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章 心尖之痛10

總裁強歡 前妻請回房 229章 心尖之痛(10)

安雅斯扶着母親剛出了病房,就發現牧澤西就站在門外。藺畋罅曉他的臉上表情複雜,有痛有傷,也有對母親的愧疚,以及陣陣的激動在盪漾。牧澤西並沒有想到母親會來,更沒有想到母親會來。

“媽……”牧澤西嗓子乾啞,輕聲喊了一聲。他在外面站了半個時辰,裡面說話他都聽見了。只是他沒有想到母親這麼快就會來,關於薇薇的事情他並沒有告訴母親,只是拜託龍一去調查一下當年的事情。不是說不相信,只是想要去了解。

朱雲秀握住牧澤西的手,眼中還是淚水盈盈,“澤西,媽媽相信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恩。”牧澤西眼神堅定地看着母親,他們都在爲他打氣,他不應該先頹廢下去。

安雅斯話到嘴邊想要鼓勵一下牧澤西,但是牧澤西似乎很焦急,直接進了病房。

“雅斯,你喜歡你大嫂嗎?”朱雲秀的一句話,令安雅斯頓時嚇了一跳。

“喜歡,她是嫂子,只要大哥喜歡我就喜歡。”安雅斯嗓子乾澀,不敢看母親的眼睛。

“那就好。”朱雲秀沒有把話說出來,她是過來人,自然是一眼就看見了兒子的想法。兒子看到牀上的放歌,眼中有很多的男人對女人的感情。她不想他們兄弟之間再出什麼事情,澤西太苦了,她希望能夠令安雅斯明白自己的身份。唯獨在這裡,她不想護着小兒子。

牧澤西並沒有睡太久,或者說睡了一覺,迅速地醒來了。前前後後不過四五個小時,他心裡總是有一種恐懼追逐着他,令他無法安心地去睡覺。

牀上的人還在熟睡中,似乎沒有比他離開的那一刻好很多。牧澤西握着唐放歌的手,力道不由的加重了幾分。

“放歌,如果你睡醒了就快點起來,如果不總是睡着,我就一直這麼醒着陪你。”

唐放歌蜷縮着身體,四周一片黑暗,她昏昏沉沉的沒有地方落腳。世界好可怕,到處都是冰冷的雨,她不想醒過來,覺得就這麼睡過去該有多好。

耳朵邊明明是雨聲,可是總有很多人跟她說話。她聽到牧澤西說她自私,說她愛他並不如他深,所以寧願逃避現實也不願意醒過來。睡夢中,她有點困惑,到底是什麼事情令他說出那樣的話。她也很愛他了,唐放歌蜷縮着身體這麼想。她真的一點都不自私,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去愛他了,可是爲什麼他總是覺得少,是不是因爲她沒有告訴他,說她愛他。想到這個,她覺得這樣最好。越是得不到,牧澤西是不是就越發的多愛她一點,多寵着她一點,長久下來的話,她就不會再害怕他忽然的不愛她了。她心裡有點小自私,暗自竊笑原來他是在意她從來不說愛他的。

薇薇,薇薇到底是誰呢?唐放歌想來想去,都不知道這個薇薇是誰,可是她的身體裡似乎有一個人在告訴她,告訴她薇薇是誰。有人迴應,在她的身體裡迴應。皺皺眉頭,唐放歌真的不喜歡薇薇這個名字,以前牧澤西總是會在夢裡無意識地說薇薇。她真的不喜歡薇薇,爲何牧澤西總是叫她的名字。不過這次不是牧澤西的聲音,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很溫暖,就好像是母親一樣的溫暖。

母親,唐放歌淚水又涌了出來,她已經沒有了母親。她的母親早就離開了,就在那件事沒多久之前就離開了。母親的酸菜,母親製作的小點心,還有母親親自幫她縫製的鞋子。她記得母親說要給她縫製娃娃衣服,不過似乎沒有等到那個時候。

孩子,她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身體。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腹部似乎很大,還有孩子,他們的孩子。爲什麼她的孩子在哭,她想要伸手,他們卻不敢伸手抓向她。他們在哭泣,在哭泣。

唐放歌想要告訴他們別哭,看到他們哭,她覺得心口更加的難受了。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孩子的淚水也是母親心頭的冰霜,會令父母憂心。令父母憂心,她的父親,她的爸爸。

