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刺進骨肉的聲音,帶着嗜血的音符。
鮮血源源不斷的涌了出來,將他的白色襯衣染成了一片刺眼的血色。
即便刀尖已經插.進了他胸口,他依舊面不改色。
好似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深黑的眼底,沒有絲毫的驚懼與痛苦。
一直如幽潭般注視着她。
看着她的小.臉,一點一點變慘白,看着她的眼睛,一點一點變通紅。
她握着刀柄的手,在用力的抖。
如果他沒有握着她的手,用力一刺,刀尖不會深入他的血肉。
她是想讓他死。
可那只是她嘴上說說。
即便心裡已經恨到了極點,但她不會真的想讓他用鮮血來償還他們兒子的生命!
她的腦海,已經變成一片空白。
纖長的睫毛,不停顫抖。
淚水簌簌的落了下來,沾在睫毛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看着他襯衣周圍,越涌越多的鮮紅,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從心底深處蔓延了出來。
心口開始鈍鈍的抽痛起來,明明是討厭他的,憎恨他的,可是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卻只想哭。
恨一個人,不是因爲不愛了,而是太愛太愛!
愛得太深,所以,纔會恨得那麼入骨!
“別怕初初。”容瑾言胸口泛着巨疼痛,他感覺眼皮腦袋越來越沉,鬆開她的小手,高大的身子直直往地上倒去。
砰的一聲巨響,嚇得寧初雙.腿發軟,一個不穩,摔坐到了地上。
明明要下樓喊醫生上來,可是她的腦袋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
空空的一片。
幾秒後,她爬起來,想要下樓去喊人過來,手卻被他握住。
“初初。”
他虛弱的叫她。
她本就沒什麼力氣,被他輕輕一拉,又重新跌坐到了地上。
她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瞳仁裡,閃爍着晶瑩的水光。
“初初,替我將右邊褲兜裡的手帕拿出來。”他嚅了嚅蒼白失去了血色的菲薄雙.脣。
寧初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這會兒,她沒有一丁點思考能力,像一個提線木偶,按照他的要求,將他褲兜裡的手帕拿了出來。
他的手,接過手帕,像是拿出全身力氣,才能慢慢將刀柄上她握過的痕跡擦去。
看着他的舉動,她秀眉緊緊皺了起來。
杏眸裡情緒翻涌着,驚慌着,惶然着。
雙手無措的捂住他血越涌越多的胸口,聲音沙啞,“你爲什麼要那樣?我讓你死,你就真的死嗎?你自己沒有主見的嗎?該死的人是我,我兒子沒了,你還有個兒子啊,你難道不要養他嗎?”
得知孩子沒有了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想讓他用命來償還過。
可是當刀尖真正抵上他那一瞬,她才知道,自己不敢,也沒辦法讓他用命來償還。
只是情緒需要發泄,太難找到突破口。
她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你以爲你死了,就是對我最好的補償嗎?”
她的淚水,落了下來,落到了他蒼白虛弱的臉上。努力逼着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她不再看他一眼,跌跌撞撞的跑下樓,去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