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興十年,在吾皇的統‘治之下,公私倉廩俱豐實,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河清海晏。
樓迦若這個武力篡位的皇帝自己喜歡以暴制暴,卻容不得治下有一絲的亂象。
在位期間着實是狠狠肅清了一批以武犯禁的所謂江湖人士和舉着大義之名的流寇,與此一同遭殃的,還有隱藏在官員羣中的貪官污吏。凡經查出便是抄家的待遇,絕不容情!
皇上不按既定的規則來走,下面的人只好謹小慎微地揣測聖意。一時之間朝中上下廉潔風氣大盛,就算家有餘財的也小心翼翼地夾起尾巴做人,唯恐被人逮到什麼把柄。
國庫充裕的現狀,起碼有一半的功勞都要歸於“無私奉獻”的獲罪官員們,樓迦若暴虐的形象就此深入臣心。
而宮中碩果僅存的娘娘——皇后溫如是在民間的風評,那是十年如一日的專橫善妒,毫無容人之量。不相信?沒見就連皇上這麼狠絕的人,都沒敢納一個妃子嘛!
要不是數年之內,皇后接連爲皇室又誕下了一兒一女,估計長期吃齋茹素的太后老佛爺也坐不住了。
被百姓當作反面教材拿來教育自家閨女的溫如是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因爲又到了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選日子,樓迦若雖然不能納妃,但是裕王家的小正太也到了該選妻的時候。
溫如是坐在高位上,隨意地看着依照唱名一個個出列大秀才藝的秀女們,能夠走到最後的少女們其實都不錯,可惜僧多肉少,能讓她們瓜分的只有一個。
她撫摸着端正地坐在椅邊的貓王,語聲慵懶優雅:“太僕之女德容兼備,可留牌。”
殿內被點了名的少女手下一抖,清越嫋嫋的琴音霎時便錯了一個音符,心都涼了半截,還要強自鎮定着起身謝恩。
望着她嚇白了的小臉,溫如是不禁失笑,她又不是洪水猛獸,何至於讓人驚恐至此……
當下她也不解釋,只是夜裡將這段插曲當作笑話講給皇上聽。
樓迦若擁着她的香肩直言不諱:“但凡有女子以爲,自己今後要在一個嫉妒成性、不能容人的當家主母手底下討生活,都高興不起來的。”
溫如是:“……”恨恨地騎上去,俯身就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那貝齒啃在下頜上癢癢酥酥的,樓迦若不由地便有些意動。伸手從衣襬邊緣探進,那肌膚還是一如既往的柔滑細嫩,十年的光陰好像根本就沒在她身上停留一般。
樓迦若翻身,輕輕將她壓在了下面,緩緩撫’摸搓揉:“越兒帶着弟弟妹妹們去放花燈了,沒那麼快回來。”面上一本正經,手底遊走不停。
溫如是被他摸得動‘情,卻還是假意掙扎,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樓迦若纔是最好說話,她扭動着身子躲避,聲音溫軟誘’人:“都這麼多年了,你就放我出宮吧,再不回去看看,爹爹都快到壽終正寢的年紀了。”
樓迦若掀起她的衣裙,傾身堵上她粉嫩的嘴,模糊道:“再過一年,再過一年朕便陪你出宮,你想去哪裡朕都由你……”
溫如是當下大喜,艱難地推開他的俊臉,摸出藏在枕下的紙筆懸在半空寫了一篇短小精湛的保證書,湊到他面前就讓他簽名畫押。
那時的樓迦若已經將她衣衫褪至半‘裸,目視她肌膚勝雪,烏黑柔亮的長髮逶迤了半枕,他面上不顯,心頭早已火熱,哪有心情停下來跟她玩那些不解風\情的小伎倆。
樓迦若接過紙張隨手揉成一團扔進榻內,握住她纖細的腰肢便直接進入:“朕說到做到,認真點……”
皇上金口玉言,一諾千金,既然答應她一年後陪她出宮就不會食言,只是可憐了虛歲十一的大皇子樓景越——從此再也沒有了陪弟妹們玩耍的空隙,除了經典釋義的書面進習,騎射武術的日常鍛鍊,還要在皇上臨朝的時候佇立一旁開始試着處理政務……
每每在自己兒子欲哭無淚的時候,樓迦若便會摸着他的頭,不置可否地感慨道:“要怨就怨你那個閒不住的母后罷,放心,以後還有皇叔陪着你煎熬。”
樓景越沒那個膽子去找母后麻煩,只能回宮幽怨地揪着貓王的兒子使命蹂’躪,主罪僕頂,父債子償……
迦興十一年秋,興致勃勃整裝待發的溫如是不幸再次中招,天下同賀,她不得不聽從樓迦若的建議,等到產下麟兒後再行啓程。同日,太子樓景越在裕王府心酸地跟皇叔舉杯慶賀,父皇終於爲他爭取到了多一年的時間。
迦興十二年夏末,皇后誕下一子,同年秋,皇上下詔,命裕王爲協理大臣,與三公一同輔佐太子樓景越暫代朝政,時限未定……
彼時天高氣爽,涼風習習,拂面不寒,虛歲十三的樓景越站在城頭,淚目遠望着自己那沒有良心的親媽帶着三個弟弟妹妹高高興興地揮手向自己告別。