爸爸他總是寵着她,她記得小時候若是父親出門參加一些婚禮什麼的都是帶她去。即使哥哥每次都說偏心,爸爸總是喜歡帶着她過去。那時候父親的手很大,個頭很高,站在她的面前就是一座山。她走路總是有點喘不過氣,父親總是將她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當時她可以看見很遠的地方,看見新娘子笑顏逐開的臉蛋,還有新郎偷偷窺竊新娘的不自然。她會做在父親的肩膀上大聲的笑,會接到拋過來的糖塊。每一次她都小心翼翼地將糖藏起來,她要把喜糖帶回家,帶回家給哥哥吃,然後給媽媽吃。

喜慶的日子裡一片火紅,好紅好紅的,紅的令她覺得有點眼熟。頭好痛,紅色,父親,這些東西在她的眼前晃動。

爸爸,爸爸他倒在血泊裡了。血,紅色的血蔓延開來,如同一朵朵帶刺的薔薇花在她的身邊燃燒起來。全身都好痛,爸爸他就在血中,而她則是無力地呆呆看着。

血,爸爸!

牧澤西不知道唐放歌是怎麼了,只是她的淚水一直流個不停。他緊緊地壓着她的雙臂,纔不讓她傷到自己。

緩緩地,唐放歌的長睫扇動了幾下,帶着淚珠的眼睛睜開了。印入她眼睛的是牧澤西一張不修邊幅的臉孔,那雙眼睛焦慮擔憂地看着她。

“爸爸……嗚嗚……”唐放歌眼中都是淚水,她看着牧澤西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牧澤西松開了唐放歌的手,確定她是醒了過來,他一臉的疲憊頓時消散了許多。他抱着唐放歌,“不管你如何哭泣,我都會在你身邊,只要你別再逃避就好。”

唐放歌想要伸手抱住牧澤西,只是她全身無力,覺得痠痛痠痛的。心撕扯般的痛,那個自小就寵愛她的爸爸再也不會寵着她了。埋在牧澤西的胸膛間,唐放歌任由眼淚奔瀉而出,她哭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只是這一刻,她哭泣的時候有人陪在她的身邊。

抱着懷中的女人,牧澤西真的忍不住想要替她擋掉所有的痛苦,只是他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她的痛,只能靠着她自己慢慢地去化解掉。

“嗚嗚……嗚嗚……”唐放歌悶在牧澤西的懷中,她的哭聲並不大,但是那哭泣的聲音悲慟至極,隱隱的有撕裂的痛在她的心中一點點的蔓延。

不知道哭了多久,唐放歌眼中的淚水才漸漸的消散了一些。

“我想去見爸爸最後一面。”有些答案,在血海中已經昭示了。唐放歌知道父親不在了,她只是想要去見見父親最後一面,她並不知道她已經昏迷了五天。

“你已經昏過去五天了,爸爸的骨灰由大哥帶去跟岳母合葬了。”不是不想等唐放歌醒過來,只是她那麼傷心,傷心到不願意醒過來。人的屍骨不能等五天,枉死之人的屍骸更是要及早的下葬才能夠叫他安息。

唐放歌紅腫的眼睛陡然睜大,她不相信自己竟然睡五天。自己竟然連父親最後的一面都沒有見到,唐放歌眼中一片哀傷,她的手指緊緊地陷入牧澤西的手臂內,“到了最後,我還是沒有能夠見他一面……”

“我真是不孝,真是不孝……”恍惚地,唐放歌眼中一片空茫,她望着牧澤西,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他,又似乎沒有看見他,眼前一片朦朦朧朧的,令她覺得心口一陣陣的痛。本來半坐起來的身體猛地跌在牧澤西的懷中,唐放歌伸手抓住自己的心口處,眉心處都是痛楚。

“放歌,放歌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牧澤西慌了,他發現唐放歌的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胸口,似乎很痛。他的手心出了一片冷汗,自己全身都緊繃着。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

“呼呼……呼呼……”唐放歌臉上都是冷汗,她想要大口大口地呼吸,卻發現自己竟然呼吸開始不暢起來。心頭的痛,令她身體忍不住的顫抖。她含着淚看着牧澤西,覺得他似乎在自己的眼前晃動。

