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沒想到是我吧。”小仙兒笑得瘋狂,“我一直隱忍着,等着這一日,我就要看着你失去所有!”
“你這個賤人!是你毀了我的一切!”大夫人有氣無力地將桌子上的茶杯拿起,扔向小仙兒,不過因爲美人醉的毒性,大夫人的身體都在迅速地老化,如今的大夫人已經近乎奄奄一息了,那茶杯自然根本沒扔多遠,“張嬤嬤,殺了她!殺了她!”
“是!夫人!”張嬤嬤是看着大夫人長大的,即便她變成如此模樣,張嬤嬤依然對她言聽計從,直接向小仙兒撲了上去。
張嬤嬤和小仙兒很快扭打在一起,小仙兒沒有張嬤嬤身強力壯,很快就被張嬤嬤掐住了脖子,小仙兒拼命掙扎着,卻是突然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扎進張嬤嬤的脖子。
張嬤嬤捂着鮮血四濺的脖頸,絕望地看了一眼老夫人,口中發出呵呵的聲音,很快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張嬤嬤……”大夫人爬到張嬤嬤身邊,哭得昏天暗地,這些年,不管做什麼,張嬤嬤都是誓死追隨着她,她嫁到嶽府來,很少見到母親,大多數時候都是張嬤嬤陪着她,她們之間雖然名爲主僕,但是張嬤嬤一直把大夫人當做女兒一樣疼,是以大夫人與張嬤嬤的感情也最爲深厚。
“是不是嶽千帆讓你害我的!“大夫人苦累了,趴在張嬤嬤身上,轉過頭看着坐在不遠處的小仙兒。
“說起來,我真的要感謝二姑娘。”小仙兒冷笑道,“若不是二姑娘讓我替代春秀,我怎麼有機會替我腹中孩兒親手報仇!”
“你這個賤人!賤人!”大夫人喘着粗氣,卻怒睜着眼睛罵道。
“大夫人,現在張嬤嬤也死了,你家老爺都被你嚇跑了,沒人會關心你的死活,哈哈……”小仙兒坐在地上瘋狂地大笑,“我還要再裝作春秀,去一點點折磨你的女兒,我要她生不如死!你還不知道吧,你女兒的藥膳裡放了絕子湯,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
“你!”大夫人聽到這裡,猛然噴出一口血來。
“大夫人,現在這裡就剩下咱們倆,我會輕輕地割開你的皮肉,等到你的傷口慢慢腐爛,生出蛆蟲,”小仙兒的聲音仿若跗骨之蛆,一點一點地滲透到大夫人的腦中,“你知道那種感受嗎,身上爬滿了蛆蟲,那些蛆蟲會在你的傷口裡爬進爬出,甚至啃食你的血肉,啊,對了,它們還會鑽進你的五臟六腑,直到你的身體裡全都脹滿了那白花花的小蟲兒,夫人啊,你說會不會很可愛?到時候,它們會從你的眼睛、鼻子、嘴巴里全部爬出來,哈哈哈哈……”
大夫人仿若被小仙兒的話蠱惑了,她感覺眼睛、鼻子、嘴巴彷彿都在涌出蛆蟲,尖叫一聲,她瘋狂的用自己長長的指甲去抓自己的臉,直到血肉模糊,可是小仙兒仍然不停地在說着,大夫人終於受不了這種折磨,一頭撞在牆上,很快沒了氣息。
“姑娘,小仙兒死了,大夫人撞死以後她好像瘋了,狂笑不已,最後拿起匕首自殺了。”千帆正在看着五國疆域圖,聽到翠煙的話,手中一頓,許久沒有說話。
翠煙將家廟發生的事緩緩地說了一遍,千帆靜靜地聽着,腦海中卻閃過小仙兒當日決定假扮春秀時那決絕的表情。
“去把小仙兒葬了吧。”閉上眼睛,千帆嘆口氣,開口,“不管如何,她幫了我很多,也算是全了這一世的緣分。”
“是,姑娘。”翠煙點點頭,“小仙兒早些時候傳來消息,說是在給嶽珠兒的湯藥中下了絕子藥,以後嶽珠兒都不會有孩子了。”
“嗯。”千帆點點頭,問道,“大伯父從家廟回來是什麼反應?”
“大老爺回來後面色煞白,想來是被大夫人那瞬間蒼老的模樣嚇到了。”翠煙應道,“不過,大老爺回府之後,聖旨便到了。”
“都說什麼了?”千帆微微一笑,看來納蘭珉皓又在背後說了什麼吧?不然那位皇帝怎麼會想起來嶽崇山?
“聖旨上說,嶽崇山治家不善,再降一級。”翠煙笑着開口,“這次罰在府中禁足一年。”
“唉,我這位大伯父真是堪稱湟源國史上最悲慘的臣子了。”千帆笑眯眯地開口,既然皇上願意處置,那她這場戲也算圓滿了。
而這時,接了聖旨的嶽崇山匆匆趕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見到躺在牀上的老夫人,便開口道,“娘,我要休妻!”
“胡鬧!”老夫人聽到這話,頓時有些惱怒,“你都多大的人了,難道你不知道很多人眼紅秦家與岳家的關係密切?若是你休妻,以後秦家就會怨恨上岳家!”
