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又回到了“對不起”這個原點嗎？
關禹帆只想嘲笑自己的荒唐和卑微。事已至此，他還在糾結什麼？質問她能改變任何事實嗎？他內心充滿了失望，有多愛她，此刻就有多失望。
過去的三十年裡，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深愛一個女人，更沒有想過，自己深愛的女人，是一個隱瞞身份的有夫之婦。而他全心全意相信她，明知她有所隱瞞，還一點也不去調查，因爲他堅信她不會騙他。
可事實證明自己的信念有多麼可笑！
她怎麼能這麼殘忍？
口口聲聲感激他的好，最終卻用他的愛作物武器，狠狠傷害了他！
已經無話可說了吧？再說多一句，他都更覺得自己卑微。
扭頭走人，而她也沒有再追上來。
最後先停下的，卻是他。
他背對着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終究沒能忍住，將自己的尊嚴踩在腳底，問她。“你喜歡過我嗎？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喜歡。”
明明知道追究這個問題毫無意義，卻不死心。
“如果沒有夜寒軒，你會接受我嗎？”
姚夢琪其實很清楚自己心裡的答案，但事已至此，她肯定的回答不會改變任何事實，只讓他更傷心。於是，她硬起心腸，逼自己絕情。“這對你我，都沒有任何意義，希望我們以後還是朋友。”
這是代表否定吧？
她不曾對他動心。
關禹帆徹底死心了，心如死灰，他終於將自己最後一絲尊嚴踐踏殆盡，得到了一個這樣的結局。“抱歉，我沒有辦法和一個欺騙過我的人成爲朋友。”決絕地離去。
姚夢琪傷心地低下頭，眼淚默默滑落。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一千萬個對不起……
如果有任何事可以彌補，她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可他再也不會見她了吧？
……
夜寒軒站在頂樓，目睹了這一切，看她低着頭，他知道她在哭。她的傷心如一根針，扎着他的心臟，竟也感同身受。
是他一手操控了這一切，這個結果，也是他預料的，但並沒有預期讓他感到開心。
他對她的感情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只是也許比他想的更早，就已經改變了，只是他沒有察覺。
但他發誓，她今天所承受的委屈和傷痛，他會親手彌補。
……
關禹帆走後，一切如常，姚夢琪照常工作，午餐時和同事們八卦，但看得出，每個人都有些失落，偶爾談及關禹帆，氣氛也會變得很不對勁。袁芯曾經刨根問底，是不是她和關禹帆吵架了，她不知該如何回答。總之沒看到他，心裡總是空落落的，也充滿了愧疚。
就這麼過去了一個星期，大家的心理纔算調節過來一些，姚夢琪也沒有初始難受得那麼厲害了。
這天，下午剛上半個小時班，姚初夏臭着張臉過來通知她，總裁讓她去辦公室。
她心想那魔王怎麼有恃無恐，又要折騰她了，不甘情願地上樓，勉強保持禮貌笑容。“總裁，您找我？”
“陪我去法國出差。”
“什麼？”她沒聽錯吧？
“我不知道哪裡聽不懂。”
額……一個字一個字拆開她聽得懂，但組合在一起就聽不懂了。“這應該是向特助的工作吧？我只是個小助理。”去巴黎出差這種“美差”，好像怎麼都輪不到她。
“不需要你提醒我你的職位以及我該如何安排。”
“哦……可是……我還有很多工作。”姚夢琪內心也是很矛盾的。法國是她最嚮往的國家，她真的很想去，可不是跟大魔王一起去啊。而且眼下她的心情並沒有完全調節過來，實在不想出遠門。
“交給其他同事！”
“可是……”
“你的義務，就是照上司說的做！”夜寒軒一句霸道的命令將她堵死，無奈地嘆了口氣。“是！請問什麼時候去？”
“現在！”
“現在？”她驚叫，會不會太趕了？“可我的護照、身份證、衣服、護膚品還有……”
“那些都不需要，衣服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夜寒軒擡頭揶揄，“都是你的尺寸。”
姚夢琪本能想護胸，怎麼覺得他這麼邪惡這麼不正經呢？
奚菲敲門進來，手裡提着一個行李箱。“總裁，準備好了。”
她既意外又感覺意料之中地看着姚夢琪。
意外是因爲總裁出差向來都是由她陪同，這次換成姚夢琪，實在令她很難接受。
