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回憶,回憶那過去,在冬天的山巔,‘露’出‘春’的生機。
我們的故事,故事多麼甜蜜,在‘春’天的美好時光,留在我們心裡……”
張德蘭的這一首《‘春’光美》不知唱出了多少失愛人的心聲,曾經的‘春’光多麼美好,即便是再寒冷再刺骨的風雪,也能透過它看到‘春’天的希望。可如今分明是暖風四起,卻怎麼也感受不到那時的念想。
冷旭堯正是那個深深沉‘迷’於回憶中不能自拔的人,自從那一日意外看到屏幕上百惠那全似林涵的面孔,他就已經不能控制的將林涵所有的一切都仔細的回想再回想,哪怕是不經意間流‘露’的皺眉、許久不用的飾品、某一天一時興起而挽起的秀髮……
白天也想,做夢也想,有時候明明實在打掃衛生,卻忽然見到她曾經用過的東西,一下子便停留了下來,‘摸’着東西沉悶好久,直到孩子的哭聲想起,才匆忙的收拾一下給它喂‘奶’。倘若不是孩子的哭聲,恐怕他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無時不在懷念。
這種懷念到盡頭,便是幡然悔悟的追悔,便是明白她早已經不在的悲傷,於是每夜的冷旭堯總在錐心之痛中不能入眠。可是到了次日一早,又開始循環往復的開始沉‘迷’,不能自己,再是追悔懊惱……
這樣的日子重複到今天早晨,冷旭堯拖地的時候看到那隻白貓嘴裡不知叼着什麼東西在運來運去,本以爲她是餓了出去打野食找吃的了,冷旭堯便沒管它。可在自己整理房間的間隙,它竟然風風火火的運了個好幾個來回,每一次接觸到冷旭堯的目光,便如旋風一般刺溜的閃進屋內,彷彿完全忘了自己還是一直哺‘乳’期的貓。
它究竟在搞什麼鬼?冷旭堯終於被它折磨的來了興趣。爲了能看得清楚,便故意假裝沒看到它,反而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端到‘門’口,斜眼瞄着它樂呵呵的‘舔’了個乾淨,又收拾了一會,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才悄悄推開臥室的‘門’,看向小貓睡着的角落。
東西好像被它壓在身下睡着,冷旭堯躡手躡腳的挪過去,可能是牛‘奶’的催眠作用,亦或許也是白貓忙活了一個早上剛纔又被孩子們折騰了一番,此刻睡的十分香甜。冷旭堯悄悄的將它身體撥開了一點。
然後便怔住了。
鉛筆。是林涵曾經畫圖紙用過的各種鉛筆,又長又短還有各種顏‘色’,有削好的還有一些未被啓封的,這樣一隻只的都被它收集了起來,竟然有二十幾只那麼多,就這樣排成了一排被它壓在身下,似乎這樣才睡的安心。
連白貓,也在思念林涵麼?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冷旭堯的眼淚瞬間就決堤了。還有什麼,比動物對人之間感情更真摯的呢,甚至連自己都自愧不如。
哭着的動靜驚醒了沉睡的白貓,它火速驚覺的跳起來攻擊對方,原本棉呼呼柔軟的爪子裡伸出一個個利器,刷的一下就抓傷冷旭堯停在半空中的手背。