一旁的裕王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坐上這個位置也很有好處的,殿下別學你父皇那般懼內,過兩年多選幾個妃子,爲皇家開枝散葉,你皇奶奶肯定會很欣慰的。”
樓景越斜眼睨他:“父皇的孩子比皇叔的還要多上一個。”裕王無語,這可是他不能言說的痛吶,裕王府一妻兩妾,至今也只有兩兒一女,比起只有一個老婆的三弟,還少了個男丁。
這種事情不能比,人比人會氣死人的——裕王清咳:“別看了,下去罷,殿下再熬個幾十年,也會有今天的。”
樓景越慢悠悠地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轉身下城:“用不了那麼久,等我的孩兒十一歲,還要煩請皇叔屆時細心輔佐。”
裕王:“……”他才三十多,頭上都已經被政務壓得長出白髮了,還要熬到日後輔佐皇侄的兒子?難道他是欠了他們父子倆麼?!這孩子的嘴怎麼這麼毒……
被關在深宮十多年的溫如是完全就是樂瘋了,帶着兩個小蘿蔔頭和胖得走不動路的貓王一路走走停停,哪裡好玩就往哪裡鑽。
善良樸實的百姓們沒見過穿着背上兩隻小翅膀的蜜蜂裝的老虎,哪怕是它守規矩地叼着錢袋湊上來買零食,也是害怕地有多遠躲多遠。
得不到自己喜歡的東西的貓王很生氣,它一尾巴掃翻別人的攤子,大舌頭一卷,吞進兩個甜絲絲的麪人。完了蹲在攤前怒衝衝地瞪大了眼睛看攤主,肥厚的前爪撥弄着精緻的繡花錢袋,彷彿在說,來拿啊,來拿錢啊,爺就不是吃白食的那種人!
捏麪人的小老闆哪裡見過這般場景,不知它到底何意,只能戰戰兢兢地坐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說是心膽俱裂毫不過分。
這時,一個漂亮的小女娃娃蹬蹬蹬地跑了過來,身穿間粉紅色的雙蝶戲花衫,頭上梳了兩個花苞髮式,一邊挽着一串晶瑩剔透的寶石花,一笑起來兩頰有淺淺的梨渦。她彎腰撿起被那老虎護在爪間的錢袋子,從裡掏出一塊碎銀子塞到木愣愣的攤主手中:“貓王很乖的,不傷人。”
她回身揉了揉它的大腦袋,嬌笑着,語聲清脆猶若銀鈴:“別亂跑了哦,小心被人抓去宰來吃咯。”
攤主捏着碎銀嘴角抽搐,臥‘槽!它不吃人就好了,誰還能那麼不長眼地上趕着去送死……
前方的女人牽着七歲的兒子東逛西逛,樓迦若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還有餘心囑咐身邊的李公公:“讓連風把小公主看緊一點,別磕着碰着了。”
“迦若,看我幫你選的東西,喜不喜歡?”溫如是擠在人堆中,舉着一支青玉簪子回頭對他揚聲笑道。
彼時華燈初上,她一襲耀目的紅衣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清風拂過,裙裾翩飛,她的笑容瀲灩,眸光如水,比連綿街市的點點燈火更加璀璨。
一時間,在他的眼中,彷彿紛紛擾擾的鬧市都成了襯托她和孩子的背景。
樓迦若忍不住緩步踱近,微微低頭,讓她踮腳將那支最是平常不過的玉簪別上自己髮髻。
清清淺淺的笑意在他柔長的鳳眸間彌散開來,他擡起一隻手,輕撫她潤澤的黑髮,溫聲道:“再待半個時辰就該回客棧了,明日還要繼續上路,今晚早點歇息,到了相府,朕陪你好好出去走走。”
隨行的人員不少,樓迦若不欲驚動地方官員,直接包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地點就在客棧後面。侍衛們分佈在暗處,孩子們跟奶孃住在一起,其他的閒雜人等都住進了客棧。
是夜,樓迦若抱着她感慨:“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第一次送朕東西,不容易啊……”
翌日溫如是便隨口將他的話轉述給了自己的兒女,單純的孩子們大爲傷感。
於是,晨間便有小人兒不停地出入皇上的輦架,一會兒是縫得脫線的荷包,一會兒是夾雜着雜草的一束野花,待到最後,連貓王都叼着一根骨頭上來湊熱鬧。
樓迦若的臉終於黑了下來,下令兩個時辰之內誰也不許進入,轉頭摁着笑得直不起腰的溫如是,便是一頓狠親。
兩人脣舌相親,輾轉纏’綿,少時,待到他發‘泄完畢,渾身的溫如是已是釵環散亂。她媚眼如絲地偎在樓迦若懷中,他摸着她光滑柔嫩的肌膚,忽然柔聲道:“當年你問朕是否愛你,朕道,你有沒有問過自己?如今,朕想聽聽你的答案。”
溫如是一巴掌推開他的俊臉,慵懶地翻了個身:“想知道?再等十年罷。”
樓迦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