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一年

聽到組長的話, 韓世景並沒有覺得意外,雖然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但是在知道徐允珠成了公司老闆的夫人的時候, 她就做好被報復的準備了。

她不是真正的韓世景, 對徐允珠的價值觀並不是那麼反感, 但是矛盾是在她成爲韓世景之前就產生的, 她不可能回到過去, 收回當初韓世景對徐允珠不屑譏諷的話語。當然她也不是就認同徐允珠搶別人男朋友,還毫不愧疚地利用對方的行爲。

總之,她願意承受當初結下仇怨的後果, 但絕對不想把自己的工作和未來賠進去,不說她自己的發展, 要是爸媽知道自己進了大公司卻只是當一個跑腿打雜的小妹, 只怕會心疼進而自責。

組長明顯是徐允珠一派的, 和他多費脣舌沒有任何意義,就算說動了他, 他也沒有能力說服或者說迫使徐允珠改變主意,更何況說服他這個前提都不存在呢。

徐允珠對於自己的外貌倒是自信,利用得也很徹底,現在也有回報了,但是在某些事情的考慮上還欠妥當。

她是通過正經渠道面試進來的, 即使在試用期, 也是因爲需要熟悉公司的運作模式和工作流程, 合約書上也寫得很清楚, 她完全可以拿着合約書向組長提出意見, 但徐允珠肯定會換一種方式折騰她,她喜歡一勞永逸的方式, 所以,在平靜地應下後,她趁着下班時間等在申印畫的車邊,準備向她說明情況。

自古以來,不僅婆媳之間的矛盾不可調節,姑嫂間的矛盾也時有發生,更何況是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呢?雖然和申印畫只接觸過三次,但是她覺得對申印畫的瞭解,已經七七八八了。

不是指身份背景,而是個人性格。理智、驕傲、有才幹。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對虛榮、空有美貌、腹無點墨的徐允珠有好感?不拆她的臺就不錯了,更何況,這件事本就是徐允珠無理取鬧,相信申印畫會很樂意解救自己的手下,並殺殺徐允珠的銳氣的。

爲什麼不找大老闆申珉赫?先不說她有沒有機會見到那位大忙人,也不說對方排除萬難娶了沒有財勢背景的徐允珠進門是有多愛她,單單是她眼巴巴地找上大老闆,她說這個不僅像是在給徐允珠抹黑,更像是那種想要麻雀變鳳凰,意圖勾引老闆的花蛇。

所以,相比於大老闆,申印畫是更爲合適的人選。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後,申印畫終於邁着優雅的步子走了出來,表情一如現在的溫度般冰冷。

向走近的申印畫行禮打招呼後,她直接說明來意:“很抱歉耽誤您回家的時間,對於我的工作安排,我想說明一下。”

申印畫精緻的眉眼閃過些許不解,工作安排不是交代下去了嗎?韓世景不像是那麼不識趣的人,難道對於當助理設計師有什麼不滿?

“組長說我以後的工作是擔任社長夫人的專屬採購員,能夠接觸各大名牌,提升品位,當然是好事,但是我以爲G.N服飾會善待和培養每一個熱愛公司的員工,更不會做出浪費資源的事情,如果這是您的意思的話,我想是不是G.N服飾的理念或制度發生了什麼變化?”

專屬採購員?看來是那個女人搞的鬼了,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有什麼恩怨過節,但是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就動她手下的人,那個女人也太不把她放在眼裡了,平時在家裡藉着哥哥的喜愛事事插手也就算了,現在居然敢將手伸到她這裡?

申印畫無疑是動怒了,但是原因自然不是一個小員工受到不平等待遇了,而是對方觸到了她的底線。公司是爺爺和父親的心血,她絕對不容許別人踐踏!

“我知道了,你不需要再去提升品位了,明天跟着鄭妍前輩學習吧!”