牧澤西急的迅速按響了鈴,鈴聲一響,白曉幾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趕過來的。

“放歌,放歌……”牧澤西嚇的臉都白了,她纔剛剛醒過來,可是現在的症狀完全不是好現象。

“我……我……”唐放歌說不出來,她的臉只是越來越白,似乎開始沒有了血色,心電圖上也開始不穩定起來。

“澤西,放歌她醒過來……”後面的話白曉問不出口了,牀上的人是醒過來了,可是蒼白的臉上顯然有些呼吸不暢的痛苦。

“白曉!”牧澤西慌了神,一向都是冷靜的他,此刻只是哀求地看着白曉。他的臉上是無力,驚恐,還有渴求。

“放歌,你慢慢的呼吸,放慢呼吸……”白曉努力叫自己鎮靜下來,只是他的聲音中還是忍不住地顫抖。這個顫抖是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他以爲自己見過很多的大風大浪,可是現在卻覺得不管是見過再多,他還只是一個人。

唐放歌驚慌地緩緩閉上眼睛,一點點地慢慢呼吸,然後藉助呼吸器開始慢慢地平靜下來。只是她心口的痛,不知爲何一點點的在加強,並沒有得到緩解。

醒過來是好事,但是這樣的好事並沒有給他們帶來過多的驚喜。唐放歌的心臟,是她的心臟在發出預警的信息。

白曉不得已給唐放歌打了一針,叫她先睡一下。經過一番折騰,白曉的額面上也出了一層汗。牧澤西站在一邊,看着唐放歌呼吸不暢,甚至伸手抓住自己的心口處,他心中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當一切都安定以後,牧澤西覺得自己似乎一次次地被從懸崖上狠狠跌下去,然後一次次的又復活。這樣的刑罰,就好像是凌遲的感覺。全身上下的肉,一塊塊的被削落,但是這些傷口都不會叫人最快的死去,直到全身的血液流光,然後最後一刀插在心臟處纔會真正的解脫。

“澤西,事情我會跟你解釋。”白曉愧疚地看了一眼牀上的人,他們這樣的隱瞞,但是事情似乎已經不是可以隱瞞住的。

牧澤西覺得自己似乎成了一句人偶,他的心被人抽走了,他只是空殼。即使是這樣,他卻不能叫自己防空,因爲他明白這樣下去,他什麼都會失去。不管任何時候,他都不能放棄,都不能放鬆,而是要去想法子解決問題。

冷靜和情感就好像是兩個極端,不管是什麼都在拉扯着他,令牧澤西全身都撕裂了一樣的痛。他的痛,只能夠自己承受,這些如果他不承受住,放歌又怎麼能好起來。

兩人到了辦公室,白曉纔將一張心臟的片子給牧澤西。

牧澤西苦澀地瞄了一眼,即使不看,他也似乎知道白曉說的絕對不是好消息。

“不要給我看這些東西,我要你告訴我情況。”牧澤西看着白曉,銳利的眼睛中是破碎的刀片。他的瞳孔幽深更重,似乎有許多抹不掉的哀傷痛苦在蔓延中。只是他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不讓自己的情緒破裂出來。

白曉手中的化驗單子皺了,掙扎了一下以後,他在心裡想過很多方法來告訴牧澤西事情。只是他最最沒有想到的就是要在這個時候告訴他事實,在他最爲脆弱的時候,他真的不想叫他再痛苦了,可是他沒有辦法不告訴他情況。

“澤西,你要有心理準備!”醫生的老毛病,說這樣的話,其實並不會叫家屬心裡有多少安心,反倒是令人更加的緊張,甚至更加的受到煎熬。

“不要廢話,我要聽事實。”牧澤西一句無力的咆哮打斷了白曉的話,他的眼睛直直都看着白曉,現在他想要的只是答案。不管這個答案是什麼,他的心都已經要跌落到谷底去了。

“放歌的心臟在衰竭,而且衰竭的速度很快。加上懷孕,她肯本就不可能有力氣將孩子生下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不僅是孩子,就連大人都可能保不住。現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將孩子拿掉,但是如果剖腹拿掉孩子,也許在手術的過程中心臟會承受不住,也許……”後面的話白曉沒有說出口,他已經說不出來了。現在的情況就是要拿掉孩子,就算是拿掉孩子,大人到底能不能熬過手術也是令人擔憂的事情。

“告訴我,手術的成功概率是多少?”牧澤西的手重重地敲在牆壁上,他的手背上立刻滿是血跡。那雙眼睛看似還處於冷靜中,但是深幽的眼中都是艱難的抉擇。他的臉陰沉如寒冬臘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蕭瑟。

