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茶已經被姚志頻繁地巴結失去了耐性,幾次想拔槍指向他,卻都忍了下來。
一下車就快步走向電視臺大樓,根本不管後面抱着電腦機箱的姚志。
“孫隊,以後還得多關照我哈,我才當上隊長,沒什麼經驗,還得向你們老同志多學習,嘿嘿,孫局那邊,您還得多說幾句好話……”
姚志又往上提了提電腦,緊追幾步,滿臉的討好相。
“孫隊,這次可得跟電視臺搞好關係,還指望着他們給咱公安局多做宣傳呢,這宣傳的力量是巨大的,再說了,電視臺背後可是市委……”
花茶猛地回過頭來,怒視着姚志。
姚志一個不留神,差點撞上花茶,擡頭看看花茶滿臉的怒容,識相地閉起了嘴,無味地吧嗒着。
電視臺的閻副臺長,領着人老遠地迎了過來,看到花茶時,不禁渾身一顫:接到電話,只知道是公安局來送電腦的,怎麼會是她?
心裡想起了被這個女警用槍指向自己時的情景,心跳也加速起來,但只是一瞬間,臉上又恢復了笑容:
“哎呀,孫隊長,老熟人啦,哈哈哈哈,我接到你們孫局的電話,早都安排好了,快請快請。”
花茶不好意思地跟閻副臺長握了握手,尷尬地不知道所措,剛想開口客套幾句的,姚志卻放下電腦主機,上前一步,搶先握住閻副臺長的手,熱情地搖了起來:“閻副臺長,你好你好,久仰大名啊,相聞不如見面,您比我想像中要年輕好多哈……”
閻副臺長一聽姚志拍的馬屁,頓時老臉笑成了白麪大花捲:“哈哈,說笑了說笑啦,你是?”
姚志看看花茶,她根本沒有介紹的意思,隨即腆着臉,擠出討好的笑容:“我是姚志,刑警二隊的……代……隊長。”姚志故意將那個代字說得含糊,隊長兩字卻清晰可辨。
“哦……姚隊長,年輕有爲年輕有爲啊,哈哈哈哈,歡迎歡迎,你看這個主機這麼沉,小張,你拿着,別讓姚隊長受累。”
花茶冷眼看着這一對互拍馬屁的人物,直感覺牙根處一陣陣發酸。
花茶上次大鬧電視臺,閻副臺長本來就對她沒什麼好印象,加上姚志這麼熱情,一下子就轉移了對話的目標,與姚志並肩同行說笑起來,倒是把花茶冷落到一邊獨自走着。
電視臺的工作人員都遠遠地看着公安局來的兩位同志,特別是花茶,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了,一個漂亮的女警,一個漂亮的拔槍女警,一個漂亮的拔槍女警竟然把槍口衝着閻副臺長,還搶走了一臺電腦主機,剽悍,絕對的剽悍。
人們都像看見洪水猛獸一樣,對花茶投來異樣的眼神,等花茶走過後都小聲議論着:“這就是那個拔槍女警啊,嘿,真猛!”
“不是一般的猛,要是三國時期,她肯定能跟呂布對戰三百回合。”
“嗯,她要是上了梁山,孫二孃就下架了。”
“哪能啊,還是孫二孃厲害,她做人肉包子。”
“切,不懂了吧,孫二孃是背後下黑手,她不一樣,她是明刀明槍的幹……”
花茶猛地回過頭來,看向議論紛紛的人們,兩道灼人的目光直射過去。
議論聲頓時戛然而止,人們不再偷眼瞧她了,而是若無其事的目光遊離起來。
花茶咬得牙齒“格格”直響,但毫無辦法,因爲孫良的話時時在她耳邊響起:“雅君啊,這次去電視臺,不管人家說什麼,你都要忍住,別再發火了,特別是配槍,千萬千萬不能再掏出來指着人啦!”
“雲書記幾次三番來電話,老說經費緊張,這快過年了,我不能讓同志們兩手空空過年吧!”
姚志注意到了花茶的尷尬,趕緊湊了過去:“孫隊長,快走吧,咱們還是……還是趕快送完主機回去吧!”
花茶也是想早早離開的,但她卻不能草草了事,因爲,她帶着紙鑰匙來的,而且,這把紙鑰匙,姚志並不知情,花茶想偷偷調查。
“回去?回哪去?送還了電腦主機,我們還要分頭展開調查呢,謝思雨的案子你不想破了?”