冷旭堯還在想着林涵的事情,想着他們兩個曾經一起耍着貓咪的日子,所以沒有來得及避閃,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手背上已經多了幾道爪印,雖然不深,卻也出了血。
“喵嗚……”這才意識到自己抓傷了男主人,白貓一陣後悔,翹着尾巴圍着他繞來繞去的小聲叫着,在可憐兮兮的盯着冷旭堯的同時,一點點的靠近他手背,而後伸出自己的舌頭,輕輕的‘舔’着剛纔被爪子的傷口,像是一個救助傷人的護士。
冷旭堯失笑了。撫‘摸’着它腦袋告訴它,“沒關係。”
林涵曾經帶着自己看過一檔日本的動物電視節目,說是像動物尤其是貓狗之類的動物,表達親近的方式便是近距離的看着它們,然後緩慢的眨一下眼睛,重複幾遍。
冷旭堯想起來,便也照着做了幾次,當然他是真的喜歡這一隻原本很討厭的貓咪的,尤其是在林涵消失以後。
果然,貓咪的臉‘色’逐漸平靜下來。冷旭堯又憐愛的‘摸’了它幾下,才終於捨得站起來去拿‘藥’箱消毒貼創可貼。
這整個過程中,貓咪眼睛一直眨也不眨的跟在他後面,貼創可貼的時候冷旭堯坐在沙發上,貓咪便跳上茶几盯着,直到他貼完鬆了一口氣,貓咪才怯生生的走開。
不愧是林涵養的貓,連‘性’格也那麼像,冷旭堯嘴邊‘蕩’起微笑。
總是不分青紅皁白先戳痛別人一下,而後發現做錯了事情,再委屈着面孔來求得原諒。
偏偏自己就着了她的魔。
冷旭堯終於有事情做了,更確切的說,是那二十隻鉛筆終於不會再被空置了。
翻出家裡庫存的畫紙,冷旭堯提起了許久不碰的筆,開始一點一點的畫起來。說來也奇怪,在紙上按下第一抹黑‘色’線條的時刻,冷旭堯渾身竟然掀起一陣難以抑制的狂‘潮’。那感覺……就像是自己握着林涵的手在畫畫一般,頓時充滿了力氣與靈感。
這樣……真好。
冷旭堯一筆一筆的將心裡的印象勾勒出來,從五官到四肢,再到外面一層美麗的衣裳,甚至於腳下的鞋跟也都細心的畫出來,全部完成以後便是一幅完整的林涵肖像圖。
栩栩如生,將圖畫展開的時候幾乎心跳驟停,彷彿果真是林涵降臨了一般!就連那隻懶洋洋的白貓也撲騰過來,喵嗚的叫着在畫的周圍繞來繞去。
冷旭堯定住了半天,一直對着林涵的眼神沉默着,只不過眼睛像是被石子擊碎的一圈圈深厚的‘波’紋一般,漾出一道道漣漪,在心底‘激’發起千層‘波’‘浪’。
畫上的林涵所着的是冷旭堯親自挑選的連衣裙,並不是夏季所穿的那麼單薄透明的那種,而是純黑‘色’的‘毛’線製作,木耳‘花’式的立領剛好能襯托出林涵弧度的曲線而又不顯得累贅,上衣‘毛’線外面加了一層黑‘色’蕾絲,將‘女’‘性’的嫵媚凸顯出來,而連着的下身則是收‘臀’的謹慎‘毛’線襯托的曲線優美卻也沒有過分的‘裸’‘露’。因爲林涵喜歡牛仔‘褲’的緣故,所以下身搭了一條藍白‘色’微貼身牛仔,下面是駝‘色’的微高跟鞋。這是林涵最喜歡也是冷旭堯最欣賞的一種裝扮。
終於放下不斷修改着的畫筆,將畫展平放好,準備‘抽’空將它‘精’細的裱起來。
這一幅剛好,冷旭堯心底下一幅畫面就已經開始‘騷’動,手癢不過的他又鋪開一張畫紙準備趁着熱勁繼續,這樣一直動着竟然很快就過完了一個上午,直到臥室裡孩子餓的哇哇聲將他驚醒才發現已經是中午時分了。
