑月樺是暗地裡查了曲淺溪的事的,知道曲淺溪就是連慕年的前妻,所以見到曲淺溪的時候,她意識下的攥緊連慕年的手,“曲小姐她……”
連慕年睨了她一眼,不語。
樑月樺也識相的閉嘴,兩人下樓時,剛好見到曲淺溪坐上了凌彥楠的車子,兩人駕車離開。
樑月樺意識下的看向連慕年,連慕年面無表情的,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扭頭淡漠的對她說,“上車。”
兩人在一家高級的餐廳坐下,訂了包間。
樑月樺也摸清了連慕年的喜好,知道他的胃還是不是很好,就點了些他能吃的菜給他。
連慕年沒怎麼動筷,在她吃得差不多時才淡漠直接的說,“叫我們家長挑個日子訂婚吧。”
樑月樺一驚,嚇得手裡的筷子都掉在地上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是說真的?”
樑月樺既然問了這麼一句話,連慕年就知道她肯定是答應了,但語氣還是不冷不熱的,“訂婚的事家裡的人會操辦,你想要多風光,多盛大,你自己決定,跟策劃人說就可以了,我很忙,沒有時間陪你。”
樑月樺心底異常的激動,她眼眸甚至紅了些,她還在雲裡霧裡,覺得不夠真實,直到看清楚連慕年此刻淡漠的表情,才真的讓她清醒過來,知道她並沒有做夢。
連慕年不再開口了,筷子也沒有怎麼動過。
樑月樺頓了下,壓抑的笑着說,“我們認識了四個月了,不多不少,如果你覺得時間不夠長,我們還不夠了解對方,我們也可以推遲一下的,我不急。”事情太過突然,她還是不敢相信。
“隨你,但儘快。”
“那……你什麼時候我回去家裡一趟,我想跟爸爸媽媽說一下這件事。”
連慕年卻忽然間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我還有條件,我覺得你應該聽一下,才決定要不要跟我結婚。”
樑月樺心一緊,皺眉道,“什麼條件?”
“我們兩個互不干涉,你想幹什麼,我不會過問,同樣的,我也希望你不要過分我的個人生活,還有……我不要孩子。”
樑月樺聞言,臉色倏地發白,脣瓣發抖,嘴角僵硬得難以扯出笑容,良久才說,“年,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太過分了嗎?那跟有沒有婚姻有區別嗎?”
連慕年面無表情,“這就取決你的想法了,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逼你,如果我們的婚姻能維持下去,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也不介意你跟別的男人生,但是不許進我連家的門,也不可能繼承我連家的財產,因爲我只需要一個妻子,能跟我合作演戲的妻子。”
樑月樺心口發脹,臉色發白的很難堪,“連慕年,你明知道我愛你,你是不是覺得我愛你,所以就可以隨便的糟蹋我對你的愛?我樑月樺不是沒人要,我至於這麼犯賤嗎?!”
連慕年聳肩,眼眸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冷瞥了情緒明顯的有些激動的樑月樺,“我只是在提處條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沒辦法,我也不逼你。”
“連慕年,你真無情!”甚至是冷血,有哪一個男人能對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來?
樑月樺眼淚掉落下來,忽然覺得自己這幾個月以來,簡直就是瞎了眼,怎麼會喜歡上他,但是他卻是她第一個光看第一眼就愛上了的男人。
“你可以走了,而且,我想我們也無需再見面了。”連慕年輕抿一口酒,淡漠的說。
“你……”樑月樺看他喝酒,意識下的還是想阻止他,畢竟知道他不能喝酒,但是想起剛纔的事,她什麼都沒有說。
但是她忽然間卻坐了下來,挑眉道,“連慕年,你對你的前妻也是這種態度?”
連慕年眸子一冷,警告的睨了她一眼。
樑月樺咬牙,很久很久之後,才擡起眼皮,堅定的說,“好,你的條件,我都答應你!”
連慕年眯眸,對她忽然間的轉變表示懷疑。
樑月樺笑了笑,忽然起身,回到他的身邊抱着他的臂膀,“我也不妨直說了,我查過你的事,我知道你的前妻也不是你之前的愛人,但是我照現在看來,你很愛曲淺溪,但是你跟你的前妻在一起的時候,你也很愛你的女朋友,我想……或許,我跟你在一起後,你會發現,你愛上的人,可能是我,也說不準呢。”
連慕年也不反駁,他卻冷笑了下,“或許你可以試一試,還有……。”
他忽然捏着她的下巴,五指收緊,“樑……既然你敢查淺淺,那日後婚禮,你除了當新娘那天到場,其他的,你統統都不許過問。”
“你!連慕年!”樑月樺咬牙,頓了下,她忽然反應過來,抿着小嘴道,酸着鼻子道,“連慕年,我叫樑、月、樺,我們認識四個多月了,你連我的名字都記不得?”
連慕年皺眉,他是記不得,她來電他只認得號碼,沒有記下她的號碼。
“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樑月樺咬脣,“真的不要小孩?連家的產業如此之大,如果不要,那你的父母和爺爺,他們能接受?”
連慕年冷笑了下,如果淺淺會跟他在一起,多少個小孩子,他都願意,如果不是淺淺跟他的,他一個也不會要!
“我還有個弟弟,將來他有子嗣就夠了。”
樑月樺即使再鎮定,也明白連慕年話裡的深層的意思,也變得不再鎮定,“你……連慕年,你這麼做是不是因爲曲淺溪,因爲你們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所以你——可是曲淺溪不是已經跟凌彥楠結婚了?你不要孩子,你覺得曲淺溪也不會要孩子?連慕年,你別太自欺欺人了!”
連慕年臉色一白,沒有說話,十指骨節發白。
的確,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只是覺得曲淺溪跟他一樣纔對。
樑月樺看着連慕年發白的臉色,心底妒忌得發狂。
連慕年從未正眼看過她一眼,憑什麼一個改嫁的女人卻得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連慕年抿着薄脣起身,冷聲道,“考慮好了就給我答覆。”
“我答應,我答應你!”樑月樺抿着脣,大聲的說,“不用考慮了!”
“好,我會通知長輩們。”連慕年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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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的快,轉眼間,時間又過了半個月。
連慕年忽然間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半個月沒有出現過在公司裡,直到半個月後,他忽然踏進公司,俊美風采依舊。
曲淺溪眼角瞟了眼坐在會議室裡的連慕年,起身離開會議室,連慕年跟上,回了自己的辦公室,拿了個盒子,往曲淺溪的辦公室走去,伸手敲門。
曲淺溪擡頭,見到敲門的人,愣了下,淡聲道,“請進。”
連慕年坐下來,沒有說話,卻盯着曲淺溪的小臉看。
曲淺溪臉色依舊,好像,紅潤了些,更加漂亮了。
連慕年想起醫生說他體重又輕了幾斤,需要多吃些的話,苦笑了下,想到這,他斂去眼底的情緒,輕抿一小口秘書送過來的咖啡,打開了盒子,從裡面遞出一個紅色的卡片來,遞到曲淺溪的面前,“這是我訂婚宴的請柬,日子那天,希望你能來。”
曲淺溪背對着連慕年,聞言,手裡的文件跌落在桌面上,眼眸瞬間的沒有了焦距,桌面上東西有些亂,連慕年沒能發現曲淺溪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