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無論如何也猜想不到的結果……
她父親害死了他父母……
她父親害死了他父母?
怎麼會這樣?
“你現在終於知道,我爲什麼那麼恨姚家,一定要整死你們了吧!血債血償,天經地義。姚景陽就算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姚夢琪嘴脣哆嗦着,根本說不清楚話。“如果真的是我父親做的,我、我代他向你道歉。求你放過他,求求你……”
“道歉?道歉能讓我父母活過來嗎?”夜寒軒發瘋似地咆哮。
“就算我父親罪有應得,姚初夏是無辜的!”
“你們姚家沒有一個人無辜,包括你。我讓你好好活着,就是要你輕眼見證,你的親人是怎麼一個一個被毀掉。很快,就輪到你了!你們一個也別想逃掉。”
她被他用力一推,跌坐在地上。他的聲音如可怕的詛咒,在整個房間迴旋,可怕的噩夢,揮之不去……
她一直想知道,他們兩家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可當她終於得知真相,卻很不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那樣,或許會比較輕鬆一些。
而現在,整顆心都好沉重,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喘息困難。
殺害他父母的仇恨,這一輩子都會留在他心裡。任憑她如何努力,都難以化解。
難道註定只有一起毀滅?永無止境地彼此折磨?
突然覺得未來一片黑暗,因爲他,看不到任何亮光,只有深淵的沉淪,無盡的漆黑。
她好累,好亂。如果沒有顧絕和小恩,她可能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夜寒軒……你永遠……無法忘記這段過去嗎?”
“殺父母的仇恨,怎麼可能忘記。我發過誓,要你們姚家每一個人,血債血償。”
姚夢琪絕望地閉上雙眼。
之後,夜寒軒便離開了。姚夢琪就躺在牀上,一夜沒有閤眼,期間斷斷續續哭了好幾次。翌日不到七點,就離開了,也沒見着夜寒軒。
神情呆滯,雙眼無光地站在路邊等大巴,等了很久都沒等到,身體都快凍成冰棍了。又過了半個小時,一輛銀灰色的邁巴赫停在了身前。
夜寒軒從裡面降下車窗,目視前方,“上車!”聲音比空氣更加冰涼。
“不用了。”
“不要逼我用強的,大家都不好看。”
“真的不用了……”自從得知真相後,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唯一的辦法,只有逃避。牽扯到上一輩,誰是誰非,根本說不清楚,她不怪他,卻無法不恨他,心情很矛盾。
他的語氣愈發森冷,“別逼我動手。”
姚夢琪自知一向拗不過他,踟躕片刻,還是上了車。車裡開了暖起來,比外頭的冰天雪地暖和很多,可姚夢琪卻覺得更冷了,是一種由骨子裡鑽出來的寒冷。
“不是回來掃墓嗎?這麼着急回去。才離開兩天,就想顧絕想得不行了?”
“我不知道我們間談論這個話題有什麼意義。”她淡淡地回答。因爲有了深一層的牽扯,說什麼都顯得怪異,說什麼都顯得多餘。
“怎麼沒意義?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七年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
“恩?”姚夢琪不免覺得諷刺,反問他。“我們之間還有‘恩’這一說嗎?我以爲,只有仇!”
“看來你不笨!知道真相後,你還是決定和顧絕結婚?”
“爲什麼不?”
“我要毀了一個人,會先從她身邊的人開始。現在對你最重要的人是顧絕,一旦你和他在一起,我保不準會對他下手。”
“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那可很難說。我要對付他,方法多得是。你應該清楚,顧建城撐不了多久了,而顧絕還不成氣候。越家不再像以前那麼風光,我想做點什麼,容易得很!”
“你有什麼衝着我來,別傷害顧絕。”
他半眯眼眸側睨了她一眼,“怎麼?害怕了?”
“……”是!她害怕!她眼睜睜看着他親手毀了她一個又一個親人,去無能爲力,怎麼可能不害怕。顧絕和小恩是她僅剩的親人,她拼了命也不能讓他們受到傷害。
“害怕,就離他遠一點,趁早取消婚約。否則,我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她斬釘截鐵。“不可能!”
“那你是打定主意,要連累他陪葬了?”
“是!我已經確定他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選,無論遇到任何困難,都不會改變。”
車子突然一個大幅度轉彎,險些撞上大樹,“吱呀——”,發出刺耳的剎車聲。
姚夢琪猛地往前傾,因爲沒系安全帶,差點飛出去,有些惱了。“你幹什麼?”