依舊是趕緊兌‘奶’粉調溫度,而後先給寶寶換了‘尿’布之後才喂‘奶’喝,自從上次寶寶喂‘奶’被嗆到之後冷旭堯便更加細心了起來,將‘奶’瓶稍微設置了一下這樣寶寶即便是用很大的力也不會因爲太多而嗆到,同時一隻手會輕撫着寶寶後背,‘奶’粉能方便的進入胃腸道。
冷旭堯抱着寶寶喂‘奶’,貓咪在一旁豎着尾巴叫來叫去,而林涵的畫像就放在桌邊,似乎還對着這樣的景象微笑,看起來是如此其樂融融的畫面。如果……那一邊的畫像變成真人的話就更好了。
冷旭堯沉思着,忽然想到似乎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一件自己可以替她完成的。不如……從今天開始由自己來接手?這樣子就會感覺起來,林涵還在自己身邊一般。
冷旭堯心意已定,不禁爲自己的主意而高興,很難得的散開笑容,溫馨哄着寶寶睡着,將該洗刷的東西都做了一遍以後,又重新回到桌子旁邊,拿起鉛筆一點一點的畫着,衣服的褶皺、腰身、曲線……
之後的幾天冷旭堯過的相當充實,因爲充實所以連悲傷的空隙也沒有,當然同樣的,也沒有了打理自己的間隙。
洛克在幾天前第一次敲‘門’的時候,見到的冷旭堯是熱情洋溢充滿活力的,臉上罕見的希望之光,像是終於被什麼東西衰減了哀愁重新找到快樂的源泉一般,房間裡面井然有序,除去他沒有來得及剃掉的鬍鬚以外,其他的情況都是出乎意料的好。吃了一驚以後的洛克非常滿意,喝了杯茶見着冷旭堯心情不錯以外便走開了。
等第二次來的時刻,家裡一切沒見,貓咪又變得胖了一些,冷旭堯依舊‘精’神抖擻的在畫紙上塗塗抹抹,一會擡頭望天一會低頭作畫,除去寶寶叫了或者是貓咪叫了會丟下筆過去看一下,幾乎沒睜眼瞧過一下洛克,不過洛克看着他畫着的林涵似乎有些變了樣子,不知道哪裡不對,但是就是覺得很奇怪。不過一會就被冷旭堯長長的鬍子給吸引住了。“堯哥,家裡是不是沒有剃鬚刀?不然我現在出去給你買個?”就這樣問了好幾遍,結果冷旭堯像是耳朵聾了一般根本就不給他迴應。沒辦法洛克只好自己出去買了一個放在桌子上,提醒他記得刮鬍須。
等第三次也就是昨天,洛克再來的時候,就被華麗麗的震驚到了!家還是那個家,可是冷旭堯……怎麼變得鬍子邋遢的樣子,看起來像個老頭一樣!又看了看桌子上,剃鬚刀已經被他收起,卻沒有用,彼時的冷旭堯果真是傳承了藝術家的特質——神經病一樣的。“堯哥,你的鬍子……?”洛克好心提醒他。
結果再一次被他忽視,除去給他開了‘門’,冷旭堯就沒完整看過自己一眼。
“哇哇哇……”“喵嗚……”
倒是這兩個聲音一響起,冷旭堯就像被針紮了一樣彈跳起來,趕緊扔掉織和筆,迅速衝向臥室,而後手裡抱着個孩子、腳下還跟着個貓咪再走向廚房,接下來是一連串的喂‘奶’餵食動作。剛纔的冥頑不靈完全化作慈父般溫柔耐心,忘記了時間和動作只輕輕的哼歌哄着寶寶睡覺,貓咪也‘舔’着喝剩下來的牛‘奶’沉沉入睡,暖陽曬進來的時刻十分溫馨,就像是神仙一般的生活,看得洛克竟然有些羨慕。
趁着他去喂‘奶’的空隙,洛克起身看了下他畫畫的紙張,終於發現了上次發覺的不對勁。
冷旭堯畫的林涵,似乎在越來越飽滿?之前也接着送快遞的身份跟林涵照面過幾次,印象中應該是一個十分瘦削的人,至少也是中等稍微偏瘦那麼一點,可這張畫上面,爲什麼她的臉部變得那麼圓潤?
