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禕嘴巴一癟:“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過分。”
“怎麼了?”
“他……”樂禕剛要說,就被許康寧打斷了。“其實這件事情,我們也有錯,我們選擇辭職的方式,太過激烈了。”凝歌那麼喜歡安夜曜,有那麼在乎樂禕,如果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肯定會左右爲難。
“辭職?激烈?”凝歌看着坐在自己牀邊的樂禕,“你把他罵了一頓?”
“你怎麼知道?”樂禕見自己的光輝事蹟終究還是瞞不過凝歌,吐了吐舌頭。
凝歌嘆了口氣:“然後呢,你們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找到新的工作。因爲他的關係?”
“應該是我們自己的問題,畢竟安夜曜有他的立場。”許康寧堅定的說到。
樂禕剛想反駁,卻突然明白了什麼,一下子就沉默了下去。
凝歌感動的看了一眼他們——他們的心意自己何嘗不明白,這是不想讓自己覺得愧疚,覺得左右爲難才這麼說的吧。爲了不讓他們擔心,凝歌笑了一下,說道:“沒關係,天下工作多得是,難道還找不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嗎?就算最後實在不行,樂禕你還可以去大排檔當保鏢不是嗎?”
她故意提起了自己和樂禕的初次見面,果然,樂禕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氣氛也緩和了許多。
凝歌舒了口氣,樂禕認真的說道:“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否則,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後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謝謝你,樂禕。”凝歌認真的說。
她是何其幸運的一個人,縱然生命裡多有坎坷和挫折,卻始終有這樣一個知心知肺的人在身邊陪着自己。
如果沒有樂禕,寧凝歌這個人,大概早就已經不存在了吧。
“你以後要冷靜一點知道嗎,我不想你再因爲我而受什麼委屈。還有許康寧,你們兩個都要好好的,我才能好好地。”凝歌不由得又想起了樂禕和許康寧工作的事情,剎那間悲從中來。
解鈴還須繫鈴人,那麼,自己留下的這個結,也得靠自己去解吧。
安夜曜接到寧凝歌的電話的時候,並沒有很驚訝。
簡凡告訴過自己安夜昭幾乎天天都去了寧凝歌所在的醫院,在病牀旁噓寒問暖,無微不至。這樣的關心,在不知情的人眼裡,恐怕壓根就會以爲寧凝歌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嫂子吧。
都不知道要避嫌嗎?!
安夜曜想到這裡的時候還是抑制不住的生氣,所以當時樂禕和許康寧找上門來時,他也沒有對他們很客氣。
而寧凝歌的這通電話,應該就是因爲這次的不客氣而起。
“喂。”安夜曜接了電話,冷漠至極的聲音。
“你現在有事情嗎?”大概是被他的冷漠刺了一下,寧凝歌過了一會兒才說話。
柔柔的聲音,帶着點虛弱和懇求的味道。
安夜曜心裡突然一軟,本來想說的斬釘截鐵的“沒有”也變成了詢問般的“你有什麼事情嗎?”
又是一陣沉默,寧凝歌彷彿積攢了足夠的勇氣,纔開口說道:“我們談談吧。”
看着坐在對面優雅啜飲的安夜曜,凝歌忽然覺得發燒的那種眩暈感又全回來了,窗外的陽光慵懶而疲憊,照出她還微微發白的臉色。
安夜曜眉頭一蹙:“還沒好?”她的身體底子是有多差,一個發燒都能住院這麼多天。
凝歌愣了一下:“差不多了。醫生說已經沒什麼大事了。”
安夜曜無所謂的點點頭,又問道:“你找我出來什麼事情?”
“樂禕和許康寧的事情,我代他們向你道歉。”凝歌搖了搖下脣,“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他們也都是因爲擔心我纔會那麼衝動。其實他們沒有什麼惡意的……”
“沒有惡意?”安夜曜冷笑,“他們跑到我的辦公室來,不由分說不分青紅皁白的把我罵了一頓,這還叫沒有惡意?”
凝歌忙忙解釋道:“他們只是太着急了,這最多隻能算是他們的無心之過,請你原諒他們好嗎?”
安夜曜盯着凝歌的眼睛:“你從醫院跑出來,把我約出來,就是爲了給樂禕和許康寧他們當說客嗎?”
“是,我是來給他們當說客的,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凝歌痛快的承認,“這次的事情使他們錯了,請你,不要再爲難他們了好嗎?”
爲難?安夜曜不知道簡凡揹着他做的事情,以爲寧凝歌說的還是樂禕和許康寧離開公司的事情,眉頭皺得更深了:“寧凝歌,你覺得我是在爲難他們?這明明是他們自作自受!”
