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慢慢地來臨,窗外一片綽約的暗影轉爲清晰。雪白的窗幔上,漸漸地露出了繡着淡金色絲線的暗紋,依稀可以看到大朵大朵的鬱金香形狀。
杜嘉文側頭,看到像一隻倦慵小貓般縮在自己懷裡的項曉窗,嫣紅着雙脣,微微向上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那個笑紋便顯得安詳寧靜。
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翼翅一般,安然地合在一起。烏黑的長髮散在他的臂彎間,留下一枕纏綿的繾綣。
他似乎看出了神,直到淡薄的朝陽穿透了窗幔稀疏的紋路投射進來,那些淡金色的花朵,彷彿映了兩朵在項曉窗的頰上,鮮豔欲滴。
鼻翼裡,充斥着她的味道,像是沐浴露的淡淡薰衣草的香味,寧靜溫和,悠遠得讓他想起了高中時候的那一段最初的朦朧戀情,雖然淡極,卻又在心上始終留着一段美麗的剪影。
只是那個扎着羊角辮的女孩,始終不會知道,有一個高大俊氣的男生,會有意無意地走在她的那條路上,一遍一遍地踩着她曾經的足跡。
“唔……”杜嘉文無意識摩挲的手指,可能驚醒了項曉窗的美夢。她發出一聲輕輕的呢喃,在杜嘉文等着她睜眼的時候,她卻只是輾轉了自己的頭顱,更深地藏進了他的臂彎裡,又一次睡了過去。
杜嘉文哭笑不得,寵溺地把手指滑過她柔軟如花瓣的雙脣,隱隱感覺到細膩肌膚底下的彈性。
項曉窗終於不堪其擾,惺忪地睜開雙眼:“別動……”
杜嘉文輕笑:“我沒有動啊,是你自己湊上來的!”
“是麼……”項曉窗還沒有完全清醒,被燦爛了一室的陽光刺得又眯上了眼睛,“我哪會啊……”
他的身上,沾染了陽光的氣味,淡淡地散開了房間裡。即使眼睛閉着,也覺得安心和寧靜。有他在身邊,也許連每一個早晨都格外的芬芳。
“晚上睡得好麼?”杜嘉文不再試圖去“勾引”她,只是把她稍稍離開的身體,又密密地攏在懷裡。
“嗯。”項曉窗悄悄地燒燙了臉,一場風花雪月,總是能夠很快地榨開她的體力。
“看來,每天臨睡前都要做做運動,不然你容易做惡夢……”杜嘉文調笑着,意識清醒了很久,卻不捨得離開她的身體。
這樣密密契合着的感覺,實在是太好。
項曉窗的臉嫣紅了起來,他語氣裡的曖昧,讓她再一次重溫了昨夜那場迷亂。
“瞎說……是昨天等你太晚,睡得太少了!”她強詞奪理地掩飾,卻不敢對上他笑謔的雙眼。
天氣相當的晴朗,透過紗幔,可以看到灰藍色的天空。心晴忽然也晴朗了起來,悄悄地在他的懷裡側轉了雙眸,卻立刻小吃了一驚,杜嘉文正凝神盯着她。
“呃……我起來了,好像很晚的樣子了,你不上班嗎?”
“不晚,你是被我叫醒的。”杜嘉文得意地笑,“起來吧,今天我要去公司,你陪我吃了早飯再上來補眠吧!”
“我不想吃了,我要睡覺。”項曉窗伸出光裸的手臂,掩下一個呵欠。立刻感覺到杜嘉文的眸光,又帶上了曖昧的色彩,連忙把手臂縮回了被子,一動不敢動地躺着。
“早飯怎麼能不吃呢?難怪你的胃病會越來越嚴重!”杜嘉文不贊成地責備,語氣忽然氤氳了模糊的色彩,“要不,你就吃我……”
項曉窗在他的屢次“調教”之下,當然知道此“吃”非彼“吃”,立刻紅了臉:“不要。”腳趾輕輕一勾,卻勾到了他的小腿,兩個人都如遭雷亟。
“咳,那個……起來吧,你去公司老是遲到……”項曉窗含糊地打破了沉默,一抹嫣紅,早就蔓延到了耳根後部。
“怕什麼,我是老大!”杜嘉文霸氣十足,“何況,我本來就是來視察,順帶了小秘兼情人來紐約旅遊的。”
“情人……”項曉窗忽然失去了一早的好心情,這個名詞,像是一根刺直直地戳到了內心深處。睜眸看向杜嘉文,他卻似乎不曾注意,仍然含着笑意,脣已經貼近了她的耳廓。
“別鬧了,快起來吧,我陪你去吃早飯!”項曉窗一個側身,躲開了他似有若無的灼熱氣息。
“好吧!”杜嘉文心情很好,“晚上再好好收拾你。”
項曉窗因爲陡然黯淡下來的心情,沒有心思再和他打情罵俏,默然地伸手拎過了衣服穿上。
“怎麼了,不開心了?”杜嘉文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肢體語言,笑意漸漸地從脣畔隱了下去。
“沒有,我只是穿衣服啊!”項曉窗回眸擠出一個微笑,“看來昨天的結果,很令你滿意,一早的心情就很陽光。”
杜嘉文自以爲是地恍然大悟:“原來你在吃陳思嘉的醋啊!我以童子軍的名義發誓,我對你可是忠誠的!”
他這副難得的調皮模樣,一下子打動了她的心,那個笑容便倏然地轉柔。
“你?大概在幼稚班的時候,就稱不上童子軍了!”
“好啊,你現在也學會取笑我了!”杜嘉文做出了一副惡狼撲食的模樣,項曉窗輕笑了一聲,已經跳下了牀。
“小心一點!”杜嘉文揚聲。
“知道!我又不是八十歲的老婆婆,別說從牀上跳下去,就是從窗臺上跳下去,也毫髮無傷啊。”她雙脣微抿,露出一點俏皮的笑意,便閃身進了浴室。
杜嘉文含笑看着,覺得身上微涼,才發現自己只顧着和項曉窗調笑,竟然未着寸縷。忍不住啞然失笑,順手披上了睡袍,也厚着臉皮擠進了浴室。
項曉窗正換着一條貼身連衣裙,套到了一半,就被杜嘉文從身後抱住,忍不住又笑又氣,跺腳嬌嗔:“別鬧了,讓我穿衣服,你還想不想吃早飯啦!”
這一次,杜嘉文沒有再糾纏下去,替她把連衣裙拉了下去,把她擁到了身前,看着鏡子的儷影雙雙,脣畔向上揚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
“看,我們這樣在一起,感覺很般配。”
項曉窗忍不住酸了一句:“你和陳思嘉也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