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除了子軒以外,黑手黨所有人都蓄勢待發,爵墨更是連夜召開了臨時會議,對於西班牙方面的事情進行了準備和處理。
以西班牙政府的立場來說,是不希望和黑手黨撕破臉的,這一次的事件恐怕也是他們內亂的導火線,爵墨很是興奮地將這盆火徹底點燃,他可是到鬼門關去走了一圈。
報復,是他最喜歡做的了。
靖雷沉默地立在爵墨身後,將他的每個指令都發布出去,靖雨則消失了,他不知道靖雨去做什麼了,這是第一次,他不知道爵墨讓靖雨去做的事情。
他苦笑,這是他自找的。他心愛的女人,差點毀了黑手黨,差點讓老大丟了性命,就算老大願意放過她,他也不會姑息的。
爵墨時不時地對各個屬下提出建議作出回覆,這是他的習慣,他獨裁,卻喜歡將所有事情放置到明面上說。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死也讓你瞑目。
而此時的靖雨,則立在地下囚室的門口,他低垂着頭,把玩着手裡的鑰匙,似乎在沉思着什麼。
雖然他和靖雷很相似,但是仔細分辨還是很容易區分的,靖雨和爵墨很像,總是掛着一抹無害的笑容,斯文有禮地彷彿是個上流社會的貴公子,不像靖雷,抿緊的脣線堅毅如冰,彷彿就是個天生的殺手,任何人看到他都會退居三舍。
“靖雨堂主。”守衛低頭,恭敬道。
“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問檸歡。”靖雨揮了揮手,守衛便離開了。
他整了整神色,脣邊凝着一抹詭異的笑容,走了進去。檸歡安靜地躺在牀上,雙眸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臉色蒼白如紙,手腕上包紮着厚厚的紗布。
“後悔麼?用一隻手,換了一個誤會。”靖雨掛着玩味的笑容,眸底深深淺淺,讓人看不清。
“靖雨,那是你哥。”檸歡緩緩地開口,發白的脣已經裂開,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依然動聽。
“如果你當初願意跟了我,我一定,不會讓你落到如此下場。”靖雨扯開淡笑,笑意卻不入眼底,他走到檸歡的身邊,執起她受傷的手腕,狠狠地一按,如願地聽到檸歡的慘叫。
檸歡疼得幾乎顫抖起來,“是你,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
只一瞬間,檸歡便恍然大悟,她是多麼聰敏的一個人,雖然知道這件事情發展地很詭異,卻始終說不上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靖雨,張大了嘴,彷彿能吞下一個雞蛋,她的臉上滿是驚詫。即使心底早已認定這一切的幕後主謀就是靖雨,可是檸歡還是願意相信他是那個喜歡跟在靖雷身後斯文有禮地淺笑的男人,那個會在她哭泣的時候遞給她一塊手帕的人。她一直覺得,用手帕的男人,都是溫柔而紳士的,一如靖雨。
“檸歡,我別無選擇。”靖雨的笑容冷冽,和靖雷竟有幾分相似,他冷冷地看着檸歡,“如果要怪,只能怪我哥,爲什麼偏偏愛上了你。”
沒錯,這一次的事情是他布的局,機關算盡,將一切都掌握在手裡,他跟了爵墨那麼多年,自然清楚他的脾氣,知道他對這件事尤其是檸歡依然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態度,所以他,纔會設了這個局。
“爲什麼?爵墨將你當成親弟弟看待,靖雷也什麼都順着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對他們?”檸歡咬住脣,忍着手腕處傳來的刺痛,她至少要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淪爲棋子。
“這些年,我爲黑手黨付出了多少你知道麼?沒有我們兄弟,爵墨不可能那麼快平復所有的勢力,可是我們卻永遠只是他的手下,即使是堂主,那又怎樣,不過是他哄小孩子的玩意兒罷了。”靖雨冷笑,秀氣的臉蛋上掛上了陰狠的淡笑,彷彿在算計着什麼,“只可惜,這一次我千算萬算把子軒算漏了,我沒想到他竟然能看透這個局。”
靖雨一直都小看了子軒,以爲他不過是個旁觀者,他竟然忘了,能和爵墨、子皓稱兄道弟的男人,怎麼可以小看。
“你把爵墨怎麼了?靖雷,他是你哥,你背叛了黑手黨,你讓他情何以堪?”檸歡幾乎是尖叫了起來,她確實是西班牙特工,所以她甘願接受靖雷的審問,那些痛苦她都願意接受。可是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是靖雨手裡的棋子,用來設計和傷害爵墨。
“你放心,他們都沒事,不過很可惜,你有事。”靖雨保持着優雅無害的笑容,漸漸地逼近了檸歡,紳士一般地在她的頭上落下一吻,在檸歡錯楞的瞬間,他手裡的針筒已經打入了她的靜脈。
“你……”檸歡還想再說什麼,卻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羽翼般的睫毛撲閃了一下,便再也沒有扇動過。
看着宛如沉睡般的檸歡,靖雨的眼底閃過一抹傷痛,轉瞬即逝。
他始終沒有告訴她,那天救她的人不是靖雷,而是他靖雨,他永遠記得她身着純白色連衣裙倒在自己面前時那抹絕色的身影,她的眸,是他從未見過的純粹,潔白。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她就已經愛上了爵墨,靖雷就已經率先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到了她的身邊。而他,只能沉默地立在他們的身後,看着他們三個人糾纏在一起的背影。
“你最後一個見到的,是我呢。”靖雨說完,又俯下身去,親吻檸歡的脣,只是她的脣依然冰冷,毫無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