是他們自己要離開公司的,他們當着整個辦公室的人的面對他破口大罵,他沒有在整個行業封殺他們兩個人已經很不錯了,寧凝歌居然還說他在爲難他們?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寧凝歌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在她的心裡,安夜曜雖然外表冷漠,但是從來都不是一個對人苛刻的人,也不會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去傷害別人。
可是現在呢,這算什麼?
原來她記憶裡的一切,都已經變得物是人非了嗎?
安夜曜心裡也是窩了一團的火,憤然離開。
凝歌呆呆的坐在那裡,整個人透露着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凝歌一看,是樂禕打過來的電話,連忙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喂,樂禕,有什麼事情嗎?”
“凝歌,明天是什麼日子還記得嗎?”樂禕很開心的說。
明天?凝歌迅速在腦海裡想了想,沒有人是明天過生日的啊,於是問道:“什麼日子?”
“明天週六啊!還記得我答應過你什麼嗎?”
週六,凝歌的心裡一下子就被喜悅點亮了:“記得,你答應過我,會把凝言和凝語從寄宿學校接回來。”
“對,我和康寧明天一大早就把兩個孩子接回來,你在醫院好好等我們哦!”
“等等!”凝歌想了想,“不要帶他們去醫院,直接帶他們回孤兒院吧。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生病的事情,免得他們擔心。而且醫生也說了,我恢復的還不錯,可以出院了……”
“恩,行。那明天早上孤兒院見咯。”樂禕爽朗的說。
“恩。”
安夜曜從凝歌那裡離開後,只覺得心煩意亂,這時再去公司也肯定沒什麼心思了,他想了想,直接回了家裡。
景妍看見他回來了,很是高興,笑着窩在了他的懷裡,說道:“曜,你總算回來了,我好想你。”
明明是溫香軟玉在懷,安夜曜卻神色恍惚的想——寧凝歌在他沒有回家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焦急等待的心情,會不會也很像我,可是爲什麼她卻從來沒有給過我這樣一個擁抱,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呢?
“曜?你怎麼了?”景妍發現了安夜曜的不對勁,緊張的問道。
“沒事,大概是今天在公司太累了吧。”安夜曜敷衍道。
景妍嘟了嘟嘴巴,說道:“早知道我就不去學什麼鋼琴了,學點能幫到你的東西也好啊,這樣,就可以去你的公司上班,就可以幫到你了……”
安夜曜卻想起了當初他爲了刺激寧凝歌而故意帶回家的陳慧茹,還有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個在燈光下趴着睡覺的寧凝歌。
她當時,會不會也是這麼想的呢?
“妍兒,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會接受自己的婚姻被別人安排嗎?因爲那個人,對你有過大恩。”安夜曜忽然沒頭沒尾的問道。
景妍微不可測的皺起了眉頭,卻也沒有往寧凝歌的方面想,還以爲曜是在感嘆自己,便說道:“當然不會。恩情是恩情,愛情是愛情,兩者怎麼可以混爲一談。就算是至親,也沒有權利操控你的婚姻,何況只是一個恩人。”
“恩情是恩情,愛情是愛情,那爲什麼還會有人那麼傻呢?”
“對一個女人來說,嫁人,是這輩子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嫁了一個人,就等於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給了他。”景妍眸色生輝的看着安夜曜,希望他能聽懂自己的弦外之音。
安夜曜卻彷彿陷入了更深的迷茫:“那她爲什麼還願意呢?”
