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愛情(七)
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每當白蘇試圖提出離開的想法時,裴琛總會拿出些勾得他食指大動的美食,再加上他自己心裡也不堅定,就這麼一拖再拖的,又住了下來,只是因爲曾經發現過那些了不得的東西,到底是多了幾份戒心。
這天下午,白琪突然打來電話,說是相約白蘇談談,白蘇猶豫不決。
聽到這邊默了半晌,白琪也知道他的顧慮,接着說道:“我前幾天接了一部戲,馬上就要進組,明天上午的飛機,戲份挺重,這一走沒個三五個月的回不來,有些事不說清楚了,我心裡不踏實。”
到底是自己的親哥哥,以往相依爲命的情分不是說忘就能忘的,再者說白琪約見的地點是一家咖啡店,想來大庭廣衆之下也出不了什麼事,於是就同意了。
他到的時候,白琪已經點好咖啡,桌子上還有一碟白蘇喜歡吃的芒果布丁,淡青色碎花桌布,淨白瓷的小碟,還有奶黃色的布丁,場景溫馨宜人,只可惜坐在一旁的青年臉色不大好,本該是鮮活朝氣的面孔上如今佈滿疲憊,眼底盛滿倦意和憂傷。
白蘇坐下,垂首看着面前的桌子,上面擺放的咖啡和甜點都是他喜歡的,以往白琪若是在拍戲之餘想起給他帶一塊,白蘇必定開心不已,現在看着卻沒了什麼胃口。
“你爲什麼要那麼做?”白蘇到底還是把這句話問出來了,他不是不怨的,他沒有想到全然信賴的哥哥竟然對他做出那種事,被至親之人背叛的感覺實在太痛苦,像是一根毒刺,狠狠戳到他的心上。
白琪的臉色一白,連粉底和腮紅都遮不住,他狼狽地垂下頭去,躲避過少年探究的視線。
白蘇慢慢收回視線,“哥,你記不記得,以前我們很小的時候,媽媽剛去世,陌生人上門討債,把家裡能搬的東西都搬走了,親戚嫌我們累贅誰也不肯收留,那時候,有個阿婆勸你把我扔到孤兒院去,你當時是怎麼說的?”
捏着咖啡勺的手死死捏緊,想起以往那些艱苦歲月,白琪眼神也不禁有些恍惚,微微啓脣,吐露出和當年一模一樣的話語,喃喃道:“他是我弟弟,我就是餓死自己,也不能把他給扔掉。”
同一句話,回憶起來和親耳聽到的感覺自然是不一樣的,白蘇不覺怔然,心裡默默嘆息,怪不得即使白琪進入娛樂圈後脾氣越來越大,對弟弟越來越漠然,原主也沒生出一點怨懟。白琪對他有養育之恩,名爲兄弟,可實際上和父子也沒什麼差別了,原主記憶中有一件事記得特別清楚,那就是白琪被娛樂公司簽下的那晚,在貧民窟般的出租屋裡,白琪抱着他喜極而泣,一個勁地說以後再也不會讓他餓肚子,他會努力賺錢讓兩人過上好日子。
事實上,白琪確實說到做到了,從他正式進入娛樂圈開始,兄弟倆逐漸過上以往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住進溫暖乾淨的房子,吃着營養可口的飯菜,而這一切,又是白琪犧牲了多少才換來的呢?
白蘇眼睛漸漸溼潤了,“那個時候,我們活得那麼辛苦,你都沒有拋棄我,爲什麼現在反而不要我了呢?”
白琪的胸腔劇烈起伏着,臉上的表情迅速變換,有悲傷有不甘,有愧疚也有憤怒,扭曲着五官問道:“你以外我不想對你好嗎?如果不疼你的話,當初睡橋洞撿垃圾的時候,我又何必爲了給你找一口吃的,被人揍得滿身是傷?是,你是我弟弟,我要疼你寵你!媽媽走的時候都不忘叮囑我照顧你!可是憑什麼好定西都是你的,憑什麼我就要活得像一條狗似的,拋棄自尊陪吃□□!而你卻能享受着我的成功,永遠乾乾淨淨!對,你高貴純潔陽春白雪,我就下賤到讓人噁心,捧着一顆真心巴巴地趕上去還被人棄如敝履!”
原來,原來他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才越來越討厭我每天視而不見?
青年眼中含着□□裸的惡意,濃烈到讓人心驚,白蘇胸口密密麻麻的疼,半斂眼眸,避過白琪的視線,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這些話。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暖暖的灑落一地,穿着白襯衣的少年沐浴在陽關中,半隱半現的臉上還帶着淡淡的憂愁,整個人美好的像一幅畫,白琪看着看着,眼睛突然一酸,失神地喃喃道:“你以爲我願意那樣做嗎?如果不是沒辦法,誰願意把自己弟弟推到心上人的牀上?”
