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索月的婚宴,溫如是堅決拒絕出席。
被送出去的女孩已經夠可悲的了,還要讓衆人前去觀禮,豈不是天大的諷刺?!
知道自己不能改變現狀是一回事,但是,要讓她眼睜睜地看着溫索月一步一步走向墳墓,溫如是自問還做不到能在那樣的場合,心無波瀾地保持微笑,繼續跟裴仁青這個兩面三刀的混蛋秀恩愛。
裴仁青縱有不滿,卻也奈何不了牢牢擋在她身前,不讓他接近一步的莫邪。
此時的莫邪,已經不再像當初那個交鋒時還要避他鋒芒的少年,裴仁青幾次突進,居然都不能逼退他半步!
“溫如是!”裴仁青惱怒,如果不是那女人於他還有大用,他怎麼可能容忍她的侍衛在自己面前如此囂張!
“不用再說了,我不會去的,”站在莫邪的身後,隔着他日漸寬闊的肩膀,溫如是平靜地看着火冒三丈的裴仁青,語聲疏離淡漠,“你就當是憐惜小十也好,給我個面子也好,以後不要去找她麻煩。”
沒等他開口譏諷,她淡淡地又補了句,“當然,裴將軍要是執意爲難一個弱女子,如是也沒有別的辦法,最多隻能不再參與將軍的剿滅大計,沒了我這個可有可無的花瓶,想必將軍也不會太過在意。”
裴仁青眯了眯眼,這女人居然敢用自己來威脅他,她還真當他非用她不可?!
話不投機半句多,裴仁青不再出聲,徑自拂袖轉身離開。盼着跟他出門的姬妾多的是,隨便選一個也比溫如是柔順聽話,可惜今日溫侯在場,否則他根本就不需要來找她。
直到裴仁青的背影消失在院門,莫邪才收劍迴轉身。
見溫如是還是一副心情不佳的樣子,他思量片刻,輕聲道:“你不是想跟我學武功麼,要是還沒有改變主意的話,我可以教你。”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常常莫名其妙地惹得小姐生氣,但是奇妙的是,他也越來越清楚,該怎麼樣去做,纔會令她更快地轉開注意力。
“真的?你不是騙我的?”果然,溫如是馬上就上鉤了,她驚訝地擡頭望着他,亮晶晶的大眼睛內透着壓抑的興奮。
莫邪輕輕笑了起來,實驗的結果讓他很有成就感。
原來讓她高興起來是這麼地簡單,僅僅只需要他妥協的一句話。
“……莫邪,你笑起來真好看。”不知道他到底爲什麼這麼開懷,溫如是差點忘了他剛開始的承諾,只是看着他難得一現的笑容怔了怔。
潔白的牙齒襯着他古銅色的膚色,彷彿冰雪初融一般褪去了那份冷凌,令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多出了幾分陽光的明朗。
溫如是忍不住擡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彎起的脣角,“你以後該多笑笑。”
莫邪眨了眨眼,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紅着臉收起笑意,他微笑着注視身前有些犯傻的主人,難得主動地低聲道:“那你現在是想就這麼一直看着我,還是去練功?”
微沉的嗓音配着他專注的神情,有種說不出的誘人氣氛。
溫如是挑眉:“你這是在勾引我嗎?”
莫邪一噎,臉上的笑容有些崩裂,小姐的言語太過直白。他是在勾引她嗎?應該……不是吧,他不自在地轉過視線,紅暈重新不受控制地爬上了他的俊顏。
比無恥,他怎麼會是溫如是的對手。
沒等莫邪窘迫地走開,溫如是已經擡手勾住了他的脖頸,空出另一隻手點了點他的下巴,眼中帶笑:“來,給姐再笑一個。”
活下去是那麼地艱難,可是,還有一個人能守在她的身邊,費盡心機地逗她開心,她怎麼還能自私地一直沉溺在悲傷的情緒裡,辜負他的希望呢。
溫如是星眸閃爍,姿態嬌俏地掛在他身上,好整以暇道:“快點。”就像真的完全忘了那些齷齪的人和事。
莫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比你大三歲。”
所以呢?她應該叫他哥嗎?要是她真叫了,莫邪恐怕會更囧吧。
溫如是差點笑噴,她踮起腳尖在他脣邊迅速親了一記,從善如流地改口:“爺,來給妞笑一個。”
嘴邊被她碰到的位置還酥酥麻麻的,莫邪無奈地瞅了她一眼,不等她再開口,便伸臂攬住她提氣掠出門外:“你要是真想學,最好還是認真點。”
溫如是很想自信地回他一句,本小姐天生就是學什麼精通什麼的主,但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她連個基本的馬步都堅持不下來。
學武很苦,溫如是一直很清楚,但她不知道能辛苦到這個地步。
三個多月過去了,她仍然停留在打基礎的階段。一到監督她練功的時候,莫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管她怎麼發嬌撒潑,都不會心軟半分。
他還專門跑去溪邊折了一支細細的柳條,軟軟的柳枝經過他的內力加持,打在人的身上很痛,除了一點點的紅印子,不會留下的後遺症。
只要溫如是一偷懶,或是姿勢出錯,經過反覆試驗的那根柳條,就會像長了眼睛一般抽在她肉多的挺翹臀部。
他居然敢抽她的屁股?!溫如是囧囧有神地看着莫邪以夫子自居,毫不客氣地體罰她,重點是,他還不肯幫她揉揉被打痛了的屁股!
