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尉遲的辦公室依舊是沿用他原來的那一間,一整面落地窗,將整個臺北市區盡收眼底,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三十坪的面積以黑白兩色爲主,裝潢簡約利落,白牆,黑色的桌面上擺着兩臺電腦,真皮座椅,同色系的沙發,書櫃與酒櫃,給人一種奢華冷硬的感覺,彰顯出他身爲總裁的氣勢與權位。
羅謹言揣着一顆忐忑的心,手裡拿着PDA,態度嚴肅謹慎地踏進總裁辦公室,此刻容尉遲並沒有坐在辦公桌前,而是坐在L型的沙發上,裁剪合宜的黑色西服包裹住他偉岸的身軀,雙腿交疊成瀟灑的姿勢,她曾在容尉遲身邊工作過多年,一眼可以看出他是有非公事的話要跟她談。
“坐。”他示意了一下。
羅謹言緩緩走近沙發,正襟危坐,故作鎮定地盯視着手中的PDA。
而她對面的男人,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緊盯着她,似笑非笑,嘴角邊的那抹弧度,不但沒有軟化他臉部冷峻的線條,反而更多了一股危險的氣息,令她不由自主聯想到奔跑在草原上桀驁不馴的獵豹。
“總裁……請問有什麼事嗎?!”雖然這樣問,但她心裡已經基本已經明瞭了。
容尉遲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象徵性地翻了翻有關於裁員的那份文件,“羅秘書,你對裁員的事情有什麼看法?!”
“總裁的決定很英明,我相信大家在分公司都會有更好的發展。”她恭維地說道。
容尉遲不置可否,又問,“那麼羅秘書是想繼續呆在總公司,還是去分公司呢?!”
羅謹言不禁苦笑,“我想我還是直接辭職比較好。”
“羅秘書果然是聰明人。”容尉遲滿意於她的答案。
“還是要感謝總裁給我留了幾分面子,沒有直接把我列入裁員名單。”
“你畢竟是容氏的老員工,而且跟在我身邊多年,如果不是……”他頓了頓,不想把話挑明。
“我明白,總裁。”羅謹言很識時務地接話,容尉遲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說道,“去財務部結算工資吧,我已經吩咐過了,會給你多加半年的薪水,其他的福利待遇也都照常。”
“謝謝總裁。”羅謹言也不矯情,微笑接受,“總裁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先出去了,離職手續我會盡快辦好,遞補職缺的事情也會安排妥當。”
“你辦事我放心。”容尉遲肯定地說道。
羅謹言平靜地站起身,準備離開,容尉遲卻忽然又叫住她,詢問道,“蘇慎行最近怎麼樣?!”
“還好,文靜的爸爸已經過世了,他們在葬禮的前三天舉行了一個小型的結婚儀式,現在後事已經料理得差不多了,他準備出國。”
“出國?!”容尉遲略感意外,頓了頓,幽幽說道,“替我問候他,祝他一路平安。”
“我會的,謝謝總裁。”羅謹言面色坦然。
謹言,慎行,從名字上就可以隱約窺見,他們是姐弟,雖然只是同父異母。
羅謹言自幼只與母親生活在一起,也是跟隨母性,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直到母親去世,她才被人接回蘇家,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那個名門世家的私生女,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一個小她九歲的弟弟。
相認之後,姐弟倆的交流也並不多,她工作之後就搬離了蘇家,平日裡也不太往來,只有蘇慎行會偶爾跟她聯絡,但是年齡上的差距,還有同父異母的關係,他們的感情也並沒有顯得多麼深厚,也許是她潛意識裡想要排斥那個家庭裡的每一個人,所以每次都是蘇慎行主動聯繫她,逢年過節都會發短信問候,有時候還會給她送些簡單實用的小禮物,不過她都一一回絕,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好幾年,直到她結婚。
母親去世了,父親這一方因爲顧及名門聲望,自然也不能出席,所以她舉行婚禮時,沒有孃家人,儘管嘴上不承認,但心裡還是介意的,可是她沒有想到,在儀式開始的時候,蘇慎行竟然到了,他是那場婚禮上,唯一的女方家屬。
就這樣,姐弟倆的感情有了一些進展,但蘇家的地位太過特殊,所以他們的來往也並不多,真的就像是他們的名字那樣,謹言慎行。
她一畢業就進了容氏,從基礎員工做起,一點點晉升,她從小養成的性格,還有身份上帶來的壓力,使得她處世爲人都格外謹慎,因此得到容尉遲的賞識,一直做到財務部的主管,後來更是成爲他的機要秘書。
她的祖父蘇奇峰是政壇大佬,而政商從來不分家,雖然她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她對於政治獻金這種醜聞也是有所耳聞,有很多商人都會爲政黨捐資,等到選舉過後,他們自然可以得到更爲豐厚的報酬,容氏財力雄厚,容家祖孫三代皆在商界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是許多政黨人士拉攏的對象,而財務部是一間公司最爲核心敏感的部門,會知道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她在成爲財務主管後,便愈加小心翼翼,而蘇慎行也深深明白這一點,所以在她擔任容氏的財務主管後,便減少了與她的互動,她知道他這是爲她好,一旦被人知道她與蘇家有關,恐怕她的飯碗就不保了,沒有人會把一個隨時可以向從政的祖父彙報公司機密的財務主管放在身邊,蘇慎行更是不會給她添加任何麻煩,只除了一件事。
“姐,我有一個學生,馬上要畢業了,我想推薦她到容氏,你看看能不能幫幫忙。”
就這樣,尤桐被蘇慎行推薦進了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