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沫一踏進醫院就急忙衝向爸爸的病房。主治醫生趙醫生剛好出來,後面跟着一臉憔悴的媽媽。
青沫甩開江離,快步走向醫生問道:“趙醫生,我爸怎麼樣了?”
“你爸沒事,剛剛他有點血壓不穩,現在已經沒事了。好好照顧你爸爸。”趙醫生說完,轉身離開。青沫鬆了口氣。
她看到媽媽一臉憔悴的面容,頓時心疼不已,急忙安慰道:“媽,已經沒事了,你放心吧,爸爸總有一天會醒過來的。”
青沫的媽媽藍淑慧出自書香門第,身材嬌小,有着和青沫一樣的飽滿的額頭和一雙大眼睛,撇開眼角的細紋,兩人站在一起就像兩朵俏麗的姐妹花。
她拍拍她的手,勉強笑了笑。她知道女兒在安慰她。三年了,自從他摔下來後就一直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無聲無息,可至少他還有生命特徵,至少她還能摸到他,看到他。至少她心裡還有期待,期待有一天他突然睜開眼睛看着她溫柔的叫聲淑慧。
青沫看出媽媽的傷心,摟着媽媽柔聲道:“媽媽別難過,爸爸一定會醒過來的,他也捨不得離開我們的。”
藍淑慧聞着女兒身上的酒味皺了皺眉,說道:“你今天怎麼喝酒了?女孩子家家的,怎麼能不顧形象?”
她往後看了一眼,沒看到顧豐的影子,只看到身邊有個高大帥氣的男孩站着,問道:“小顧呢?他沒陪你來嗎?”
青沫有點難堪,她不能對媽媽說出事實,她不想媽媽再受打擊。好在一旁的江離出聲了。
“阿姨你好,我叫江離,是青沫的朋友,今天和青沫一起吃晚飯,所以喝了點酒,請別怪青沫。”江離禮貌的解釋着,微笑着看着對方,一副彬彬有禮的紳士風度。
藍淑慧禮貌的點點頭,又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似乎在問怎麼回事。
青沫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媽,他剛從國外回來,是,呃,一個以前認識的小弟弟。顧豐沒空,剛剛我正和江離一起吃飯,所以他就送我來了!”
江離頓時三滴汗,小弟弟,他有那麼小嗎?不就小了三歲而已
。
“哦,你好,江先生,麻煩你了。”青沫媽媽禮貌的客套了幾句,遂讓青沫趕緊回去。她知道女兒在婆家要看着婆婆的臉色行事,她不想讓女兒爲難。
青沫默默點頭,又安慰了媽媽幾句,然後走出了醫院。
“我送你回去。”江離看着心事重重的青沫,說道。
青沫點點頭,沒有反對。此時的她心裡一片苦澀,一想到要回到那毫無溫情可言的豪宅,她就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爸是怎麼會這樣的?”在車上,江離看着落落寡歡的她詢問道。
青沫扯了扯嘴巴,苦澀的笑着說道:“三年前,他的公司接了顧氏的一個外包工程,然後一不小心從幾十米的架子上踩空摔了下來,然後一躺躺了三年。公司倒閉,媽媽也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歲。”
“所以,顧豐趁人之危強娶了你?”江離震驚,沒想到她是這樣嫁給顧豐的。
青沫搖搖頭,說道:“沒有強娶,當時的他對我很好,我很愛他。”
也對,他年輕有爲,人又英俊瀟灑,應該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結婚對象。她會喜歡他也情有可原。江離心裡酸溜溜的想着。
車子裡一時之間靜謐一片。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恍惚間,車子停在了青沫家門口,青沫道了謝,準備下車。
江離急忙下車,幫她打開車門,一下握住她的手說道:“沫,打起精神來,不管怎樣,我一直在你身邊,有困難可以找我。”
青沫擡頭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籠罩在路燈投下的柔和燈光下,有種朦朧的美感。好看的桃花眼裡帶着絲絲焦灼和真誠注視着她。明亮的眼睛在靜謐的夜晚更加顯得深邃幽遠。
青沫感激的點點頭,說道:“謝謝你,小離兒!”
她從他那乾燥溫暖的手掌中抽出自己的小手,朝他擺擺手,慢慢的走進家裡。
打開大門,青沫就看見婆婆一臉不虞的看着剛進門的她,皺着眉頭說道:“你今天一個下午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是我們顧家的媳婦,一言一行代表着顧家的形象,瞧
瞧你現在什麼樣子?”
婆婆嗅了嗅鼻子,用手扇着風,一臉嫌棄的繼續說道:“身上一身的油膩味,還喝酒了?青沫,你這是從哪裡回來?你可別學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整天的不學無術,勾三搭四。”
青沫低垂着頭默默的聽完婆婆的訓斥,似乎已經習以爲常。
“對不起,媽,今天跟方曼出去吃了點燒烤,喝了點酒,所以身上有味道,我先上去洗洗。”
說完垂着頭默默地上樓。她不能告訴婆婆她和一個男人出去吃飯,因爲婆婆家是決不允許她這麼做的。一旦知道,她面臨的又是一陣疾風暴雨。
後面傳來婆婆的諷刺聲:“嘖嘖,真是一副小家子氣,上不了檯面。錦衣玉食的養着你,你還要流連外面的小攤貨,可別吃點病菌回來。趕緊給我去洗乾淨了。”
青沫心裡憋屈卻沒有言語。這是她的豪門生活,這是她賴以生存的環境,她不能回嘴,不能反抗,不能有自己的個性和生活,因爲自己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軟弱。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生生的憋着,不讓它流下來,卻怎麼也控制不住。
如果沒有丈夫的出軌,她覺得受點委屈受點氣也就當是生活的調劑品,畢竟婆婆是她愛着的男人的媽,不看僧面看佛面。
可如今,她不知道她這三年受得委屈和刁難是爲了什麼?難道她就是長着一副軟弱好欺的面孔嗎?
她真的不想再這樣生活下去,可一想到躺在病牀上的爸爸,一臉憔悴的媽媽,她的心就一陣抽痛。
她站到鏡子前,看着鏡子裡依舊美麗的容顏,摸着那嬌小可人的臉蛋,鏡子裡的女人依舊嬌媚動人,可眼睛裡卻有着深深的落寞和痛楚,那疲憊不堪的眼神和那張青春靚麗的臉龐截然相反,似乎讓人覺得她已經步入暮靄沉沉的晚年,看透了世間繁華,了無生趣。
青沫直接坐在寬大的浴缸裡,把臉深埋水裡,讓無盡的水衝逝着自己的耳鼻嘴巴,讓自己無法呼吸。直到大腦缺氧,她呼出一口氣,浮出水面。
不管怎樣,日子還要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