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博撅着嘴,嘴裡邊嘀咕着,邊換掉電話卡:“這不是等於啥也沒撈着嗎?死木匠真扣門兒!”將那張卡對摺後重重地砸到馬桶裡,用水沖掉,伸手就撕開了高科技隔音薄膜,薄膜像是漏氣的氣球,迅速地癟了下來,上官博用手中的煙觸碰上去,薄膜馬上自燃起來,並沒有太明顯的火光,幾秒鐘的時間就化爲了硬幣大的一團。
上官博將這團黑塑料扔進垃圾桶,裝模作樣的去洗了手,大步向外走時,一出門就被絆了一腳,差點啃了大理石。
花茶根本不正眼看他,面無表情地收起腿,擡手就將一張紙甩到了他身上,扭頭便走。
上官博低頭一看,原來是張槍械室的器械申領表,不遠處傳來花茶的尖銳的嗓音:“現在可是工作時間,給你二十分鐘,領完槍到樓下車裡,我在車裡等你,敢超過一秒,後果自負!”
上官博氣得鼻子冒煙,本來還想回家睡個回籠覺的夢想,被花茶無情的撕碎掉了。
手裡的申請表被攥成了麻花,上官博猛地大喊一聲,咬着牙詛咒着,全身繃緊的肌肉,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槍械室狂奔。
“18分47秒,”花茶坐在副駕駛位置,目光從表上擡起,看着氣喘噓噓,死盯着自己的上官博,得意地擡起了下巴,從嘴縫裡吐出一句話:“繼續發揚!”
“我擦你……”上官博還沒說完,一把五四手槍就指到了自己的鼻子上,然後槍口緩緩下降,越過胸膛,繼續向下,最後指向了他腰帶下面,上官博一哆嗦,咬着牙,像是怕聲音大了會使花茶走火一樣,低聲說道:“你這是公報私仇!”
花茶將頭轉向了前方:“上官隊長我提醒你一句,我可是女人,如果你再對我出言污穢,我不會介意開扣動扳機試試槍,不就是事後寫份槍走火的報告嘛,就算是脫了這身警服,能閹了你這個敗類,也值了。”說完,瀟灑地將槍撤了回來,並且熟練地轉幾個槍花,眼神輕挑地看着上官博。
上官博的情緒真的要換控了,想馬上就讓花茶失去知覺,但一想到木匠警告的話,使勁咬了咬牙,全身的肌肉又鬆馳下來,立馬變了個笑臉,巴結地說道:“孫隊,在下一切聽從指揮,你說咱現在去哪?”
花茶對於上官博的猥瑣表現更加厭惡起來,連說話都帶上了諷刺的味道:“上官隊長,我只是對你的違規行爲進行約束,僅此而已,剛剛不是說了嗎?咱倆搭檔,你是領導,一切聽你指揮。”花茶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只留給上官博一個側臉。
上官博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敢發作,對着花茶狠狠地說道:“你來開車,我們去吃早飯。”
“可以,不過先說好誰付帳?我對上官隊長的人品可不太放心哦。”
上官博麻利地掏出一百元拍到了儀表臺上:“我還沒窮到吃軟飯的地步,三道溝餛飩店,開路一馬斯。”
刑警因爲經常偵察案子,所以吃飯時間都不準時,而上官博則是因爲早上根本起不來,所以不習慣吃早飯,現在已經餓得有點肝顫了。
上官博的本意,是讓花茶開車,自己坐車上小睡一會補補覺,所以說去較遠的三道溝吃早飯。
原還以爲花茶會拒絕的,可沒想到的是,她什麼也沒說,馬上轉到了駕駛室這邊。
不等上官博反應過來,花茶就將配槍,子彈跟五個彈夾扔給了上官博,用命令的口氣說道:“幫我裝子彈!”
上官博拿起彈夾子彈舉向花茶,疑惑地看着她。
花茶轉着方向盤,毫不在意地說道:“用的時候方便,我不是也給你申請了五個彈夾嗎,都裝滿!”