“曜,你在說些什麼啊?”景妍聽着他半是自言自語半是質問的口氣,心裡油然而生一種不詳的預感。
“寧凝歌,她爲什麼還願意呢……”安夜曜說道。
景妍如遭雷劈,看着安夜曜有些失神離開的背影,氣得花容失色,手也緊緊的攥成了拳。
安夜昭果然沒有食言,凝歌在住院期間,所得到的治療全部都是最優質的。
樂禕和許康寧雖然從安氏辭職,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公司不僅沒有讓他們賠償違約金,反而給了他們一筆不小數額的補償費。因此兩人現在都不急着找工作,天天都來醫院陪着寧凝歌。
安夜曜卻再也沒有來過。
每次看到凝歌看着門口發呆的樣子樂禕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她就是不明白那個王八蛋有什麼好的,爲什麼凝歌就是這麼倔強的對他念念不忘。
許康寧知道樂禕的想法後,輕輕的說了句:“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自己不願意走出來,我們是沒有辦法的。”
凝歌身體已經養得差不多了,雖然她自己一直惦記着明天要見凝言和凝語的事情,但是文媽還是在張羅着想早些讓寧凝歌回安家。辦好了一切手續之後,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中午的時候,寧凝歌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請問你是寧凝歌嗎?”電話裡那個女子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寧凝歌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剛想開口問一句,對方卻已經幽幽的說出了口:“我是景妍……”
與景妍約好的地方是一個咖啡館,天街21號。
凝歌其實對這裡很是牴觸,因爲就是在這裡,她第一次看見了景妍,還有與她舉止親密而自然的安夜曜。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和曜的關係了吧?”景妍坐在寧凝歌的對面,優雅的轉動着手中的咖啡杯,輕輕的說。
“我不知道。”寧凝歌說的是實話,開始的時候是不能知道,現在是不想知道。
景妍似乎對她斬釘截鐵的回答並不奇怪,慢悠悠的說道:“我和曜,是以前的同學。我們互相愛着對方,那時,我們認爲,沒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我們會一直走下去……”
寧凝歌端着杯子的手骨節處隱隱有些泛白。
景妍繼續說道:“可是後來,我因爲某些迫不得已的因素離開了他,這些年我已經很後悔。所以這次回來,我找到了他,就不會再放開了。我不知道你們是如何結爲夫妻的,但是,寧凝歌,我要你明白,不管你怎麼樣,都只能是我們之間愛情的第三者。”
第三者……
寧凝歌閉上眼睛,等着心裡的痛慢慢過去,然後說道:“景小姐,我不明白你現在跟我說這些話有什麼意義,如果你是想表明你與安夜曜有多麼的相愛,在一起有多麼的不容易,那你大可直接去對安夜曜說,只有他會安慰你。”
景妍冷笑一聲:“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裝傻啊?寧凝歌,不要以爲你在安老夫人的安排下進了安家就真的把自己當個了不起的人了。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想讓你明白,你現在所擁有的,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而已。你最好,早點放棄,否則……”
“否則怎樣?”寧凝歌擡頭直直的看着景妍,“你打算怎麼對付我?再一次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還是又看一次流星雨?”
“你!”景妍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凝歌不卑不亢的說:“景小姐,我之所以出來見你,也是想讓你明白,就算你不想讓我呆在安家,那也得是安夜曜來說這些話,而不是你。你也沒有權利讓我離開。”
“我沒有那個權利?”景妍冷哼一聲,“我是沒有那個權利讓你離開,但是我有那個能力,讓你的那兩個視若珍寶的弟弟和妹妹嚐嚐失去的滋味!”
“你!”凝歌又驚又怒,“你居然想對兩個孩子下手?”
景妍惡狠狠的說:“現在知道怕了吧,我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激怒了我,我會讓你付出慘痛的多的代價!到時候,就算你你跪着求我,我都不會手下留半分情!”
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凝歌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如果她真的對凝言和凝語下手,怎麼辦?
安夜曜和天街的一個大型商場的老總談完項目出來,覺得疲憊不堪,正想點杯咖啡的時候,卻在咖啡館的角落裡看見了毫無精神趴在桌子上的寧凝歌。
她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該在醫院的嗎?
安夜曜輕輕的走過去,見她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還有若有似無的抽泣聲傳來,安夜曜皺起眉頭——她在哭?
她的面前擺着一杯涼了的咖啡,對面還擺着一杯,看來,她是來這裡見人的。
見了誰?蘇木?
想到這裡,安夜曜臉色不禁又陰沉了幾分,不悅的咳了一下。
凝歌擡起頭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站着的人,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安夜曜,心情卻更差了——他的初戀情人剛剛纔來跟她耀武揚威,如今景妍前腳剛走,他後腳就來了,是故意來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的嗎?
“你怎麼在這裡?”安夜曜冷冷的問道。
“我來見一個人。”寧凝歌誠實的答道。
安夜曜的臉瞬間就黑了一半,幾乎是帶着壓抑不住的怒氣一字一句的說道:“見了誰?蘇木?”
凝歌一邊驚訝於他知道蘇木這個人,一邊驚訝於他並不知道景妍剛剛找過自己,只好解釋道:“是景妍。”
安夜曜眉頭皺起,景妍?她找寧凝歌做什麼?
不過他也沒有深問下去,簡短的說道:“早些回醫院吧。”
小三和原配正式宣戰了呢,接下來兩個人要不要有什麼火花呢~
還有簡凡和安夜曜,感覺他們不出點事情就對不起觀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