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轉角,三個身影隱在黑暗裡,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戲看夠了吧,再不出去,你家女人要被欺負了。”彥熙對子軒說道,他纔不信子軒像表面看起來這麼鎮定,剛纔蜜雪揚手的時候他很顯然地感覺到子軒乍現的殺氣,和他蓄勢待發的表情,彷彿只要蜜雪出手,他就會衝出去一樣。
“肖櫻,她那一身血……”若楓忍不住皺眉,他雖然是殺手出身,卻很不喜歡這樣血腥的場面,他殺人喜歡一招斃命,往往一槍就要了對方的命,他不會讓對方受到過多的折磨,這也是源自於他紳士的作風。
“她是我見過的最頑強的女人。”彥熙讚歎,在x組織裡也有一些女人的特工,卻從來沒有女人像她這樣,被那麼細長的釘子穿透了肩胛骨還能如她這般清醒,她應該,很痛吧。
“再等一等。”子軒沉吟一聲,握了握拳頭,視線落在洛晴的身上,這小女人還真是不讓人省心,不過這樣也好,一口氣把人都引出來,省得節外生枝。
若楓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
“你以爲,那個幕後的人會出現?”彥熙問道。
子軒搖頭,“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所有事情的發生,背後一定另有意義。
蜜雪對肖櫻如此趕盡殺絕,絕對不會只是因爲爵墨的關係,他總覺得這個幕後的人熟悉他們所有的事情,所以才能將這個局設得如此完美。甚至於,那個人將他們都聚集到埃塞羅,絕對有什麼更大的陰謀。
若楓猛地凝眸,感覺到若楓異樣的彥熙和子軒也立刻噤言,望向了那個突然間出現的人影,只是那個人,竟然和子軒原本預估的,完全不同。
若楓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子軒,皺起了眉頭。
那個突然出現的身影,淡漠地走向肖櫻,洛晴驚訝地看着他,彷彿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蜜雪則是詭異地淡笑,彷彿一切都朝着她計劃的方向緩慢而行。
“尹修……”肖櫻突然間笑了起來,帶着幾分嘲諷和苦澀,她願意被困在這裡的另一個原因是,她想要證明一些事情,只可惜,證明的結果是,在男人的世界裡,感情永遠是排在最後的。
“你……”只一眼,尹修便明白,他和肖櫻之間那份僅存的默契已經蕩然無存,因爲,他出現在了這裡。
洛晴想問什麼,但是衣角卻被肖櫻扯了一下,她知道這代表讓她不要多問,她嘆了一口氣,擔憂地看着一身是血的肖櫻,她的身體撐得住麼?那麼多血,看得她心驚膽戰的。
“我只問一句,這一切,是不是你策劃的?”肖櫻擡起頭,看向了尹修,那張慣然溫和的臉早已冷如冰霜,她知道他在生氣,生氣她的插手,可是他明明把她算計在內,他早就猜到她一定會來這裡。
兩個聰明的人,註定是永遠無法成爲情人的。
因爲他們的愛情裡,參雜了太多的算計和陰謀,他們不害怕被利用,不擔心淪爲棋子,因爲習慣了被欺騙,但是背叛卻是他們永遠都無法接受的。
背道而馳的感情,結束是唯一的結局。
“你明明知道,不是麼?”尹修苦笑,他原本是不該出現的,可是他擔心她,蜜雪沒有依照他的計劃,他聽到了手下的回報,聽說蜜雪將她關了起來,還對她用了殘忍的酷刑,他終是,沒有忍住。
“是,我知道。”她只有唯一的賭注,她只有他們之間的信任,卻輸得一敗塗地。
尹修對她來說,雖然不是愛人,卻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朋友,這個男人在她人生中最低潮的時期陪伴在了她的身邊,若是沒有她,也許就沒有現在的肖櫻了。
“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來?”明明知道他不會因爲她而有所顧忌,她卻還是用自己作爲唯一的籌碼來誘他出現,她賭的是他的不捨,即使知道自己早就淪爲他的棋子,卻依然不願意放棄心底的信念。
肖櫻淺笑,視線卻射向了蜜雪,“因爲她,必須死。”
如果一開始,她只是因爲爵墨的關係而不能容下蜜雪,那麼現在她已經很肯定,這個女人,絕對不能活下來。
她的心機太過深沉,她一面在爵墨的面前扮演着善良柔弱的女人,一面配合着尹修的計劃讓爵墨失去黑手黨的依靠,又一面倒打一把利用肖櫻引出尹修現身,而她最終的目的,是讓他們自相殘殺。
尹修皺眉,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隨着她的目光落到身後的拐角處,才恍然大悟。
“出來吧,你們三個。”肖櫻輕輕一笑,她是殺手,自然能第一時間判斷出周圍的氣息,即使她如今虛弱地站不穩,卻依然沒有喪失殺手的嗅覺。
“沒想到,是你。”子軒走上前,靜靜地打量着尹修,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到會是他,他和尹修算是極好的朋友,他之前對尹修莫名的勢力有過疑惑,但是不刺探朋友的隱私是他的作風,所以他奇怪歸奇怪,卻從來沒有真正去查過尹修。
不止子軒,若楓和彥熙也完全沒有想到是他,他們所想的人,不是凱以安,就該是靖雨,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是尹修。
“蜜雪公主,我們小看你了。”彥熙冷笑着掃了一眼蜜雪,見她似笑非笑地立在一旁,彷彿正在欣賞着什麼有趣的畫面。
只一瞬,這幾個男人便已經明白了這個局,是蜜雪將計就計,一環扣緊一環,竟是如此緊湊。
利用爵墨,引出肖櫻,利用肖櫻,引出尹修,而她蜜雪,則是一箇中間人,既依附於尹修,也將他出賣在人前。
隱忍聰明的蜜雪公主,果然厲害。
只可惜,她漏算了一件事,那個在她的設局中最關鍵的人物。
肖櫻要殺的人,從來就沒有活下來過。
一根銀色的長釘,刺破了蜜雪的咽喉,她的面上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也許到死,她都不懂,爲什麼所有的一切都跟着她的劇本走着,最關鍵的結局卻截然不同。
只是,這個原因,她已經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