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步到山下的範藝馨剛下車天就下起了大雨,她不得不再回到車上,等徐攜和王震一到,她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說,幾人大概也知道蘇夕應該是上了輛出租車被綁架的。
“山路很滑而且下着大雨,但必須連夜上去,不然夕夕會有危險。”徐攜握了握拳頭,站在大雨裡一會就被淋溼了,同樣淋透的王震一拳砸在車上,罵道:“戚江這個兔崽子,要是夕夕出了事,我非讓他抵命不可,報警。”
他手下的人一聽立馬拿出手機,卻被徐攜攔住了,“戚家在社會有舉足輕重的低位,這件事情不宜鬧開,就算要鬧也等戚淵回來,我們現在先確保夕夕的安全,因爲不清楚他們是不是帶了危險物品,不宜驚動,我們幾個上去,藝馨你身邊留幾個人在這裡等。”
範藝馨點了點頭,雖然緊張卻臨危不亂,她說:“我已經調了一些人過來了,等你們上去我會讓他們分頭找。”
徐攜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上了山,幾十名保鏢跟在他和王震身後上去,而山頂上,蘇夕縮在角落裡,每次雷聲一響,她就纏一下,眼睛死死的盯着戚江,一點也不肯示弱,“你現在這是綁架!我可以告你!”
戚江拉了張凳子坐下,點了一支菸,吐了吐圈許久才說:“其實我並不討厭你,如果你沒懷大哥的孩子,我根本不會屢次傷害你。”
蘇夕沒有放鬆警惕,她努力往後又縮了縮,笑道:“然後呢?說這些還有用嗎?你明明知道我的肚子你不能打的掉了,除非……”
“除非一屍兩命嘛,我懂的。”戚江繼續抽着煙,神色也有些模糊,“所以我纔跟你掏心掏肺的說話,真的,我並不討厭你,如果你不是我大哥的老婆,如果你懷着他的孩子,如果你不跟我作對,也許你的一生會很長,我不想殺你,真的,所以才一次次只想打掉你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你太倔強了,太不識相了,非要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看來是想要殺了自己嗎?蘇夕渾身一抖,她感覺到自己的腿在發軟,但還是咬牙挺着,“你以爲殺了我就沒人知道嗎?”
“所以我今天才一個人來,就是爲了不節外生枝,至於那個司機嘛,哼,相信他把出租車開下山之後就已經被我的人帶走了,你放心,你會死的悄聲無息,就像這個世界沒有你一樣。”戚江又吐了吐菸圈,他隨手抓了一張凳子,拍了拍,說:“坐吧,你別想着掙扎了,沒人知道你在這,如果你不想有太多痛苦,就乖乖聽話點,我不會給你太多痛苦受的。”
完蛋了,這小子竟然真的要殺人!蘇夕只覺得兩條腿一直不聽話的在抖,幸虧山頂黑,她也只隱約看到戚江的位置,她知道必須拖延時間,纔有救,相信範藝馨已經通知徐攜和乾爹了,再熬一會,熬過去就沒事了,前幾次那麼危險都活過來,這次……這次也一樣!
蘇夕反覆告訴自己要勇敢,她往後又退了退,冷的直哆嗦,“放了我,放了我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也不會告訴你大哥,你要知道殺人是要抵命的,那是死刑,我也不想你走到那一步。”
“放了你?”戚江冷笑了起來,“放了你我的財產怎麼辦?放了你我的人生就完了!不能繼承戚家的財產我還不如去死呢!放了你?大嫂你可真天真啊。”
他突然站起來,蘇夕往後又退了退,說話儘量小心不刺激他,“財產有那麼重要嗎?能有一個人的命重要嗎?只要一口氣在,錢還可以慢慢賺回來,你不能一無所能只靠着財產過日子,再多的錢也是會花完的,你放了我,財產的事情好商量,你大哥不會那麼絕情的。”
提起戚淵,戚江冷笑連連,甚至昂頭大笑,“你懂什麼?我見過最絕情的人就是我大哥,你不懂,他真的很絕情,可以做到不留絲毫退路的地步,我和他從小到大,我會不比你這個區區生活了一年的人瞭解他嗎?還好商量,誰是來跟你商量的!老子他媽不是來跟你商量的。”
戚江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小刀,明晃晃陰森森的,蘇夕驚叫一聲往後退了好幾部,撞在了一根細細的柱子上,只是沒想到這一撞,那柱子竟然就倒了,緊接着證件草屋都踏了下來,蘇夕站在屋角,很容易就跑了出去,真是天助我也,下雨太大把草屋給沖塌了,她拔腿就跑,也不管方向更不管山頂有多滑。
而被草屋砸到的戚江大罵了聲,立即追了過去,喊道:“你站住!站住!”
“站住是蠢貨啊!你這王八蛋居然想殺人害命,你哥真是太心軟了,不該放過你那麼多次,你這種人絕對不會有悔改的一天的,等我這次活着下去,無論誰攔着我,我都要告你,讓法律來制裁你!”蘇夕跑的出奇的快,也不管前面是什麼路,突然砰的一聲,一頭撞上了大樹,幸虧肚子大先頂着,不然腦袋非撞開花,但這個力道還是讓她整個人往後倒去。
等她爬起來,戚江已經追到了,一把抓住的頭髮往後拉,“罵啊!怎麼不罵了!臭婊子,法律制裁我之前我先制裁了你,今天看你還死不死!讓你跑,讓你罵!”