“因爲那個秦婉,我又被降職,而且她已經在家廟裡自盡了!”嶽崇山情急之下竟然將所有話都說出來,心中想着,秦婉變成老嫗,肯定會死的吧?就算不死,他也不會讓她再活下去了!
“你說什麼!”老夫人聽到這一連串的消息,還沒回過神,卻是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快傳女醫!”嶽崇山頓時慌了神,連忙叫道。
岳家新請的張女醫很快趕了過來,看着老夫人面上白色裡面透着一股死灰,不禁搖搖頭,一邊開方子,一邊對着嶽崇山道,“嶽老爺,我開的這方子只能讓老太太暫時醒過來,不過,您還是儘早準備後事吧。”
“你說什麼!”嶽崇山怒斥一聲,“你這個庸醫,會不會看病!”嶽崇山雖然對待自己的子女涼薄,但是對待自己的娘還是盡心盡力的。
“嶽老爺,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這是事實。“張女醫將方子遞給顧嬤嬤道,“老夫人鬱結於心,又受到強大的打擊,怕是過不了今晚了。”
嶽崇山聽聞,漸漸冷靜了下來,擺擺手,示意顧嬤嬤安排下人去請各院的主子。千帆來到清雅居的時候,院中氣氛沉重哀傷,千帆的心上也不由得蒙上了一層悲傷的情緒,緩緩的走入屋內,見到衆多的丫鬟僕人都聚在外間裡,輕輕的抽泣着。
千帆走進內室看到牀前嶽崇山、嶽崇楠、冷氏、嶽珠兒等人,還有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嬤嬤丫鬟都低頭跪着,老夫人神態安詳的躺在牀上,聽着這些壓抑着的低低的哭泣聲,半點反應也沒有。
千帆只覺得鼻子一酸,忙舉步走了過去,拉着老夫人的手,輕聲道:“祖母,帆兒來了。”
老夫人聽到聲音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認出是千帆之後,慢慢的笑了笑,艱難的說道:“帆兒,真的是你啊!”
千帆知道老夫人現在不過是迴光返照,想起老夫人曾經的疼愛,終於忍不住落了淚。
老夫人笑了笑,對着屋子裡的人說道,“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要對帆兒說。”
衆人也不忍違背老夫人的意願,紛紛退了出去,嶽珠兒還不忘瞪了千帆一眼,彷彿恨祖母只疼愛她。
老夫人見衆人都走了出去,低聲嘆息道:“帆兒,你長得真的很像你母親,但是性子卻跟她完全兩樣。祖母就要走了,日後好也罷,歹也罷,自己的路總得自己走,別人說的再多,管的再多,都是沒有用的。你出生之時我便去廟裡求了大師批命,大師言你命格奇貴,以後你要好好照拂岳家。”
話說到這裡,千帆哪裡還能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留下岳家大房一脈是老夫人最大的心事,千帆不能讓她帶着遺憾辭世。
但是記憶的碎片連接成昔日的痛苦場景,片刻的沉默後,千帆靜靜的聲音如咫尺澄寒的深水,“祖母,今後帆兒定會好好護持岳家,祖母,您一定要保重。”
老夫人以爲自己臨終終於說服了這個倔強的孩子,卻忘記了岳家二房終有一日也可以代表岳家,欣慰的笑了笑,“有你這話,我也就放心了。”
千帆一陣心酸,低下頭用帕子拭了拭淚,再擡頭卻見老人已經含笑閉上了眼睛。
“祖母。”千帆心中一驚,連忙叫道,可老人已經沒有反應了,嶽崇山和嶽崇南連忙走進來看,這一次,老夫人確實已經走了。
老夫人一去,嶽崇山兄弟二人悲痛難當,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幾歲,但也盡心盡力地讓老夫人風風光光的走了。
其實上一世,老夫人也是沒能捱過今年,只不過上一世是因爲大夫人暗中下毒,以至於纏綿病榻不起,不就便駕鶴西去,而這一世卻是因爲大房的事情鬱結於心。
依照湟源國的規矩,府中長者親人去世,女兒家須得守孝滿三年,沒想到老夫人在嶽珠兒及笄的當日過世,京城中又有流言傳出,說這嶽珠兒紅顏禍水,剋死了自己的祖母。
老夫人一去世,府中的女兒家都得守孝三年,親事便必須得耽誤下來,除了嶽青兒已經與太子訂下婚約之外,嶽珠兒和千帆的婚事都必須暫時需要放下。
千帆自然是不急的,但是嶽珠兒卻不行,大夫人被送入家廟,嶽崇山又想着拿這個女兒當做官復原職的籌碼,自然是左右考量,並不着急。
若是老夫人還在的時候,或許會爲嶽珠兒考慮一二,老夫人一走,府裡更沒有人會留意她能不能順利許給人家了。
嶽珠兒坐不住了,便打發了丫頭讓府裡的車伕栓了馬車,決定去秦府找外祖母商量對策。
“姑娘,咱們要不要先差個人去通報一聲,好讓秦老夫人也高興高興。”嶽珠兒身邊的丫頭蓮兒開口道。
“不必了,咱們直接去就行了。”嶽珠兒懶得多言,蓮兒也知趣地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