“百分之十五。”白曉努力叫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他看着牧澤西,將這個最不好的答案告訴他。只有百分之十五的存活率,就是說不管做不做手術,唐放歌的存活率都是極爲低下的。

空氣似乎凝結了,牧澤西眼睛縮了縮,縮的他自己都覺得痛。似乎有千萬把刀子破碎了,化爲一片片的花瓣刺入他的心臟。他的眼睛中佈滿了血絲,只是楞楞地看着白曉。這個答案,跟殺了他沒有區別。十五,只有百分之十五。如果是百分之十五,他真的希望這個百分比是以十點來換算的。可是偏偏就是一百,握在他手中的只是一個希望的尾巴,而這個尾巴也許會化爲一片片的花瓣在他的手心中凋落。

白曉發現牧澤西不動,那身體如同是凍僵了,或者有一瞬間他覺得他似乎已經要死去了。那臉上的黑青,完全是一道霹靂打在他的身上,讓他不能活下去,不能夠再去呼吸空氣。只要他伸手碰觸一下,也許牧澤西會瞬間的碎裂。

唐放歌的情況很是特殊,心臟到了現在纔開始衰竭真的很少見。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加上懷孕,心臟的承受就更加的重。父親去世的打擊,對她來說也是一劑猛烈的自殺襲擊。心臟功能的衰竭,跟人的心情是有直接的關係的。如果一個人沒有大喜大怒,也許他一生都會平平靜靜地過去,而且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唐放歌的心裡似乎有太多的悲傷,也有太多的故事,就是這樣的事情交叉,令她不可能沒有七情六慾。都說傷心,只要是傷痛自然最爲傷到人內臟的就是心。

如果順着孩子在懷胎十月出生,唐放歌的身體承受不住,到時候根本就沒有力氣生下孩子。加上心臟衰竭只會越發的快,到時候會導致唐放歌不管是孩子還是大人都保不住。如果現在拿出孩子,孩子是死是活誰也說不好,畢竟孩子的存活率也是極爲低的。都說七活八不活,也許就是這個才令白曉要牧澤西速度的下決定。七個月,至少孩子還能夠活下去,大人雖然只有百分之十五的概率,總是好過於百分之百的死亡。

即使白曉想過許多方法,但是現在只有這個方法了。現在去找心臟匹配是已經不可能了,因爲已經太晚了。心臟匹配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的,而且還是一顆活生生的心臟。現在當務之急是把握百分之十五,到時候只要百分之十五可以完成,再去尋找心臟,至少是可以的。

恍恍惚惚的,牧澤西連自己是怎麼出的醫院都不知道。他一個人坐在樓梯間,黑暗中沒有一點聲息,他覺得自己似乎也要死去了。眼淚,這個東西他幾乎是沒有的,但是現在卻如下雨一樣無法止住。

白曉叫他過去,其實就是逼着他做決定。百分之十五的存活率,還有就是百分之百的失去她。不管是哪一條路,他都會選擇百分之十五。至少還有那麼百分之一的希望,只要有一點希望他都應該去抓住。可是爲何他的心裡覺得不滿足,覺得害怕。哪怕是百分之百的希望,他都不希望這件事發生,可是現在上天卻給了他只有百分之十五的希望。

心中有一股悲慟幾乎要衝出心髒,牧澤西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都要爆裂開了。他的手一拳拳打在牆壁上,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他看着自己的手,卻察覺不到自己會痛。也許真的如別人說的那樣,一個人心痛到極點的時候,根本就察覺不到自己肉體的痛。他真的很想去代替她痛,代替她傷,可是爲何總是放歌,爲何總是她。

“啊……”憤怒地吼了一聲,牧澤西最後一拳捶打在潔白的牆壁上,牆壁上頓時血花四濺。

白曉不放心牧澤西,他就站在安全門處看着牧澤西一拳拳地拍打在牆壁上。他心中的痛沒有一個可以發泄的地方,最後不管怎麼樣,傷的都是他自己。

牧澤西擡頭,幽深的眼中已經不見淚水,只是手中的血飛濺在他的臉頰上。他望着白曉,脣邊有一抹笑,卻充斥着恨意。

“爲何你不能救她,你不是大夫嗎?爲何你不能救他,你不是醫術高明嗎?爲什麼,爲什麼……”

