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霧氣還未徹底散去,蕭鐵悄然掀開被子下牀,還未正式起身,就被一隻手給拉住了。也許是她的動作驚動了顧彥和,他探出的手將她拉回牀上,他一把扣住她的腰,自己像是會探尋舒服位置的小貓,將腦袋蹭到她的懷裡去。蕭鐵摸了摸他的柔軟頭髮。她也忍不住親了一下他的鼻尖。也許是她垂散的頭髮撩撥了他的心,這下是徹底將他的“興致”給帶了起來,他緩緩地睜開眼看她,然後突然翻身將她壓制,然後伸手將她的臉捧住,一陣深吻。然後更是往下探。
“停止停止,我該起牀了。”這人真是精力十足,每天二十四小時之中,有十八個小時是有日程安排的傢伙,怎麼在此事上從來感覺不到累。抱着不能讓他得逞的想法。蕭鐵在牀上扭來扭曲,想滾到一邊去。結果顧彥和一臉好笑地看着她在牀上當魚。
“沒有水,別撲騰了,再多睡一會。”他哀求道。
“不行,今天五桐要上學,新幼兒園的第一天。不知道他會不會適應,我要在旁邊陪着他一會兒。”
他指了一下窗戶,不滿抗議:“就算是這樣,那有必要這麼早嗎?現在天都還沒有亮。”平時說話不容別人反駁的人,在房裡就變得又幼稚又任性。面具之後的這個人,也有着濃濃的孩子氣。幸好,是她喜歡的。
“你再鬧我就要生氣了。”如果兩人辯論,她很少能說贏他,但是她有必殺技。他最怕她生氣或者不理他。所以,這個威脅很有效果。他立刻切換表情。
“知道了。”他終於收斂,在牀上躺平,目光還是直直對着她不放。
她整了整被角,因爲他的目光總是灼灼發燙,讓她忍不住擡手去遮擋,手心被他的睫羽掃過:“你再睡一會,我一會來叫你起牀。”
他點點頭,終於願意繼續迴歸睡眠。
蕭鐵的早起是對的,光是準備五桐的首日入學要帶的必須品就檢查了好幾遍,確認一一帶上之後,穿衣、催他去洗臉,趕上一家人的早餐時間。這些瑣事整整耗掉了蕭鐵早起的那幾個小時時間。等她想起該叫顧彥和起牀,重新回到她的主臥室想喊顧彥和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起來,並以整裝待發的模樣。
“公司有急事,我現在就要出發了。”他轉身見她,解釋說。
“早餐呢?”
“在外面吃好了。”他抱歉一笑,走過來,在她臉頰處輕輕一吻,“對不起。是突來的情況,不能陪五桐去學校了。”
“這是小事。”
她替他整理了一下領帶,平常他雖然也穿正裝,但通常顯休閒,且幾乎不打領帶的,而這回,這全身的黑,嚴正的氣勢,不像平日去上班的他,而是——像去“打仗”。
不知怎麼,心中暗暗浮動的不詳的預感,她甩甩頭讓自己不要多想。
在餐桌上,五桐宣佈:“從今天開始,我就要每天都要上學了。”大家立刻表示:“要加油!”本來想一家人都要去送五桐上學,蕭鐵連忙拒絕:“這樣太隆重了,我送他就好了。”最後幾人商量之下,顧母還是一同前行了。
拜見過老師之後,領着五桐到了接下來五桐完全不懼生,瞬間就和新同學玩到一塊了。真是萬幸,雖然之前沒有爸爸在身邊,但是一直樂觀開朗。
婆媳兩個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五桐。
顧母就轉過頭來對蕭鐵說:“你快去上班吧,別遲到了。晚上我會來接五桐回家的。”
蕭鐵點點頭,和五桐告別。
“媽媽,Goodday,早點回來。”兒子的聲音,奶聲奶氣。她親了親他的臉頰,又和顧母說再見之後去上班。
當天,她是提早回家的。到了晚飯時間,顧彥和沒有能和之前一樣,能準時回家吃飯。
而五桐一邊吃飯一邊一直看着顧彥和平常坐的位子。