意料之中則是因爲總裁最近總是圍着這個女人轉，以出差爲名帶她去遊玩也毫不出奇。她已經查過了，法國最近根本沒有什麼業務往來，總裁想與她單獨相處的意思就很明顯了。
儘管她不想承認，她真的很……嫉妒！
這種感覺很強烈，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萌生出想讓她衝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念頭。
但她強行壓了下去，嫉妒會讓女人失去理智，變得很可怕，她不想成爲那種女人。
姚夢琪從奚菲眼裡看出了不友善，暗中責怪夜寒軒，竟安排她去做這種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奚菲暗戀他，他狡猾得像只狐狸，怎麼可能不清楚？
讓一個暗戀自己的女人爲另一個女人“服務”，不是想氣死她嗎？從另一方面，也是將她推上了風口浪尖！
不過幾次接觸，姚夢琪已經很清楚奚菲是個極厲害的女人，一旦得罪她，後果很嚴重，自己這種小人物，還是夾着尾巴做人好了！
忙討好地上前接過行李，“謝謝，我自己來就好了！”
“如果沒有多餘的廢話，可以出發了嗎？”話雖然是詢問的口吻，人卻早已拿起西裝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姚夢琪在心裡抱怨了句，也只得拖着行李箱跟上去。
大魔王！完全是軍國霸權主義，一點人權都沒有嘛！
……
前面的男人兩手空空，瀟灑得不得了，自己卻要提着行李箱小跑着追在後面，姚夢琪不得不感嘆，這個男人真的很不紳士耶！
也罷，他不惡狼就好了，怎麼能指望他紳士。
姚夢琪騰出一隻手擋住電梯，很勉強擠了進去，嘀咕。“你就不會給我留一下電梯啊？”
“我沒有等人的習慣，你趕不上，搭下一趟！”
“……”跟他說話真是氣死人了！但姚夢琪還是忍不住說。“這裡面都是衣服嗎？好重！爲什麼不直接去法國買？”反正他那麼有錢，何必從A市專程人工提過去。
“西方人的碼數太大，不適合你。”
不知是否她多心，感覺他說這句話時，瞟了眼她的胸部。
不免有點生氣，什麼意思？是說她胸部太小，撐不起外國人的尺寸？他又沒有看過，憑什麼嫌棄她胸小，她還是很有料的好不好！
討厭的男人！
出了電梯，又尾隨他上了房車，一路小跑着，額頭上出了層薄汗，邊擦邊問：“一直不是向特助陪你出差嗎？她應該比較瞭解公司的事情吧？”
“都上了車，你還想臨陣脫逃？”
“不是……只是……我怕自己能力不夠，拖你後腿！”
“這些我已經預料到了。”
“……”拜託！她這只是客套，謙虛好不好？對自己的能力，她還是很有信心的！他居然還接得這麼順口，一副我也不指望你幫上什麼忙，已經做好了爲你補禍的樣子！太小瞧她了吧？
“我覺得向特助應該很想陪你去，你難道沒從她的眼神裡發現任何異常？比如……她喜歡你？”
夜寒軒涼涼地“教育”她，“與其花時間八卦，不如多用些心思在工作上。你是律師，不是媒婆，也不是娛樂記者。”
一句話，堵得姚夢琪求半天說不出話來，負氣地說：“我看你們很般配，好心提醒你不要錯過後悔！”
“我從來沒後悔過！”夜寒軒的傲慢不動聲色，“而且，你似乎忘了你的另一個身份？”有一直賣力將自己的丈夫推給其他女人這種妻子嗎？
是她對他太不在乎，還是故意說反話？
畢竟，那晚在酒吧，她可一直說喜歡他。
想到這一點，夜寒軒的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心情一下變得很不錯，還有一種莫名的驕傲。
姚夢琪不想再與他進行無意義的鬥嘴，以一句“是，總裁，謹遵教誨！”結束了對話。
她以爲他們是去機場，誰知車子開到了一片空曠的地方，中央居然停着一架豪華私人飛機。
眼睛一下就直了，出差而已，要不要這麼奢侈？
裡面的設施更是歎爲觀止，非常寬敞舒適。從沙發座椅細至擺設，都極致氣派。對姚夢琪這種只坐過一次經濟艙的小百姓而言，基本上就只有感嘆的份了。
不過，她當然不會表現出自己內心有多雀躍，一驚一乍未免讓他笑話，佯裝鎮定、平靜地觀賞着。好一會，心情才平復下來，禮貌地問空姐要了杯水。
躺了一陣，實在睡不着，見夜寒軒還在看筆記本，遲疑着問：“這架飛機什麼時候買的？”純屬沒話找話。
果然是很無聊的話題，夜寒軒沒理她。
“爲什麼要坐私人飛機去呢？多浪費啊，聽說燃油很貴，一小時要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