如果僅僅是辛苦也就罷了,再苦再累,只要有盼頭,她也能咬牙堅持下來。
可是堅持了那麼久,她還是被莫邪隨手一撥就倒地,癱在軟綿綿的枯葉上,毫無形象的溫如是終於不得不承認,她的天賦技能點肯定不是加在武藝上面。
這真是一個讓人憂傷的領悟。
不止如此,兩人的主僕身份也在這幾個月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溫如是的屁股長期保持着痛得麻木的狀態,一見到拈着一根光禿禿的細柳站在場外靜靜地看着她的時候,她就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
望着他越長越帥的那張俊臉,溫如是再也不敢腆着臉上前肆意調戲。
但是她跑不過自家的小侍衛,被人拎着領子提溜回原地太特麼地傷自尊了。莫邪也不會在教授過程中任由她靠近,美其名曰爲,保持距離有助於她學業的長進。
好不容易堅持到莫邪點頭,她的兩條腿都快僵化成羅圈狀,就算是閉攏了都還有種分開着的錯覺。溫如是深深地懷疑,等她真的撐到兩年以後,自己就會從一個婀娜多姿的美人兒,變成威武雄壯的女漢子。
溫如是後悔了,逃跑不是一定要用這種方法呀。
她真心認爲自己目前的體能已經比以前好出了很多,絕對不會在逃命的半路上累趴下,至於武功——還是算了吧,她真的不是這個料啊!
經過自己深刻的檢討,溫如是終於抽抽噎噎地拉着莫邪的衣襬痛哭流涕:“有沒有隻練內力就能練成的輕功啊,咱們換個項目吧!”
莫邪撫摸着她凌亂的黑髮,溫柔地打破她的夢想:“武學一途沒有捷徑,話本小說裡面那些什麼打通任督二脈就能稱霸武林的故事,都是騙人的。
再好的武功都是建立在強健的身體之上,小姐別在耍賴了,乖,我們再來一次。”
溫如是無語凝噎,嘴脣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覺得,經過你的折磨,我的身體已經夠強健的了。”
拇指輕輕拭去她還掛在臉上的淚珠,莫邪的聲音更加地輕柔:“還不夠。”
溫如是發誓,他絕對是愛上了這個可以光明正大地調‘教她的機會,一到訓練的時候,忠犬都快要變異成冷麪教官了,這樣是錯的,不可以啊!
溫如是哭得梨花帶雨,哆嗦着手就去夠他的脖子:“不是還有你在嘛,我不夠的地方,你就多練練,替我補上好了。”
讓他帶着小姐的那份多練練,不是不可以,反正他的劍法已經達到裴府無人是對手的地步了。但是,這樣半途而廢真的好嗎,莫邪爲難地蹙眉,低頭望着伏在自己懷中哭得淒涼的小姐,終於展臂輕輕抱着她。
算了,她不想再練就不練了罷,只是,可惜了他專門精心爲她制定的計劃。
莫邪有些意猶未盡地拍着溫如是的背心安撫她,還沒有讓她頂着水缸練蛙跳,也沒有讓她滿山遍野地去抓麻雀,至於將她從懸崖峭壁上扔下去,再從半空中接住她,讓她從半山腰開始往上爬什麼的……嗯,這個不行,小姐會被嚇壞的。
莫邪攬住哭累的溫如是一邊往回走,一邊暗自忖量着,也許以後自己該收個徒弟,又可以幫着做家務,又可以打獵補貼家用,還能滿足他的教學熱情,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小姐,以後我們是招個女弟子,還是男弟子?”家裡的事,他一向是聽溫如是的,莫邪偏頭很認真地望着她。
溫如是還沒從自己悲催的經歷中回過神,她擡頭看着莫邪黑亮的眼睛愣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啊?那個,都可以,隨你喜歡。”
“那就收一個女的,一個男的吧。”莫邪愉快地就這麼決定了,男的拿來蹂躪,女的還可以兼職做小姐的丫鬟。
溫如是張嘴,最後還是欲言又止地咽回了想要說的話,默默爲他未來的徒弟們點上兩根蠟燭。
只要莫邪不把這種讓人消受不起的熱情放在她身上,她也顧不上別人的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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