她擔心他是在會議中所以沒有打電話而是編了一條短信問他是否能夠回家吃飯,大概幾點到家?這條短信一直沒有收到回覆。蕭鐵握着自己的手機,覺得眼皮直跳。
“在等彥和?”顧母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就猜到了,“我都習慣了。”
顧母以爲蕭鐵是不適應顧彥和這種不歸家的情況,因爲對於蕭鐵來說,這算是突來的狀況。只要蕭鐵在,顧彥和就像是走不遠的磁鐵,會準時準點的被吸回來。而這次例外另她感到不安了吧。蕭鐵確實很擔心,但她擔心的情況很複雜,雖然他從沒有在她面前說起過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但顯然這幾次,他都是被公司的事情叫走的。
“只求不要出任何事情纔好。”她在心中暗暗祈禱。
今天的蕭鐵也並非是一帆風順的。看似平靜的背後總是隱藏這黑暗和洶涌的暗潮,這話的意思她是明白的,但是直到正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突如其來”。
就在她拿着修復圖紙到工地的時候,她身上穿着黃色的工服,頭上戴着安全帽,工人們在建腳手架,對整棟樓進行安全防護措施。她正視察的時候,突然來了一輛小車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先下來一個小個子,寸頭,年紀不大,下來之後口氣不佳,且單刀直入:“你們誰是蕭鐵啊?”
“我是。”
“哦,是這樣,你別幹了,什麼重修……”對方口氣不屑且態度囂張,行徑更是無禮。他一邊走路還不忘記踢一腳地上堆放的材料。
蕭鐵眼神一冷,眉頭緊蹙,什麼東西,一上來就指手畫腳。
“怎麼對蕭設計師說話呢。”從車上下來個人,西裝筆挺,分明是個領頭的,這人濃眉大眼的,聲音也渾厚,他直到走到她面前才說,“蕭設計師,這個重修項目,我們必須暫停了。”
“你是誰?”
“田兵。我是修復辦公室的。”
“爲什麼,能告訴我理由嗎?”蕭鐵試着冷靜了一下,也許她此時的臉色寫滿了不甘心和不情願,但是至少在聲線上,她不能輸半分。
“我們必須對您修復這棟別墅的資格進行重新評估。對不起。”語氣聽上去是誠懇的,但是嘴邊卻掛着訕笑、
“什麼!”蕭鐵冷笑,她環抱身體冷眼看着眼前的人。
他們夠雷厲風行,立刻開始遣散工人。工人們疑惑的看着他們。然後一個個不情願得陸續離開。
“等等,口說無憑,你有批文嗎?”
“批文在此。”領頭的從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上面有鮮章。蕭鐵仔仔細細看了兩遍。
蕭鐵意識到這個事情並不簡單,如果單單是懷疑她資格不夠,很好辦,大不了她不接這單子活,但是這背後牽扯的是顧彥和,難道是顧彥和出什麼事情了?
她不能先輸掉陣仗。
“我的資格,任憑你們查,但是如果證明你們對我的懷疑是無端的,今天我受到的此等待遇別怪我到時候從你們身上一一討回來。”
“你這女人——”那個小的沒想到她口氣這麼衝,半分氣勢不讓的模樣像兜頭潑過來的熱油。小個子向前走了一步,卻被領頭的一把狠狠推了回去,然後瞪了一眼。
“蕭小姐莫生氣,就單做是短暫放幾天假,休息休息,這上頭的問話,咱也不能違背啊。也請您多多體諒,我們也很爲難呢。”
蕭鐵冷哼一聲,甩頭就走。
她不怕自己被調查,但是她擔心的是,會連累的顧彥和。
這些,當然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