正出神的時候冷旭堯出來了,估計是寶寶已經睡着,洛克自動的閃到一旁讓位給冷旭堯,而對方只是點了一下頭便繼續沉浸在畫畫世界中。
不方便打擾他,洛克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
只要他的日常生活可以自理,洛克就放心了,也可以安心的去跟蹤那個人。至於那件事……雖然自己可能做錯了,可是已經追悔莫及,只能等待時機了。
“馬助理?單總找。”
終於擺脫粘的發膩的封烈,馬雨匆忙走出辦公室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剛好單文昊的秘書就走了過來,一臉微笑的對他說。
“好,麻煩了。”馬雨點點頭,收斂了一番顏‘色’之後敲開隔壁單文昊辦公室的‘門’。
“單總您找我?”馬雨畢恭畢敬的候在靠近‘門’的地方。
“別客氣,坐。”單文昊笑着,不過馬雨看着那表情卻有些發麻,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單文昊是無事不會輕易笑的類型,更何況現在的笑容還那麼惺惺作態的假。
“聽秘書說,昨天然小姐來過這裡?你們還一起喝了茶?”單文昊果真是有事情的,語氣雖然沒有生氣,卻也不見得和善。
若是之前的馬雨,恐怕心裡會嚇成一團,不過自從知道那件事以後,或許對於天下的人都沒有什麼畏懼了,便‘挺’起腰板告訴他,“您已經知道了?哈哈,對,我喝然小姐一見如故,所以便一起喝了茶聊了會天,其他沒什麼。”
“那她……有沒有說些其他的東西?”單文昊分明是想斷絕與然小姐的關係,但是聽說對方來找自己,卻又禁不住想打聽那邊的情況。
馬雨看在眼裡,不屑在心底,果然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子麼?難道自己要把昨天與然小姐聊天的所有內容一字不動的告訴他?
“不好意思單總,因爲我不習慣跟朋友聊天的時候還帶着錄音機錄音,所以具體的內容我根本就不記得。不過我可以告訴單總的是,然小姐對你很用心,”馬雨捏緊了自己的手腕,“或許你們之前真的發生過什麼,或者曾經有過難忘的回憶,讓然小姐無法釋懷。但是我已經勸過她,單總您跟詠詩小姐之間是不可磨滅的愛情,她不應該橫‘插’一腳,所以您放心,雖然我認識她不久,但是可以很確定的告訴您,然小姐不會再來糾纏了。”
明顯的看到單文昊的臉一鬆,但是繼續浮現的,竟然是可惜、失望?
男人真是可惡,吃着碗裡的還要看着鍋裡的!馬雨手指捏的咔咔響,咬着牙根告訴單文昊,“單總,因爲這是‘私’事,所以我講話就直接了點。就我來看,您最好不要再聯繫然小姐,否則不但不會讓她死心,還會死灰復燃,這樣對你對她對冷詠詩小姐都不好。當然我也知道,”馬雨苦笑,“或許‘女’人對男人來說本來就是越多愈好的東西,但是一個正直的男人絕對不會一心繫兩人。好了,我想說的就是這麼多,有冒犯單總的地方還請您多多包涵,我們‘女’同胞很不容易,做什麼都不容易。”講完馬雨徑自起身離開,關上了‘門’。
這一席話說着單文昊目瞪口呆,從來沒被一個‘女’人這樣近似於斥責的說過,單文昊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馬雨這個人,講話的語氣怎麼會變得這麼怪?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這個馬雨出了一趟國怎麼感覺變了這麼多?”趁着封烈進來籤文件的時刻,單文昊問道,“你也該多觀察她一下了。”
封烈卻只是隨便哼了一下,先放着馬雨的事情不說,他倒是覺得單文昊背叛自己的舉動更可怕,“變化?大家不都變了麼?難道你沒變?我沒變?”封烈帶着譏笑迴應他,見着單文昊被堵的怏怏的神態,沒有繼續說話也走了出去。
不過那句話卻被封烈記在了心上。
沒錯,他也隱隱覺得馬雨有了變化,外表上她似乎更粘了自己,可是每次到關鍵時刻都會發自內心的拒絕自己。說句丟臉的話,自從他回來到今天,還……沒有成功和馬雨親近過。每一個晚上她總是能找到各種各樣的藉口,要麼就是自己不經意間睡着……而這所謂的“不經意”,無非也是喝了她遞過來的某種飲料的結果。
可惜她又是個學醫的,想要對自己做點什麼真的是防備不了,也懶得防備,封烈被磨了幾次索‘性’隨她去了,或許現在她有些彆扭,但是總有一天,她會想通的,自己多等這麼一會也沒關係。