牧澤西的斥責一句一句,就好像是利劍刺痛白曉的心。他明白他此刻痛不欲生,他的話並不是真的要對自己說,而是找不到解決的方法。不顧那是誰生病了,都想要尋找醫生,將醫生看成是最爲完全的人,只是誰都不會想到醫生也是人,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醫生不是神,所以必然要看着那些哀求,悲傷,到了最後是憤怒,不僅僅是針對醫生,還有他們自己。

頹然的,牧澤西跌在牆邊。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隱身在黑暗中。

白曉轉身離開,去拿了小藥箱。他返回來,走到牧澤西的面前。牧澤西深眸話都沒有說,他們彼此即使不說話也知道彼此。

拉起牧澤西的手,白曉小心地將牧澤西手上的血跡清除,然後上藥,最後是包紮。他們之間一向都是無話不說的,現在牧澤西不是需要一個人安靜,而是有一個人陪着他的身邊。

“我真的希望,真的希望我這顆心臟可以給他,你把我這顆心臟給他吧!”牧澤西擡頭,很是認真地看着白曉。

“孩子出生之前,她都不適合換心臟。,”白曉看着牧澤西,他們現在首先是百分之十五,百分之十五之後纔是去真的想法子救放歌。

“孩子,如果沒有孩子,她是不是不會發生這些事情。”牧澤西心頭有恨,他本來說不管孩子是不是他自己的,他都很格外的疼愛孩子,因爲愛屋及烏。可是現在,他竟然開始變得害怕看孩子一眼,甚至不敢去看她的大腹便便。如果沒有孩子,她根本就不會遭遇這些事情。心中有一種恐懼,牧澤西覺得自己無法愛上那些孩子。不管他們是活着還是死了,他都不想愛他們,不是不愛,只是他愛不下去。如果放歌沒有活,他一生都將痛恨他們的存在。他們的存在,奪取了他的最愛。

“你應該知道,不是孩子的原因,這些也許都是造化弄人吧!”白曉發現了牧澤西眼中濃深的恨意,這樣的牧澤西是他不想看見的。都說醫生應該最爲不信鬼神之類的東西,可是現在他竟然也會覺得是造化弄人了。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纔走到一起,可是到了最後還是要經歷這樣的生離死別。上天爲何不會憐憫,牧澤西他即使做了再多的錯事,也不應該叫無辜的人去承受這份傷害。

“哈哈……是造化弄人,是上天在懲罰我。如果真的懲罰我做的錯事太多,爲何不直接來找我,只要他們找我,我就算是全身上下體無完膚也不會怨怪。該是我的錯,我絕對不會去逃避,只是爲什麼要傷她。”牧澤西的笑容好像是下雨的天空,陰沉冰冷。他怨怪的是自己,覺得一切都可以找他來討回,而不是牽連唐放歌。

白曉也跟着坐在地面上,他看着牧澤西一遍遍的怨怪。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至少是敢於面對的,但是現在的他不敢面對了。也許是遇見了自己最爲不想面對的事情,所以他內心中充斥着害怕。如果失去唐放歌,他將會變成什麼樣,白曉真的想象不到如果沒有唐放歌,牧澤西會變成什麼樣。在他的腦海深處,似乎有一個字纏繞着他,可是他也變得不敢面對了。

“就算再痛,我們也要學會去面對。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至少要放歌能夠活下去,這件事只有你能夠做到。”白曉嘆口氣,他的手無力地搭在牧澤西的肩膀上。如果他都不鎮定下來,那麼放歌又會如何。現在的放歌,無疑跟牧澤西是最爲親近的人了。

牧澤西頹然的擡頭,他的眼神幽暗無光,再也沒有了以前的鋒芒畢露。他的脣邊有一朵慘淡的笑容,“是啊,要振作。”

“現在最要做的就是在幾天後叫放歌把孩子拿掉,如果拿掉孩子,也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這件事情只有牧澤西才能夠去告訴唐放歌,也只有他能夠說。

“我知道了。”牧澤西的話並沒有多少力氣,不是他想要去做,而是現在的情況叫他迫不得已去做。

……

唐放歌幽幽地醒過來,她覺得心痛似乎已經沒有了,呼吸也順暢了很多。在她的心中也有一些不好的預感,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有點問題。難道真的如同別人說的只是因爲痛失親人,所以她纔會覺得心痛。