上官博臉色一沉,掏出自己的槍械放到儀表臺上:“我領的槍跟子彈都給你,我反正不習慣用槍。”
“那不行,我自己帶一身子彈多危險啊,再說了,你好意思讓一位女士揹負這麼多負重嗎?”花茶邊開車還邊向上官博拋來一個媚眼,並把馬尾辮撥到了前面做小女人狀。
上官博頭皮一緊,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啊,你是不是把我當傭人了,有沒有替換的內衣啊,我也幫你洗洗,需要的時候我再給你穿……”
話還沒說完,花茶一個漂移就把上官博甩得撞到了車門,臉側更是貼在了玻璃上,又一個漂移,上官博整張臉都印在了玻璃上像是個變形的豬頭。
車子終於行入正軌,花茶得意地微微一笑,轉頭看向上官博,輕鬆地道起歉來:“實在不好意思,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的駕車特技當年在警校也是第一名,除了槍之外,用別的方式,我一樣能讓你將太監的文化傳承下去,所以請你注意,以後對我措詞規矩一點。”
“你還是看着路吧,別花癡一樣看着我,我會吐你一身的。”上官博揉了揉壓扁的鼻子,老老實實地撿起掉落的子彈跟彈夾,開始笨拙地裝起了子彈。
這頓早飯,上官博吃得食不知味,一肚子氣還不敢發作,胡塞了幾口就留下飯錢獨自上車抽菸去了。
趁着花茶還在往嘴裡慢慢地塞着餛飩,上官博心裡思考着所發生的幾起自殺案,老感覺有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又無法確定到底是什麼讓自己有這種想法,所以在心中一遍一遍過着幾起案子的現場勘察情況。
是氰化鉀嗎?這當然是一個疑點,三個人都死於氰化鉀,肯定沒那麼巧。
是因爲自殺?既然併案偵察了,那肯定是否定自殺了,就算不是謀殺,也一定有幕後的故事。
三人在生活和工作當中不知道有沒有交集點,如果能找到這個交集點,就可以根據線索,一點點摸出案情的真像。
三人的年齡都不大,但在天安市都有一定的社會地位,而且經濟狀況也非常好,但這些也沒什麼不對勁,還有什麼沒想到呢?
這時花茶吃完了餛飩,緩緩走向車子,看到上官博在沉思着什麼,沒有打擾他,打開車門坐到駕駛室的座位上,翻下遮陽板的鏡子邊用紙巾擦着嘴邊的油漬邊問上官博:“上官隊長,現在我們去哪,一上午的時間就快過去了,你不會是想吃完了就找地方睡大覺吧?”
上官博沒理她,換了個姿勢,繼續思考着。
花茶轉頭看着上官博,話到嘴邊又咽下,打開鑰匙,掛檔向前方開去。
沒開出幾米,上官博忽然冒出來一句:“各自回家換衣服,我們便衣偵察。”
“換好衣服呢?”花茶倒是同意,畢竟便衣調查方便一點,也容易讓被調查的人接受,不會有太大的牴觸情緒。
“換好衣服回局裡。”上官博把煙叼在嘴裡,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起來。
“回局裡幹什麼,這個時間都快下班了吃午飯了。”花茶特別不願意和上官博這個色狼一起回局裡,如果被長舌的同事看見,肯定又傳出一個曲折動人的故事。
“咱們兩人我說了算,別問了,到地方喊我。”說完這句話,上官博不顧花茶的疑問,伸了個懶腰,打起盹來。
花茶眉頭皺着,本想再整整他,可轉念一想,他並沒有違規,算了,畢竟他心思終於放在查案子上。
警校車技第一名真不是吹出來的,車開的平穩,一點也感覺不到顛簸,上官博睡得特別香甜,以至於花茶換好便裝從家裡出來,上官博都沒有醒。
花茶把他拍醒,問道:“你去哪換衣服?”
上官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來開車吧,我怕你再甩我玻璃上。”說完斜了花茶一眼。
剛想邁腿下車,雙快速地轉回頭畫,上官博立馬就愣住了,使勁睜了睜還朦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花茶。
此時的花茶,上身一件緊身寬領的黑色羊毛衫,胸部挺拔,雖然是冬天,但領口大大的開着,露出的肌膚潔白無暇,胸口點綴着一塊翡翠,下身着合體的黑褲,腳上一雙鋥亮的黑色高跟靴,一條寬寬的時尚腰帶襯托出迷人的小蠻腰,五四手槍斜插在腋下的槍套裡,外披一件奶灰色英式風衣,臉上架着墨鏡,馬尾辮隨風飄揚着,透出一股英氣,幹練。
上官博大部分的目光都停留在那塊翡翠……的後面,久久不願挪開。
花茶倒不介意這色狼的目光,胸部往前一挺,顯露出一股自豪感,女人嘛,都喜歡別人說自己漂亮,雖然討厭色狼,但並不討厭色狼對自己美麗所表現出的那種貪婪的眼神,也許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吸引力。
上官博眨了眨眼睛,嚥了口唾沫:“還是你來開車吧,我怕我走神。”嘴裡說得正經,其實上官博是想多點機會從側面偷窺花茶的身材:“我的衣服在局裡有幾件,回局裡換吧。”
回到警局,上官博並沒換便裝,而是直接領着花茶去了8樓,二隊的拘留室。
大部分警員都去吃飯了,上官博找到值班的姚志,提審昨天報案的那個猥瑣保安,因爲都忙着調查案子去了,反正可以無條件扣押48小時,倒是沒人急着把保安送派出所。
花茶的臉色從陽光燦爛直接轉到了陰轉多雲,到現在她才知道中了上官博的圈套,本以爲回到局裡,自己穿着漂亮衣服,讓同事們都欣賞一下耀眼的風采。
當她看到那個保安的眼睛老在自己身上打轉時,意識到這是上官博用的美人計,好讓這個保安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審訊時,回答問題就不會有太多的防備心理,這樣審訊會事半功倍。
哼,竟然拿自己當了花瓶,花茶一股火氣直衝頭頂,趁人不注意,一個肘擊,上官博不虧是少林寺出身,中招後疼的兩眼淚光漣漣……卻絕不出一點動靜,半天后才長出一口氣,原來是被花茶肘擊叉了氣。
上官博看着姚志昨晚連夜審訊保安的口供,對着保安一拍桌子:“往我這看,光知道看旁邊的美女,你還想出去嗎?”