可是今天被單文昊這麼一提醒,封烈也覺得有些不對了。即便是單文昊都發現了馬雨的不正常,可見她心裡的疙瘩要比自己想象的大得多,如果自己不主動接近她打破芥蒂的話,不知道這丫頭又會怎麼‘亂’想,可別想到什麼不該想的地方纔對。
看來自己今天得好好準備一番了。
回到辦公室的封烈有些心不在焉,若是在以前肯定是不到十分鐘就會瞅一眼馬雨,要麼就是說兩句話緩解沉默,但是自從他剛剛進‘門’直到現在,已經整整半個小時都盯着書桌上的車鑰匙發呆了,馬雨鬆了以口氣的同時,卻覺得有些奇怪,分明不喜歡封烈之前的故意靠近,可是如今他不這樣的時刻,又會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就像是有個一直替你撓背的人,其實你背部根本就不癢,但是他每天總是準時的出現替你撓背解癢,這樣持續了一段日子,忽然間他開始不給你撓了。第一秒鐘你會很慶幸,終於擺脫了這種煎熬,可是在以後的若干若干秒鐘,你會開始覺得失望,甚至在隱隱約約中覺得背部開始癢了起來,而且形勢愈演愈烈。
此刻馬雨的心裡就是這麼癢,甚至想要動手提醒自己去抓。只是面子終究壓過一切。她不能率先跟他講話,否則在以後封烈會加倍還給她的。之前的熱度就讓自己窒息的無法忍受,若是再粘再近的話,她會糾結的想要一個人跑開再也不回來的。
也幸好,就在馬雨內心糾結的時刻,封烈終於轉移了視線,發出了聲音。
“下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晚上沒事的話也早點回去吧,可以一起吃個晚飯,外面的飯吃的胃口不舒服,胃裡難受的慌。”封烈拾起桌子上的鑰匙,似乎這就準備出去了。
“恩,我知道了。”馬雨擡頭看着他,聽他說完以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臉上的情緒看不出變化,似乎聽到的只是一件普通的公事而已。
封烈眼光移動了一會,終於什麼也沒有說,拿着鑰匙出了辦公室的‘門’。
馬雨瞅也沒瞅一眼,繼續低下頭看資料,她得儘快的還清衣諾爾投資在自己身上的資本,否則即便是查清了某一件事,也沒有辦法作出更多的舉動。
這樣‘弄’完所有,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估‘摸’着封烈可能在家裡面等的沒有耐心,馬雨猶豫了半響終於決定回去,半路又乘公‘交’車去了超市買了些青菜和廚房用品,等終於打開大‘門’的時刻已經晚上十點多。而這個時間大多數普通人應該都已經準備睡覺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馬雨將鑰匙一轉推‘門’進去,心裡卻希望這個時候封烈最好也睡着了多好,這樣自己就可以不用帶着假笑應付了。
結果封烈到真是睡着了,只是這個情形……太過刺眼。
沒錯,用刺眼來形容現在客廳的景象再合適不過!
頭頂的吊燈沒有開,但是茶几、酒架、吧檯等幾乎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都點上了火紅的蠟燭,看蠟燭消耗的樣子,估計至少燒了半個小時,幸好買的是無煙的果香蠟燭,若是平常的那種碰上了不透氣的客廳,八成已經變成火災現場了!當然這種華麗麗的景象不是關鍵,餐桌上‘精’致的菜餚美酒也不是關鍵,滿室的蠟燭香味更不是關鍵,關鍵是……以極致‘誘’‘惑’姿勢躺在沙發上、睡着的那個男人。
**的男人。
封烈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馬雨又羞又氣,提着手裡的塑料袋不知拿他怎麼辦纔好,只不過一聲響動,躺着的人竟然已經被吵醒,而後朦朧的‘摸’着眼皮低語,“親愛的,你回來了?買的東西很重,趕緊放下吧?”
“你這是做什麼?”馬雨壓抑住自己心裡的火氣,主動屏蔽掉他**的身軀,以相對平靜的語氣問他,幸好點的是蠟燭,不然被氣紅了的臉頰早已經漏了陷。
“什麼做什麼呀?等你回來吃飯呀。哎好久了,等的我都睡着了。”封烈旁若無人的大哈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就這樣如西方**勇士一般像餐桌走去。
“好好吃個飯你非要這樣?是沒衣服穿了還是家裡熱的穿不下衣服了?”馬雨的語氣變得尤其鋒利,他真像是個不懂事卻偏偏給家裡人找麻煩的小孩。
爲什麼每一次他總要擾‘亂’自己好不容易定下來的決心?
