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安妮扶着他走在前頭,而她一個人孤零零走在後面。
好冷,好冷,原來看着他與另一個女子親密行走的背影會是這麼痛,蘇子視線模糊的連路都看不清,她只默默跟着,刻意與他們保持一百米的距離。
走到車門的時候安妮先上了,而他也在另一邊上了,蘇子忐忑的站在車門外不知怎麼辦,這兒是山角處沒有車更沒有人,況且己是晚上十一點。
“開車。”安妮朝坐在駕駛座的葉離道,葉離今天也很奇怪理都不理她,蘇子的心又似被針戳了一下,安靜的站在那兒不說話。
暗色的車窗內是他染血卻依舊妖嬈的臉龐,和她只隔着一塊玻璃,卻像天涯海角。
不知爲何,她有種從此以後都見不到他的慌亂感。
無論他怎麼傷害她她都始終忍不住還是想關心他。
車子正要行駛的時候她跑到車窗外不斷朝裡面喊:“車裡的鑰匙我放在了門外的花盆裡,你的衣服我洗了掛在陽臺上,你最喜歡的喝的咖啡我己經沖泡好放在房間的保溫杯……”
葉離聽了之後神色變得不忍於是回頭看了安夜一眼,他的眸冷如月光,啞聲道:“開車。”
“你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一定要去醫院,你的病房我己經續費。”蘇子哽咽說着,剛說完車子突然就緩緩行駛起來,心一沉,蘇子邊跑邊跟透過車窗對他道:“銀行卡的密碼是我們倆的生日組在一起的數字191180,手槍我放在你枕頭下面的一本書裡了,還有……還有……”她跑得己經氣喘吁吁了可是仍不肯停下,手死死的扒住車窗繼續:“我們的結婚證我放在了你衣服的口袋中,如果,如果有一天……”
葉離終於有些聽不下去了,他皺眉:“安夜,不然停下車吧……”
“繼續。”安夜面無表情道,連嘴脣也失了原有的顏色變得蒼白。安妮在一旁擔憂的看着他。
“可是她……”葉離還沒說完只聽他厲聲道:“我叫你開車你聽到沒有!”通過後視鏡他看到安夜粗喘着氣息,眸中情緒洶涌,輕搖頭他只好加速。
車子陡然加速令蘇子腳步一個不穩摔倒在地手臂擦破了皮,可就在這時她看到地上有一支筆,於是拿起來跟着車子就拼命追跑,邊跑邊啞着嗓子喊:“離婚協議我己經寫好,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就在上面簽名,我的,己經簽了。”說完這句她己蹲在原地哭得泣不成聲。
車內,安夜的眸光微弱閃爍了一下然後黯淡下去,臉龐像是覆蓋了一層寒霜般可怕極了。
“答應我你永遠不會和她在一起,否則,我一定殺了你然後慢慢折磨她!”車庫中當他被打至昏迷時安老突然停手一字一句威脅道。
他不說話。
“現在就答應我,否則我將她送給神奈明,你最愛的女人到了他手中後果可想而知!!!”安老表情變得陰鳩,拿起手機就要打電話。
他沉默握緊雙拳,良久,才啞聲說了一句:“好。”
好,我不在愛她。
好,我放了她。
好,我離開她。
你所有的危險都只因遇見我,離開我,你便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原來最好的疼愛是手放開。
望着車後鏡那個依舊追逐着他奔跑的女子,心如同被切成了一半,痛得失了所有言語表情。
安夜將手緩緩放到脣邊在那一枚婚戒上吻了一下,雙眸終於緊閉。
不知跑了多久,只知風聲在耳邊呼嘯響起,黑暗下的山間小路凹凸不平,蘇子跌倒了無數次身上被擦傷大大小小的傷口,最後一次跌倒當車子在她眼中消失的時候,她終於不在爬起來,一個人坐在那裡放聲痛哭。
同樣的一天,人生中最重要的二個人都離開了她。
“勒易,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愛你。”
“什麼?”
“我……愛你……”
手不知觸動了那支筆的哪個按鈕,突然就出響嘈雜的聲音,蘇子悲傷的情緒在聽到這個錄音後頓時震住,不可置信的朝這支筆望去,淚大顆大顆掉,她吃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聽裡面繼續傳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勒易,別走,勒易……”
“蘇子,你幹什麼?快下去,車子馬上要開動了。”
“不,我不讓你走,不讓你走。”
“……蘇子!”
聽到自己傷心欲絕的哭聲時蘇子一個失神按下按鈕,所有錄音全部停止,她呆呆的看着手中這一支錄音筆,爲什麼,爲什麼這支筆會錄下她和勒易臨別時所有的話,爲什麼,爲什麼這支筆會在安夜那裡,他聽到了?他知道了自己今天早上跟他說的全是藉口?!
大腦,一片混亂。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響,蘇子呆呆回頭望去卻見那個戴着口罩的黑衣男子在林間走出,站在月光下看着她,目光涼薄。
“你一定很好奇這一切吧,那麼,讓我告訴你好不好?”他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柔聲道,可是黑亮的眸中笑意卻越來越深。
蘇子愣了很久,忘了反應。
神奈明見她眸中含淚的樣子輕蹙了下眉然後優雅的從懷裡拿出一個潔白的手帕便爲她擦淚,邊擦邊幽然道:“我以這個爲威脅要安夜給我十幾億的貨,你猜結果如何?”說完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
心撲通撲通慌張跳動着,越縮越緊,蘇子整個胸膛像被巨石壓得透不過氣,眸中是驚懼的淚水,她不敢迴應,她怕聽到會讓自己崩潰的回答。
“你不想聽沒關係,因爲,我還是要說。”他慢慢笑了,手帕又來到她眼角小心擦拭,邊擦邊道:“他答應了。”輕輕的幾個字足以讓她的世界崩塌。
蘇子的魂魄像是被人抽走一般,怔怔望他,眼神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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