上官博偷偷看了一下花茶的面部表情,確認花茶沒有發怒的跡象,然後繼續詢問着保安:“從你的口供來看,你昨天報案前去扒窗戶偷看,走的16號樓側面草坪吧?好好想想,經過16樓側面草坪的時候,有沒有什麼跟平常不一樣的地方?有沒有碰到什麼行動異常的人?好好想想,交待清楚了,美女讓你看個夠。”
花茶轉頭送了上官博一個衛生球眼。
保安的目光還是無視花茶瞪圓的雙眼,遊離在花茶的胸口附近,但嘴裡卻回答得很清楚:“沒啥特別的,那條路我經常走。”
“16號樓的監控探頭在什麼位置,你清楚嗎?”
“清楚清楚,就在16號樓的側面,我走過那裡就能看到。”
“哦,你能看到16號樓的探頭啊,”上官博猛的一拍桌子,把保安嚇得一哆嗦。
上官博加重了語氣,站起來將半截身子往前探着:“你能看到探頭,”上官博繞過桌子,走到了保安身邊:“那爲什麼從監控錄像裡看不到你呢?”
“嗯,因爲……啊?”
保安猛地反應過來,頭上馬上滲出了汗水,心裡打着鼓,說話都開始哆嗦起來“我,我,我……”
“你怎麼了,”上官博把手拍在了保安肩上“嘿嘿,美女你也看了,爽嗎?哦,對了,昨天你還看到一個的大美女,這輩子也沒這麼爽過吧?還不老實說!”
上官博手上開始暗暗用勁,保安吃疼地大叫:“我說,我說,我昨天去16號樓之前,把錄象刪除了一段,怕被別人知道我去了16號樓,被人發現我偷窺會被開除的,我不想丟了工作。”保安疼地呲着牙交待了出來。
“那你知道不知道,昨天你刪除的錄象,剛好把一個犯罪嫌疑人鏡頭給刪掉了呀?那你又知不知道,破壞了這樣重要的證據,你就不只是被拘留那麼簡單了,很可能會被扔進大牢啊?你還有什麼交待的?”上官博氣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說着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份。
“啊……”保安的慘叫聲隨即響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都是隨手刪的,每次我去偷看都會刪除的,我……我不知道有人死了啊,別的我真不知道了,警官……你就饒了我吧,我真的只是偷看……我膽子小,我真的沒做別的啊,我如果說假話,天打……天打五雷轟!”
保安渾身劇烈地顫抖着,上衣已經被汗水浸透,他的肩膀,應該已經發了紫,可上官博臉色猙獰着,還在不斷用力。
“看到你面前的美女沒有,她最擅長的就是讓男人變成太監,假如你不說實話,她不會介意送給你這個職稱的,你肯定很期待吧,嘿嘿,你馬上就有機會去練葵花寶典了,絕世武功啊。”上官博邪惡的歪嘴笑着,但並不減輕按在保安肩膀上的力度。
保安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饒了我吧,我說的都是實話,別的我真不知道了,嗚嗚,饒了我吧。”保安已經開始哭了,肩膀的骨頭已經發出了微弱的咔咔聲。
花茶聽到這裡,氣得坐不住了。
拿起一本大電話本,一下子拍到保安胸口,練起了直拳,咬着牙狠狠地擠出聲音:“我叫你看美女,我叫你老盯着我看,我叫你看,我叫你看……”
也許是書太硬了,也許是打得不過癮,幾拳之後花茶就從審訊桌的抽屜裡拿出一把小榔頭,面帶怒意,狠狠地往書上敲去。
保安哪經過這陣勢啊,在一頓秀拳加鐵錘襲擊後,終於承受不住這樣的衝擊,頭一歪,疼昏了過去。
上官博沒有攔花茶,他也想讓花茶把怒氣發泄出來,不然,遭罪的還是自己。
上官博點上一支菸,慢條斯理道:“姚志,把他弄回去吧,送派出所之前再審一次,不過我想,他已經沒有什麼隱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