“怎麼了?生氣?不要生氣啦?”封烈被她語氣怔了一下,不過反而笑了起來,溫柔的‘摸’着她的頭頂,“不穿衣服不是很好麼,在這麼好的氣氛下我們坦誠相見,彼此之間再沒有間隙,國外很流行。而且,我準備了整整一個下午,就是想跟你之間不要再有疙瘩。”
馬雨頭低下,不作迴應。可是眼淚又不爭氣的留下來,她知道封烈是什麼意思,一定是察覺出了自己的不正常,之所以這樣做也是想‘摸’清楚兩個人之間究竟怎麼了?可是……明明就是他的錯啊,她如今看着他的臉想到自己意外身亡的父親,還有隨之而去的母親,以及他那一段“父債‘女’還”的錄音。這一切或許不過是封烈想要徹底打擊自己的假象而已,自己陷入的越深,將來被拋棄以後遭受的打擊就越大。
可是封烈現在的這個樣子,她真的想心甘情願就跟了他啊!是要有多麼深沉的心思和高深的演技才能在自己面前表現出這樣?
“封烈,你說我們之間應該坦誠相待,那好,我就跟你坦誠相待,只是我想問你,有沒有什麼事情,是你一直瞞着我的?”馬雨依舊沒有擡起頭,她害怕被別人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曾經有一段時間,躺在封烈懷中流淚是最最溫馨的事情,可是現在卻變成了最最可怕的恐懼。
停留在自己頭頂的手掌一頓,明顯的感覺到封烈的緊張,“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會這樣問我?”
“不要問我爲什麼,只要你回答我就好了。”馬雨的聲音帶着哽咽的祈求,似乎心情已經到了絕望的邊緣,而兩隻手提着的塑料袋也無力的跌落在地上,各種蔬菜滾落了一地。
封烈沉默了一陣,馬雨可以感覺到他在緊張些什麼,他一定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意外得到當年真想的錄像和錄音帶,也一定會堅決否認這一點。事實擺在面前,只要她能夠親自找到證據,就一定會下定決心。只不過……其實想要聽到他自己認錯的聲音罷了,至少,可以證明現在的封烈,已經不是當時那個不講人情不講感情的人了。
“哈哈,那是當然。”封烈忽然放出一陣心虛的笑聲,大力將她攬入懷中,“你想啊除去公司,我還帶着夜‘門’,夜‘門’裡上上下下那麼多事,我怎麼能跟你一一細講呢?這樣下去就算幾年不睡覺也講不完呀。不過如果你想聽的話,那我們約定好時間,我每天回家告訴你也可以,好不好?”聽得出她哭了,封烈心疼的將她攬在懷中輕輕拍着。
馬雨還是在不停哭着,兩個人就這樣保持這個姿勢好久,終於等到她停下來,嘶啞着嗓音無力的說,“我們吃飯吧。”
那一晚,封烈和馬雨終於相擁而眠,沒有牴觸的兩個人重歸於好。
封烈只覺得或許是馬雨在哪裡受刺‘激’了,而在自己一整個下午的準備以及晚上的發泄以後,終於無事,所以一陣奮戰之後,封烈酣然入睡。
馬雨則睜眼對着天‘花’板久久不能睡,等到叫了幾聲封烈也未答應,淺淺起身,裹着睡衣走到了樓下客廳,倒了一整杯紅酒窩在沙發上發呆。想到以前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想到自己曾經被封烈‘迷’‘惑’的不得了,竟然主動送上‘門’口,想到曾經兩個人你儂我儂果真如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他會老遠跑去美國只爲了能看自己一眼,而自己亦寧願喪失睡眠也要跟他在一起度過……
最終,想到興高采烈的期待着回國日期的那一日,所收到郵件的附件。竟然是那樣一堆殘忍的照片和視頻音頻。
不知不覺中將高腳杯裡的紅酒都灌了下去,馬雨的腦袋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醒,清楚的記得每一幅照片上的景象,清楚的記得每一段音頻裡的聲音……
愛與恨終究不能長久的糾纏在一起,就讓她來決定怎麼了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