他一巴掌一巴掌下去,蘇夕咬着牙挺着,奮力掙扎,一腳踹向他的褲襠,只可惜天太黑,目標不準,只踹到了他的大腿。
戚江一下子就滾到地上去,蘇夕爬起來沒跑兩步忽然手臂被劃了一刀,她驚叫着轉過身踢過去一腳,也不管有沒有踢到,只覺得手臂鑽心的痛,衣服穿這麼多還被捅了一刀,看來戚江已經瘋了。
“跑!我看你往哪裡跑,乖乖站着,我考慮不給你太多的痛楚。”戚江舉着手裡的刀,忽然一道閃電炸在天邊,映亮了他此刻猙獰的面目和帶血的刀。
他一步步走進,蘇夕倒吸一口氣步步後退,捂着受傷的手臂嚥了咽口水,滿眼全是驚恐,她已經無法試圖勸說戚江了,她在他爬滿紅血絲的眼裡看到了殺氣,“就算死,我也不會屈服你,戚江,如果今天你殺了我,你也一輩子逃不了坐牢的命,實話告訴你吧,徐攜和乾爹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找來了,而你大哥也一定坐飛機趕回來了,就算你現在殺了我你也無法全身而退,哼,你要我死,我就要你來陪葬!”
多少次因爲戚江而挨拳打腳踢,甚至被這小子弄到差點身敗名裂,現在居然要要殺自己,蘇夕已經受夠了!再也不要這樣忍氣吞聲了,她也是人,也是平凡的女人,有尊嚴有骨氣,會害怕會恐懼,但這並不代表她懦弱,她知道就算徐攜和乾爹已經在山上,山這麼大,要找到自己談何容易,而現在明顯戚江已經動了殺機了,她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除了死還有別的路可選嗎?
只是這個時候,蘇夕格外想念戚淵,想念和他初次相見,想念爲他忍受的煎熬,想念他的回心轉意和溫柔。
蘇夕擡起頭,深深呼吸,讓大雨沖刷在臉上,洗去了淚痕,她在心裡默默唸道,今天就算是死在戚江手裡,她也要保全肚子,不能露出一點馬腳。
戚淵,我們夫妻一場,這……是我最後能爲你做的了,算是報答你這幾個月來對我的溫柔。
再見了。
大雨還在持續的下,雷聲不斷,閃電不停,完全喪失了理智的戚江朝她撲了過來,蘇夕咬牙做最後的抗爭,用手去擋的時候又被劃了一刀,她用盡全部力氣踹向戚江的褲襠,由於用力過猛,不知道有沒有踢到戚江,反正她因此身體失去平衡向後倒了去,沒想到後面會是斜坡,她就這麼一直滾了下去,慘叫聲迴盪在山頂,無不淒涼。
被踹到褲襠的戚江捂住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他伸出腦袋看了看斜坡,那麼高,滾下去必死無疑了,他收起刀想着蘇夕說徐攜和王震都在山裡,越想越後怕,趕緊找小路下山,避開了大道。
而在山裡找了大半天還不見人的王震氣的大喊:“夕夕!夕夕!你在哪,聽見了回乾爹一聲!”
他愛女心切,眼見多少時間過去找不到蘇夕,心裡越來越害怕,眼眶都紅了,而徐攜也漸漸失去了理智,對身旁的保鏢吩咐到:“你們幾個往山上去,大聲叫夕夕的名字,一定要見到人。”
大雨下了一整夜,徐攜和王震等人找了一整夜,而滾下山坡的蘇夕半昏在一棵大樹下,渾身不知道被刮傷了多少,再加上兩道刀傷,血都浸透了衣服。
在山下等了一夜的範藝馨也不管雨下的多大,下車就要往山上去,這時突然一輛車停在面前,戚淵大力甩開車門,一身上下冰冷的氣韻發揮到了極點,眼睛深邃猶如昨晚不見一絲月光的夜,範藝馨不由自主抖了抖。
“夕夕呢?”戚淵盯着她,眼裡像藏了兩把刀,銳利的光芒令人心驚膽戰。
範藝馨努力沉穩,說:“找了一夜,沒消息,我正要進去看看。”
戚淵沒有看她,立即就往山裡去,背影匆忙而堅硬,看似絲紋不亂,但如果你仔細察覺,可以看出他握緊的拳頭正在隱隱顫抖。
天知道當他在德國接到徐攜的電話話時是什麼感覺,心像是漏掉了一拍,有過十秒鐘一片空白。
範藝馨跟在他後面進山,沒兩分鐘兩人就被淋透了,戚淵走的很快,範藝馨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面,忽然聽山裡傳來王震的聲音,“夕夕!夕夕!快醒醒!夕夕,乾爹來了。”
緊接着就是徐攜的聲音,一貫溫潤的他竟然在顫抖,“夕夕,別睡,快睜開眼睛,沒事了,夕夕……”
聽到這樣的聲音,戚淵的心像被利器敲了一下,範藝馨亦大驚失色,指着左邊道:“聲音是那邊傳來的,快。”
等戚淵趕到,看到的是這樣一幕,蘇夕渾身溼透直挺挺躺在徐攜的懷裡,臉色蒼白沒有反應,臉上好幾道被樹枝刮傷的血痕,手上兩道刀傷還在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