得到想要的結果,韓世景禮貌地致謝後,閃身讓開,看着申印畫步履匆匆地上了車,絕塵而去。

當晚申家的飯桌上,申印畫毫不留情面地指責徐允珠的作爲,表示公司的人才不是她可以戲弄的玩具,並且讓她沒事不要再到公司轉悠。

申母本就不喜歡這個媳婦,自然是幫着女兒數落了一遍,申父向來是不插手女人之間的戰爭的,沒有出聲阻止,申珉赫倒是有心維護,但是申印畫將事情誇大到影響公司命脈上去了,他身爲社長,沒有立場反駁。

徐允珠默默忍受着小姑子和婆婆的責罵,想着如果是車勝祖的話,會任由車會長這樣罵她嗎?當然不會,那個男人只會二話不說拉着她離開,拋下一切,就像他五年前做的一樣,但是當初她已經在這樣的維護和物質享受之間做出了選擇,便再也不會後悔。

看着手指上的鑽戒和手腕上的鐲子,爲了這樣的生活,她沒有什麼無法忍受的,罵吧,說吧,她只要抓住珉赫就好,只要她還是G.N服飾的社長夫人就好。

對於申家的小風波,韓世景當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會因爲事不關己而拋在腦後,她只需要知道,她的工作保住了。

冬去春來,夏走秋歸,轉眼間又是一年過去了。一年可以發生多少事情呢?世珍已經是高二的學生了,靜雅經過一年的拼搏也小小的升職加薪了。

洪鬱蘭的清潭洞媳婦養成計劃結束了,在十一月的月初成功嫁入她嚮往已久的清潭洞,夫家家世顯赫,對她也還不錯,現在還在你儂我儂的熱戀期中,至少現在看來還是很幸福的。當初結婚還發了請柬給她,讓她當伴娘,她沒去,讓洪鬱蘭很是鬱悶了一陣,覺得她太過謹慎了。

沒什麼謹慎不謹慎的,就算現在讓Tommy洪知道了整件事情又怎麼樣?洪鬱蘭成功嫁進去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她只是不想出現在那樣的場合而已,想打入那個圈子,以後讓洪鬱蘭直接有針對性地介紹就好了,伴娘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至於她自己,成功渡過了試用期,現在已經是正式的設計師了,每次參與公司新季度的設計比稿,她的都會被錄取,一些前輩也開始明裡暗裡的排擠下絆子,這些職場上的灰色地帶,她在吃了幾次暗虧後,也學會不動聲色的反擊了。

不小心將她的設計稿弄溼了,在組長面前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要麼就想辦法打壓批評她的設計稿,還有一次被抄襲,事不過三,每次她在吃了虧之後,就迅速吸取教訓,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

早就聽說過職場黑暗,但是這麼久以來,她要麼就是沒有工作,要麼就是在相對單純的環境工作,沒有這麼多勾心鬥角的,所以這才真正體驗。好在那些耍手段的前輩都是資歷比較淺的,比她早一兩年進公司的,那些真正的骨灰級前輩,比如說帶她的鄭妍前輩,就提點過她幾次,讓她避開了幾次。

對公司的同事瞭解越深,她心裡的那桿秤就掂量得越精準,誰是笑面虎,誰是面冷心熱的都區分開了,面對不同的人,自然擺出不同的態度,不是指踩高捧低,而是該親近的該做表面功夫的區別對待而已。

申印畫算是意外收穫吧,兩人性格雖然不同,但是設計理念倒是意外地合拍,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兩人每天第一次見面就是評價對方穿的衣服。

兩人一個是一身名牌,一個是自己做的或是淘來的衣服,本來應該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但是兩人對於細節的關注,對於色彩的運用,對於搭配的敏感,都有共同之處,經常出現在兩人之間的對話是肯定和批評對方的着裝。

不過這樣的對話一般都發生在兩人獨處的時候,只有兩人的電梯、洗手間、辦公室,一旦到了公開場合,兩人就恢復了上司下屬的關係。

兩人都沒有改變現狀的意思,就這麼不冷不熱地相處着。徐允珠倒是安分了一年,沒有找她麻煩,也沒有再來公司,讓她很是放鬆了一陣。

而此時,正因爲出色的表現而要被調往韓國擔任韓國區會長的車勝祖,精心地挑選着西裝、領結、袖釦、手錶,對着鏡子理了理領口,看向因爲擡手的動作而露出來了的銀色手鐲,臉上露出惡作劇般的微笑。

韓國、徐允珠、車會長,你們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