姚志一聽花茶的口氣不善,趕緊順着她的話接了下去:“破破,怎麼能不破呢,嘿嘿,孫隊,一切聽你的,一切聽你的。”
花茶看到姚志的狗腿子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可又無可奈何,畢竟讓姚志跟來,是何書記的意思,現在誰都知道何書記跟雲書記穿一條褲子,得罪了何書記,就等於間接地跟雲書記對着幹了。
謝思雨工作組的成員們見到花茶,都站了起來,像是給她讓座一樣,離開自已的位置,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一家人都閉緊了嘴巴,眼神中帶着輕蔑,畏懼,還有一絲絲的興奮樂禍。
姚志看出了花茶被這些人目光注視後的不自在,自告奮勇地擋在了花茶前面,主動抱着主機去辦交接手續了。
姚志的行爲,正好給花茶留出了時間。
花茶趁姚志正跟閻副臺長熱乎的時候,一側身,轉到了大樓的安全通道,向司機班的方向走去。
自打謝思雨去世後,司機小張就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誰叫他曾經跟臺柱謝思雨關係那麼好來着。
謝思雨一死,臺柱主播的位置被人替了,由於嫉妒心理作用,小張也被人告了小狀,成了司機班裡打雜人員,不僅風光不在,連工資也被降了一千塊,充分地體會到被落井下石的感覺。
花茶在別人的指引下,很輕鬆地就找到了躲在司機辦公室角落裡,光着腳丫子盤着腿,抽悶煙的小張。
花茶並沒有打擾他,而是摸出裝有紙鑰匙的塑料袋,遞了過去。
小張正哀嘆自己的命運不濟,剛跟着謝思雨過了幾天好日子,現在可好,誰的話也得聽,誰的臉色也得看,誰的垃圾也得打掃了。
小張的眼前一下子出現紙鑰匙的時候,被嚇了一跳,還以爲是哪位領導來向自己發號施令呢,趕緊把煙扔在地上,臉上的笑容在瞬間綻放到了最大:“嘿嘿,我……”
一看到花茶,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略一思考,才反應過來面前的女人是誰:“你來幹什麼?”
花茶聽出了小張的不熱情:“我來查案子,謝思雨的案子,你看看這把……”
“不看不看,我沒工夫伺候你!”
花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上次來的時候,小張還算熱情,今天這是怎麼了,好像有仇一樣。
“你這是……”
“你快走吧,浪費我一根菸,真是的。”
小張彎下腰,把剛剛扔掉的煙重新撿起來,放在嘴邊吹吹土,又塞到了嘴裡。
“你不想讓我們查清謝思雨的案子啦?”
小張斜着眼看看花茶,懶洋洋地說道:“查清了對我有什麼好處,你看看謝姐死後,我成了什麼了……打雜的!”
花茶一下子明白過來,想了一會,繼續開導小張:“不管怎麼說,謝思雨生前對你挺好,難道你就不想幫我們,讓她瞑目嗎?”
“我……我怎麼幫你們,謝姐是對我不錯,可上次,你搶了電腦,還拔槍對着閻副臺長,他們把所有的氣都撒到了我身上,我招誰惹誰啦,你還是快走吧,我夠倒黴的了。”
小張的語氣已經軟了許多,這令花茶感到了一絲希望,趕緊說道:“謝思雨生前對你好,你就當是報恩,你難道願意謝思雨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掉,如果你不幫我,你的良心就不愧疚嗎?”
“小張,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謝思雨呢?”
“你不過是動動嘴皮子,也許,就能讓謝思雨安息……這是謝思雨留下的,肯定有她的用意。”
花茶邊說着,邊把紙鑰匙再次遞了過去。
小張聽了花茶的話,回憶起謝思雨生前對自己的好,也感覺心裡難受,狠吸了一口煙,好像下了決心一樣一把將紙鑰匙拿在手裡,仔細地翻看起來。
“這是電視臺內部人員更衣室儲物櫃的鑰匙,在6樓,我這個臨時工進不去,具體位置也不清楚,你得自己想辦法,上次你這麼一鬧,他們肯定都防着你,而且,謝姐走了,她的儲物櫃說不定已經被佔用了。”
花茶點了點頭,拿回紙鑰匙,小張繼續說道:“上面的數字應該就是儲物櫃的號碼,你趕快去吧,晚了,可能就真被佔用了。”
花茶心裡着急,說了聲謝謝,轉頭就跑了起來,小張在身後大喊:“破了案告訴我一聲,我去給謝姐……掃掃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