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良對於陳廳長的隱瞞很是氣憤,特別是被雲書記訓了一頓後,更是怒氣沖天了,忙完了犧牲民警的火化事宜,就急匆匆回到局裡,連慰問家屬的工作都交給了陳廳長來處理。
辦公室的煙霧已經瀰漫開來,也許只有這樣的虛幻縹緲,才能使孫良的神經得到暫時的放鬆,最近所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的各種感官都嚴重麻木了,特別是貓妖這次的襲擊,更是讓他產生了一種濃烈的失落感。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了,陳廳長走了進來,花茶緊跟其後也緩緩地走了進來。
“爸,您別抽了。”花茶心疼地看着孫良,默默地走向窗邊,將窗戶打開了。
一陣冷風吹到了孫良身上,在驅散他周圍的煙霧同時,也將他的麻木吹得清醒了許多。
“老孫,這次……是我的錯,貓妖又逃脫了!”
孫良長嘆一口氣,抽出一支菸來甩給了陳廳長,然後將腦袋伸出了窗外,讓冷風更加親密地接觸到自己頭上的每一寸皮膚,他現在需要這種清冷的感覺,讓自己黯然的情緒得到一些刺激的化解。
陳廳長和花茶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孫良。
十分鐘過去了,孫良將腦袋抽了回來,精神抖擻地重重地打了個寒戰,轉身向老闆椅走去。
花茶馬上起身沖泡了杯咖啡送上,好讓孫良暖暖身子。
“老陳,別衝我道歉了,嘿嘿,你還是我的上級領導,我可承受不起啊!”
一直低頭吸菸的陳廳長,聽到孫良的話,擡起頭來看着他的眼睛:“老孫,你這是……”
“老陳,什麼也別說了,咱倆都穿着警服,我明白你的用心,貓妖這次跑了,他跑得了今天,總有一天他就跑不掉了,到時候咱再收拾他。”
孫良的臉上又恢復了笑容,這點打擊,對他來說,還算不上什麼,雖然一時難以接受,但幹了這麼多年警察,這點小挫折,卻更能增加他的鬥志。
花茶皺着眉頭在一邊說話了:“爸,我想休息幾天。”
陳廳長和孫良都看着花茶,他們在廣場上都目睹了花茶對上官博的關心,作爲過來人,兩人心裡都非常憐惜她。
孫良雖然極力反對花茶跟上官博交往,但是,做爲了一個父親來說,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深陷情海無法自拔。
其實,他早在心裡勸慰自己多遍了,儘量在心裡把上官博描述成了一個五好青年,大有所爲,那是爲了將來真有一天,花茶和上官博走到一起了,自己能比較容易接受一點。
孫良看看陳廳長,想讓陳廳長說幾句話。
陳廳長微微笑了笑:“雅君啊,你非要現在休息嗎?貓妖還沒抓住,謝思雨的案子纔有了點眉目……”
“陳廳長,這些我都知道,可我沒有心情查下去,給我幾天時間好嗎?”
花茶的話語中已經帶了點央求的成份,她也知道現在局裡缺人,幾起案子都緊急得很,可自己的情緒被小梅在廣場上的幾句話就打亂得像是一堆絲麻,怎麼也理不清楚了,她需要的是時間,需要時間來理順一切前因後果,來給自己的疑惑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孫良仰起了頭,深深地嘆息着,自己閨女的脾氣,自己最清楚。
花茶現在的狀態,是他這個當父親的最不願意看到的,他不想給假,一旦讓花茶在休息中自我放鬆下來,她會更加沉淪下去,永遠也爬不出自我矛盾的漩渦了,那時候,失去的不光是鬥志了,也許會缺失對於人生態度的定奪權。
現在,孫良倒滿心希望花茶能真的喜歡上官博,哪怕是上官博再不正經,再給自己丟臉,也好過讓自己閨女承受煎熬的痛苦。
陳廳長看着這對愁容不展的父女,苦笑着搖起頭來:這個上官博,真是個禍害種子啊!