“醒來了嗎?”看見唐放歌醒過來,牧澤西疲倦的臉上纔有了一絲的舒緩,他努力叫自己不要有什麼怪異的舉動,要不然放歌一定會察覺。

“恩。”嗓子有點乾啞,唐放歌覺得聲音乾澀,甚至有點無力。她擡頭看着牧澤西,發現他頭髮凌亂,完全就是沒有任何型。那一臉的青黑,滿滿的都是疲憊,雙眼下的黑眼圈很明顯。鬍渣已經滿了,她幾乎要以爲自己看見的是流浪漢。他到底是幾天沒有休息,唐放歌覺的不舒服,心痛牧澤西。緩緩的,她伸出手,覆上牧澤西的臉頰。

“你長鬍子了。”唐放歌想要笑着說,可是她的笑容還是有點慘淡,只能感覺到指尖處他的溫度,還有他的鬍渣有點硬了,扎到了她的手指,癢癢的。

牧澤西捂住唐放歌的手,眼睛微微閉了一下,能夠聽到她說話,能夠感覺到她手指的溫度,對他來說是這幾日的奢望。

“等你好了,我就去修剪。”

“你會嚇到人。”唐放歌淡笑,這時才發現他的手上都是繃帶,似乎受了傷。“你的手怎麼了?”

“只是不小心被門夾到了。”牧澤西撒謊絕對是一流的,他遮掩的很好,包括自己的情緒都遮掩的很好。唐放歌不知道爲了遮掩他心中的焦慮,還有對她腹中孩子的痛恨,他需要耗費多少心力,才能夠這樣的平靜。

唐放歌皺眉,在她的記憶中,真的想象不到牧澤西被門夾到手是什麼樣子。他做事情一向都是有理有條,而且雷厲風行,什麼時候竟然發呆到手指被門夾到了。

“真的想不到,下次一定要小心。”唐放歌眼中都是關心,他受傷會令她不舒服。

“只要你不讓,我一定不會再讓他們受傷。”這句話濃濃的都是寵溺,只要她要求,他什麼都會照着辦。

“我不希望你受傷,不僅僅只是手,還有你全身,都是。”

“如果我答應你,你是不是也要答應我不會叫自己受傷,也不許再離開我。”牧澤西濃情的眼睛如同是蜂蜜,緊緊地纏着唐放歌,他眼睛裡璀璨如繁星。她如果可以要求他,他希望她也可以答應他的條件。

牧澤西的眼睛中似乎有一種迫切想要值知道答案的渴求,唐放歌覺得自己似乎有點不敢看他。他需要她保證,她想要保證,但是她內心深處,卻有一種抗拒。她想要答應,可是她的身體,她總覺得有有點怪異。

“我是不是生病了?”唐放歌看着牧澤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他關於她身體的事情。隱約的,唐放歌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有點不好。

牧澤西眼中有一瞬就逝去的刺痛,他迅速地將眼睛微微轉移了方向。“傻瓜,你在說什麼傻話。你只是懷孕了,身體裡有兩個小傢伙,怎麼可能會令你舒服。白曉說了,你只是身體底子有點差。”

唐放歌不動聲色地看着牧澤西,他說是兩個孩子的緣故,可是她發現牧澤西的眼睛卻轉移到別的地方,並不看她腹中的孩子。爲何他不願意看她腹中的孩子,難道他還是在意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別人的嗎?心裡隱約的有點不舒服,唐放歌卻只是淡淡的一笑,“還好只是他們頑皮,要不然我真的以爲自己的身體不好。”

“只是他們太頑皮,沒有事情的。”牧澤西不看孩子,是因爲他怕看那兩個孩子。如果沒有他們,唐放歌也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就是因爲有了孩子,所以她的心臟纔會迅速的衰竭,也正是因爲他們,他們纔會殘忍的要奪走他的最愛。他的心裡痛恨兩個孩子,或者說自己不敢面對兩個孩子。只要是恨着他們,至少能夠令他驅趕一些恐懼。

唐放歌的眼中有些暗淡,牧澤西眼中對孩子的厭惡,深深的刻印在她的心口處。有點痛,卻又是那麼的無力。她想要告訴他,可是就算是告訴了,他如果不愛他們,還是不會愛他們的,她希望他可以愛他們。