這句話說完之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兩人相對靜坐,默然無語。
半晌之後,白琪的電話響了一下,他看了一下,微微皺眉,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扔給白蘇,“還是回家住吧,總待在別人家裡不是個事,再過大半個月就要開學了吧,茶几上有張□□,裡面是你的學費和生活費,密碼是你生日,一個人在家小心點,有事給我打電話。”
說到這裡皺着眉頭看了一眼白蘇,紅着眼睛嘆了口氣,“剛纔的話你聽過就忘了吧,至於謝行雲那裡,你也不用擔心,他最近好像惹到了不該惹的人,短期內應該沒空找你麻煩。行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白蘇捏着鑰匙起身,看着他單薄消瘦的背影,眼睛有些發酸,剛要說再見,視線卻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白琪着紅痕的後脖頸處,他心中一動,突然上前將白琪的衣領拉低,剛纔他就一直覺得哪裡怪怪的,大夏天的穿個長袖也就罷了,領子還要拉起來,卻原來是爲了遮掩傷痕嗎?
白琪本來都要走了,冷不丁地又被他拉坐了回去,他的臉上有一瞬間的驚慌,卻又很快就鎮定下來,若無其事地掩好衣領,“大驚小怪什麼?這是不小心磕到的。”
他在撒謊,脖頸處的傷口青中泛紫,看起來極爲恐怖,明顯是人爲,白蘇紅着眼睛看他,聲音都帶了些哽咽,“誰打的?”
白琪默然,他沒有顯赫的背景,以前有謝行雲在,旁人多少顧忌着點,現在卻完全是肆無忌憚了。
白蘇也想到了這點,“一定要待在娛樂圈嗎?我們做點別的不好嗎?”看着白琪受人欺負,他心裡不好受。
白琪掙開他抓着自己衣角的手,站起身,淡淡道:“這是我自己選的路。”
怔怔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白蘇第一次意識到白琪的狠絕,只不過這一次傷害的卻是他自己。
因着這一場談話,白蘇心情低落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對着一桌子的美食都沒緩過來,神情懨懨地吃了幾口,就不再下筷子了。
裴琛幾乎以爲他生病了,擔憂地問道:“怎麼了?”
白蘇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三言兩語地概括了一下白天的談話,神情有些糾結。
“你恨他嗎?”裴琛問得很直接。
沉默片刻,白蘇搖頭,咬着脣道:“他畢竟是我哥。”
這個答案是在意料之中的,裴琛點頭表示理解,“那你還在糾結什麼?”
白蘇嘆氣,“謝行雲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有他的名頭在,外人也不敢隨便打我哥的主意,現在……”臉色黯然,無意識地擰着手裡的抱枕,“我今天在他身上看到了傷痕,很嚴重,他卻一臉習以爲常的樣子。”
裴琛安靜地聽他說完,安撫性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少年一頭細軟黑髮順滑無比,手感不錯,“不能勸他離開那個圈子嗎?據我所知,那不是一個好地方,很多新人懷抱着理想進去,到最後卻連底線和自尊都遺失了。”其實裴琛心底最擔心的還是白蘇,他看得出來少年和他哥哥的關係不錯,就算有這次的事在,以後也未必真能狠心疏遠白琪,有一就有二,他又不可能將少年時時刻刻都綁在身邊,萬一那人再動什麼壞心思怎麼辦?
“你好像很瞭解那個圈子?”白蘇好奇。
裴琛仍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家裡有人是在做這方面的生意。”
白蘇一下子來了精神:“具體是做什麼的?明星?影視巨星?歌壇天后?”
“不,他只是開了家娛樂公司,名字好像是星空?”裴琛皺着眉頭回想,自己好像也不太確定的樣子。
臥槽!臥槽!臥槽!
白蘇簡直要瘋了,特別想握着他的肩膀窮搖,能不能不要用一副談論天氣的表情扔出此種重磅炸彈啊摔!不要怪他太過激動,實在是因爲星空娛樂公司的名氣太大了,就連他一個不怎麼關注娛樂圈的路人甲都知道它的大名,據說星空娛樂在業內絕對是領頭羊般的存在,就連第二名天娛都被他甩出n條街啊!
等等,貌似聽哥哥說星空娛樂的總裁也姓裴啊,難道……
白蘇看着眼前這個一再帶給他震撼的男人,弱弱地問:“你和裴玹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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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一陣頭暈目眩,他覺得這個世界徹底不能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兮和其實不太討厭白琪,所以不會虐他的,至於謝行雲嘛,小虐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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