陳廳長沉思了一會,平靜地說道“老孫,讓雅君休息幾天吧!她也確實累了,貓妖那邊由我盯着,公安廳佈置設卡,要比你們局裡輕鬆一點,畢竟抽調全省警力要容易得多,”
“至於謝思雨案,不是還有姚志嘛,也得多培養培養新的幹部苗子,讓他們儘快地成熟起來,讓公安系統警力能有續地進行交替,那樣,我們纔不會處於背動啊,你說是吧老孫,再說了,姚志已經是二隊的代隊長了,也應該讓他去鍛鍊一下了,說不定,他的前途無量啊……”
陳廳長故意將“老孫”兩個字加重了語氣。
孫良聽出陳廳長話裡有話,擡頭看向他,卻正看到陳廳長衝自己擠着眼睛,孫良頓時明白過來,同陳廳長一起看向了花茶。
花茶仔細考慮着陳廳長的話,越想越覺得心裡不舒服,特別是想到要讓姚志來接手謝思雨案時,更是犟起了一股勁,回想起姚志在酒吧那晚極盡獻媚,頤指氣使的樣子就怒向膽邊生。
花茶冷冷地注視着依然喋喋不休的陳廳長,心裡打起了小算盤:謝思雨案我搞了這麼長時間,費心熬夜不說,還貢獻了幾份姿色,才引得八爪落網,還歹查出點線索了,就這麼拱手讓給姚志,哼,說什麼也不能答應,貓妖案就更不行了,我的射擊技術是有目共睹的,他姚志有那能耐嗎?
“爸,我不需要休息了,我可以繼續工作!”
孫良聽到花茶的話,頓時眉頭舒展開來,看到陳廳長几句話就激將得花茶精神狀態又回來了,安心了許多,但還是裝作關心花茶的樣子:“雅君,我知道你最近忙壞了,論公論私,也都應該放你的假,讓你好好歇歇了,陳廳長也在,剛剛說的話你也聽到了,有姚志在,用不着你那麼累了,完全可以放鬆了嘛!”
陳廳長也在一旁幫腔作勢:“就是啊雅君,我和你爸這麼多年的交情,我拿你當我親生女兒一樣,我怎麼捨得我姑娘累着啊,呵呵,畢竟是連軸轉了好幾天,又發生這麼多事情,叫誰也承受不住啊,放個大假吧,休息好了才能繼續工作啊,對吧?”
花茶雖然一時腦子放沒了電,但陳廳長和孫良的話外音,她還是能聽得明白,頓時臉紅了起來,低垂着頭,嘴已經賭氣地歪向了一邊。
花茶的這幅表情,惹得孫良和陳廳長哈哈大笑起來,這樣一來,更讓花茶覺得難堪了,趕緊去衝了杯咖啡,送到陳廳長手裡,好掩飾一下自己羞怯的心思。
陳廳長挑着眼睛瞪着花茶看,想再逗她一下,卻沒想到,花茶一下立正站好,向陳廳長打了個敬禮,高聲說道:“陳廳長請放心,我不會放任工作不管的,謝思雨案,我一定盡力偵破,請陳廳長監督!”
陳廳長巴嗒巴嗒索然無味的嘴巴,喪氣地“嗯”了一聲,他本想再調侃一下花茶的,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跟自己說了套話,歪頭瞪了孫良一眼:“老孫,你養的好閨女,跟你一個脾氣,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老孫,這是你的兵,你來安排吧!”
孫良得意地仰着頭,向陳廳長顯擺着,嘴裡極不恭敬地冒出一句:“有廳長大人在,我這小小的公安局長,哪敢擅做主張啊,還望廳長大人指點迷津吧!”
陳廳長瞪圓了眼睛:“吆喝,真是上陣父女兵啊哈,老孫,你也給我來這套,那好,我可直說了,雅君,以下我所說的話,你父親也有份,可別都怪我身上啊。”
陳廳長喝了口咖啡,清了清嗓子:“嗯嗯嗯,雅君,你聽好了,姚志現在已經是二隊的代隊長了,這是市委領導內定的,公安廳也要尊重地方政府的意見,所以,你跟姚志搭檔的事情就那麼定了……”
花茶一聽就急了,剛想反駁,陳廳長急忙說道:“你別說話,聽我說完,姚志這個人,嗯,毛病不少,讓你跟他搭檔,一來是協助你破案,還有一層意思,”陳廳長壓低了聲音:“你要多注意姚志這個人,從他的一些表現來看,他很可能大有文章。”
“爲什麼選我,先是安排上官博,現在又安排姚志,你們能挑個不掉鏈子的來嗎?”
陳廳長和孫良對視一眼,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陳廳長略收了一下笑意,對着花茶神秘地說道:“雅君,就當是一次考驗吧,很可能,你會因此而改變一下工作軌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