“下午大哥會過來,他說有東西要給你。”牧澤西將唐放歌的被子遮好,努力做出一些比較輕鬆的樣子。

唐放歌眼瞼收斂了一下,“好。”疲憊的,唐放歌答了一句。母親去世的時候她不在身邊,現在連父親走的那一刻她都不在身邊,她覺得自己滿心都是對父母的愧疚。

牧澤西看出唐放歌心中有點愧疚,他想要勸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他的命是她父親用命換的,他只能按照她父親說的話去做,一定要叫唐放歌幸福。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孩子的事情,所以他一定要事先去做一些準備,還有一些瞭解。設備這裡沒有的,可以去美國購回來。醫生不好的,他可以花錢砸來好醫生,只是要她能留在自己的的身邊就足夠了。

“我先去收拾一下,然後帶兆希過來。”牧澤西覺得自己幾乎是無法再繼續多呆一會,每一秒鐘,他都會害怕自己遮掩不住內心的真實想法。

唐放歌點頭,她覺得牧澤西的樣子有點怪異。他似乎不想見自己,甚至是急於要逃離自己。爲何會這樣,她內心中隱隱的生出一些不快的懷疑。她不應該懷疑他,可是她卻忍不住地去懷疑。

牧澤西出了病房,整個人都靠在牆壁上顫抖。他大口大口的呼吸,還是無法止住心中的那股沉悶和痛楚。只要是看到唐放歌,他心中就無法自制,情感和理智都拉扯着他,令他痛苦的幾乎不能呼吸。爲何會這樣,爲何連呼吸中似乎都夾雜着刀子。他們之間,爲何就是不能夠有一些幸福。

站在病房外,牧澤西痛的全身抽痛。

遠遠的地方,一抹昏暗不明的身影在偷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幾秒鐘後,那抹身影迅速地消失了。

唐兆希跟小米兩人都是一身黑衣來到醫院,兩人都顯得有點疲倦。唐兆希身體一向不好,現在父親死亡,妹妹生命垂垂,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平靜。他的身上充斥着哀傷,甚至是痛苦。爲何所有的不幸都要降臨在他身上,母親的離去,妻子的出逃,父親的去世,現在連他唯一的妹妹都要被奪走了嗎?

站在病房前,唐兆希想了好久,才顫抖着手指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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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拉着唐兆希的手,眼睛紅腫的如同小核桃。他們是從唐家村過來的,將爺爺奶奶安葬在一起後,他們就迅速的回來了。雖然不知道姑姑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爹地的眼中,他還是能夠感覺到不同尋常的味道。

輕叩了一下門,唐兆希進了病房。他看到牀上的唐放歌更加的纖瘦了,心中猛的涌出一陣陣的哀傷。

人爲人要。“哥!”唐放歌見到哥哥,顯然是有點欣喜。她慌忙的想要起來,卻被唐兆希給擋住了。。

“你身體不好,就在牀上躺着。”

“爸爸的後事……”後面的話唐放歌實在問不出口,眼淚就已經溢了出來。

唐兆希伸手擦去唐放歌眼中的淚水,他知道妹妹不易傷心過度。這次的事情已經令她身心俱疲了,不能在這樣下去。他們心臟不好的人,最怕的就是傷心。

“跟媽媽合葬在唐家村的祖墳裡了,一切很好。”

“如果爸爸不是因爲牧澤西……”唐放歌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傷心,父親是爲了牧澤西擋掉了那場災難。

“放歌,這樣的話你不要說。”唐兆希斥責唐放歌,有些事需要他們自己去用心體會,放歌現在一定沒有想到那麼多。

“哥……”唐放歌訝然地擡頭,哥哥一向都是重話都捨不得說一句,現在竟然會斥責自己。

唐兆希臉上的嚴肅少了幾分,“爸爸爲什麼願意去幫牧澤西擋住災難,其實你應該想想這點,不要把事情責怪在牧澤西的身上了。爸爸他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牧澤西的命,說明他認同他,最主要的就是想要你幸福。對於被救的人來說,如果你說這樣的話,你有沒有想過牧澤西的感受。爸爸是過去了,可是心中痛苦的不僅僅只是你自己,他應該也很痛苦。你難道沒有看見他這幾日的疲憊嗎?”

一時間,唐放歌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她沒有想到家裡人的會原諒牧澤西,甚至還會爲牧澤西說話。尤其是他們的家算是叫牧澤西給毀了,她收藏着自己的心,就是怕家裡人會反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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