夜寒軒突然一把將她推到車窗上,衝火的雙眸燃燒着怒焰,惡狠狠與她對視。“你就這麼愛他嗎?”
姚夢琪眼裡不見一絲畏懼,堅定地吐出一個字。“是!”
愛不愛顧絕,其實她心裡並不確定。但在夜寒軒面前,她不得不這麼回答。
她回答的堅決,迅速,不帶一絲猶豫,刺痛了夜寒軒的心。他發現自己竟然還像以前一樣嫉妒得發瘋,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個狼心狗肺的女人。
但他沒有發怒,反倒鬆開她,冷冷地笑起來,“好!很好!那你就等着和最心愛的顧絕,一起下地獄去吧!”
既然她對他已經沒有一絲愛與留戀,他也沒必要有所不忍。就當,他從未愛過她!
……
姚夢琪回到家,已經是下午。推門進去,顧絕忙碌的身影映入她眼簾。他正忙着打掃衛生,修長的身軀半彎。他的背影,令她覺得好溫暖。放下行李,迫不及待衝上去,從身後擁住他。
顧絕一愣,隨之微笑。“你回來了。”包住了她環在自己腰上的手。
“嗯!”
“不是說去一個星期嗎?怎麼兩天就回來了?”
“我想你了,很想你……”此刻的她,宛若一個脆弱的孩子。而他是她唯一的親人,僅有的依靠。只有在他身邊,她才能感覺安心。
“我也是!我一直想過去找你,但怕打擾你,連電話都不敢打。”
“傻瓜,你怎麼會打擾我。想我了,就過來找我啊!”她真的很希望他在那個時候出現,若是那樣,也許她就不會遇到夜寒軒,也不會知道那麼可怕的事實。
“我知道了,以後會的!”
“顧絕……如果我會給你帶來大災難,你還會選擇和我在一起嗎?”
“當然!你就是我的全部,我不會放開你的手。”
“即便失去一切?”
“對!即便失去一切!現在名譽和金錢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我在乎的,只有你、小恩和爺爺。只要我們一家四口能幸福的在一起,我願意過普通人的生活。那樣,也很幸福。”
“我也是!”姚夢琪感動得半天說不出話,緩了許久才哽咽道:“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謝謝你不放棄我!”
縱然前路艱險,有他相伴,已經是莫大的幸福。
自從得知真相後,姚夢琪時刻如驚弓之鳥,擔心夜寒軒會向顧絕下手。有時和顧絕道別,都會很擔心,生怕這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夜寒軒已經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失去了理智,再可怕的事情,都能做出來。
連日的擔憂使得她精神不濟,迅速消瘦。整個人怏怏的,沒什麼神采。就連拍婚紗照,這種本該很幸福的事,也總是憂心忡忡,提不起什麼興致。
她先換好婚紗,坐在沙發上等顧絕。
身後落地窗上突然快速掠過一道身影。
夜寒軒?
她嚇得彈了起來,往後望去,沒有人!
難道是她太緊張,出現了幻覺?
驚魂未定地撫胸,渾身冷汗。
再這樣下去,她懷疑自己就算不精神崩潰,也該得神經病了。
虛軟無力地癱坐回沙發上,整個人都要暈過去了。
“這麼快就換好了,我還以爲女人換婚紗要很久。”
頭頂傳來顧絕的聲音,都將姚夢琪嚇了一跳。赫然擡頭,眼裡掠過一抹驚恐,隨之強壓下去,目光便顯得有些呆滯,笑容也很慘淡,“你換好了。”她起身幫他整理衣領,頭壓低着。
顧絕察覺出她的異常,挑起她的下巴。“怎麼了?整個人失魂落魄的,臉色這麼難看。”
“沒、沒有!可能裸妝,腮袖補得不夠吧!”
“騙人,哪有這樣的妝。”
其實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心裡有事,只是一直沒有挑破。拉着她的手坐下,灼灼地望着她。“夢琪,我想和你談一談。”
“可攝影師已經準備好了,拍完再談吧!”
“你總這麼失魂落魄,我還有心思拍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好嗎?是不是和夜寒軒有關。”
“沒、沒事……”
“你還想騙我!”他面目嚴肅,扶住她的肩膀。“就是與他有關!”
“我求你別逼我了,好不好?”姚夢琪都快瘋了,“我現在腦子很亂,你別再逼我了!”
見她已經成這樣了,顧絕有再多疑問,再多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抱住她,給她溫暖和依靠。“好,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是我錯了!我不該逼你!”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