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我媽媽她和我爸爸離婚好多年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小女孩眨着藍色的眼睛,蘇良辰看到了藍色的憂鬱。
“哦,那天我看到你和一個女士在一起,還以爲是你的媽媽。”
“不是,那個是我爸的朋友,我們只是偶然碰到的——”女孩說完,垂下頭去,兩隻纖細的食指不停地相互打着轉,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走廊上一陣沉默,都在等待着手術的順利結束……
當從手室裡推出了一架手術車時,葉尋叫着“司離”撲了上去,可是映入眼簾的是程嶼,瞬間葉尋鬆了手,臉上浮現出冷漠的表情,她站在一旁,任安娜追隨着手術車離去,又過了一會兒,喬司離走了出來。
葉尋慌忙上前扶住他,眼中全是關切的表情, 蘇良辰站在旁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或許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於是蘇良辰拍了拍葉尋的肩,笑着說:“姑姑,我先回去了——”
葉尋點了點頭,目送着蘇良辰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然後回過頭來,望着喬司離。
此刻喬司離也正望着她,深邃的眸光裡,盛着一種令人說不出的憤怒。
葉尋知道,這是喬司離所應該具有的,是自己虧欠他的。
“司離,我知道現在什麼樣的解釋都軟弱無力,只是,我想親口對你說一句:對不起,對不起——”
喬司離出乎意料地大笑起來,他揚起眉毛,望着葉尋,“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都結束了?一句對不起,能補回那些痛苦的日子?”
喬司離說完,穿過身去,向着良辰走的方向追去……
“司離,司離,你聽我說,好嗎?”葉尋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喬司離。
喬司離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過頭,望着淚流滿面的葉尋,冷冷一笑,“原以爲,就那樣,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當作什麼也不知道,該有多好,可是——你——爲什麼偏偏要打破這種和諧,爲什麼對一個始亂終棄的男人還要這麼上心,一個電話,你就要打破自己的天平,一個電話,你就要我去救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無情男人!你們當我是什麼,當我是什麼!”
喬司離暴怒地將葉尋甩開,大踏步地往前走去,葉尋望着喬司離遠去的背影,無力地靠在牆上,闔上眼睛,兩串淚珠流了下來……
手術非常成功,程嶼活了下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高血壓,也從沒想到過自己會因爲激動而突發腦溢血!
但是值得慶幸的是,他終於知道,喬司離真的是他的兒子!
他的安娜有救了,有救了!
當葉尋出現在門口時,程嶼趕緊對安娜說:“安娜,你到外面去幫爸爸買點水果吧。”
安娜懂事地走了出去,只是出門時,回過頭來望了一眼葉尋。
“小尋,快來這邊坐——”程嶼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凳子,笑着說。
葉尋關上房門,坐在了程嶼指的凳子上。
“小尋,這次要多多謝謝你啊,不然的話,恐怕我這……”
“不用謝我,當時我也是一時糊塗,我現在正後悔呢!”葉尋面無表情地說。
程嶼臉上的笑漸漸退卻,他望着葉尋,低聲喚道: “小尋——”
“不要這麼叫我,程嶼,我們還有半點關係嗎?如果不是你的女兒得了病,你會回來嗎?你會記起你的生活裡曾經出現過一個葉尋嗎?你會記起你還有一個兒子嗎?不會,你不會,永遠不會!”葉尋激動地說,“如果不是我們還有利用價值,如果你能找到合適的配型,我想,現在你就是經過我們的面前,也會躲得遠遠地罷!”
葉尋越說越激動,最後竟哽咽不能語,只得坐在那裡,掩面哭泣。
等葉尋的情緒平穩下來,程嶼聲音沙啞地說:“小尋,你誤會我了,我以前是做過錯事,但是我知道錯了,我真的,所以,我與安娜的母親離婚時,我一分錢的財產也沒有爭,甚至我是淨身出戶,這些年,我的財富是靠着我艱辛的勞動換來的,真的,小尋,你相信我,當初我是個混蛋,我連自己都恨自己,可是現在我知道錯了,求你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
“機會?程嶼,我給你一次贖罪的機會,你真會說,真會說啊,”葉尋搖着頭,站起身子,突然她將聲音提高,大聲說,“我求你,給我們一次清靜的機會,從我們的面前消失,好嗎!你知道,我們有多恨你,你可知道,如果當初你見證了當年我們的艱難,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臉再見到我們,再要求讓你拋棄的兒子來治好你女兒的病!”
葉尋說完,狠狠甩開程嶼的手,快速地跑了出去,打開門的一瞬間,葉尋看到安娜正站在門口,葉尋一愣,隨即哭着跑開……
程嶼的臉上籠上一層悲傷的表情,但是當他看到安娜時,隨即臉上又浮現一抹慈愛的笑意,招呼着站在門口的安娜,“安娜,快過來,讓爸爸看看你買的水果——”
葉尋邊哭邊跑,由於慌不擇路,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駛過來的汽車,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拉了過來,葉尋與那個倒在了地上,車子“嗖”地緊貼着他們開了過去……
葉尋坐起身子,撫着摔得發懵的頭,往旁邊一看,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喬司離!
她立刻將他扶起來,發現喬司離的額角滲出了血,嚇得她當即淚水嘩嘩直流,欲要背起喬司離往醫院跑。
可是喬司離太重了,她根本背不動,就在她摔在地上時,喬司離揉着頭,坐起了身子,“您這是想要謀殺嗎?”
葉尋一看喬司離醒了過來,急忙用袖子擦了擦淚,淚眼婆娑地說:“沒事吧,痛不痛,我這就帶你去醫院檢查一……”
“我沒那麼嬌氣,倒是你——”喬司離望着她刮傷的臉,不禁心疼,但是卻強裝作面無表情說:“走,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我沒事,司離——”任憑葉尋說自己沒事,但是卻還是被喬司離強拉硬拽到了醫院,在得到醫生的肯定沒事時,方纔放心地送葉尋回去。
一路上,葉尋都偷偷地望着喬司離,當初她盼着喬司離知道自己的存在,可是現在,他知道了,她卻又希望回到從前,起碼那時候,他們能正常的對話啊——
“你說什麼,當初的電話是有人做了手腳?”喬廷東面色鄭重地望着阿祥,他自從美國回來後,蘇良辰向他解釋了逃婚的事實,由此,喬廷東斷定這件事中必有蹊蹺。
果不其然,他派人暗中調查,果然發現了珠絲馬跡,看來自己冤枉司離了。
喬廷東吩咐阿祥,繼續讓人暗中調查,他一定要知道事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爲了自己的孫女,他必須這麼做。
而醫院裡,此時安娜正坐在程嶼的旁邊,小聲說:“爸爸,我想……我的手術不要做了,我不想看着你爲難……”
“傻丫頭,那可是你哥哥呢,他怎麼會親眼看着自己的妹妹病情難治呢?”程嶼用手指輕輕地將安娜額前幾縷調皮的長髮攏到耳後。
“可是——我覺得我們虧欠阿姨和哥哥的太多了,我不想爸爸爲難……”
“安娜,好孩子,當初都怪爸爸,是爸爸犯了錯,爸爸的錯怎麼能讓你承擔呢,”程嶼笑着說。
對於安娜,他知道自己也對不起她,這個孩子從小就特別膽小,然後自己爲了忙事業,經常忽略了她,再加上她的母親經常打罵她,所以,對於這個孩子,他也是虧欠太多的。
可是安娜是個懂事的孩子,經常替別人着想,從今天喬司離給自己輸血來看,他肯定會幫助安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