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雪睛紅腫着眼睛,推門進來了,看到兩人吸菸,眉頭一皺,馬上從門外拿進一個拖把,開始拖兩人掉在地上的菸灰。
上官博緊吸幾口,把菸頭掐滅,放進自己的口袋裡,扶着地站了起來:“孫局,去看看10·11案死者柏正雅吧,這三起案子也不能放下。”
孫良把掐滅的菸頭交到上官博手裡,做了個深呼吸:“走!”
丁雪睛放下手中的拖把,並打開了換氣扇,然後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柏正雅在二號停屍庫,跟我來吧。”
柏正雅的屍格抽屜大大地開着,孫良和上官博靠得很近,仔細看着屍體上各部位的細節。
上官博戴着橡膠手套,不時地翻動死者手臂,脖子等關節部位,並指給孫良看其中的一些細節:“柏正雅生前是個大美女,你看,你看,身材也一級棒。”
孫良瞪起眼睛:“你就知道美女,不正經幹活就給我滾!”
“孫局,咱不帶這樣的,你聽我把話說完行嗎?”
“柏正雅的死,如果不是因爲化驗出有氰化鉀的話,根本無法與9·23馮如紫案和謝思雨案併案,根本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所以才定爲自殺,”
“但是你看這裡孫局,”上官博把死者的頭輕輕歪到一邊,一隻手指着脖子邊的一塊痕跡,“謝思雨的脖子上有明顯的親吻痕跡,柏正雅的這塊痕跡看不太清了,不過,這位置跟謝思雨的痕跡位置很相似,”
“謝思雨的吻痕,我們沒太在意,現在比較看來,我們可以假設,柏正雅跟謝思雨應該是跟同一個男人接觸過,而且從痕跡的位置來判斷,關係不是一般的親密,這樣親吻的動作已經超出了普通人接觸的行爲,由此而進一步推斷,兩個女性死者都跟同一個男人發生了性關係。”
孫良又靠近一些,仔細看着上官博所指的痕跡,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上官博皺着眉頭,繼續分析:“兩個女死者生前都是單身,而且都是白領階層,在本行業中也被尊爲佼佼者,她們兩個,如果跟同一個男人發生過關係的話,這個男人的社會地位,或者是擁有的財富,應該都遠遠超過了普通人,”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非富即貴,根據這些情況,”
“我現在懷疑,馮如紫跟這兩名死者一樣,也跟這個男人交往過,孫局,你注意到沒有,柏正雅的****上沒有牙印!”
上官博站直了身子,繼續道:“經過初步的走訪調查,三起案子的女死者生前並沒有明顯的交集點,從這一點上可以推斷,她們,跟這個男人都是單線聯繫,或者這個男人單線聯繫三個女人,”
“而且同她們都發生了關係,”
“三個女人都很漂亮,身材很好,而且都不缺錢,都是單身,”
“嗯,孫局,分析到這裡,我怎麼感覺這男的像是採花大盜啊,也許還能財色雙收,該不會是男妓吧?”
孫良摸着下巴上的鬍鬚:“可爲什麼單單謝思雨****上有牙印呢?”
“難道謝思雨是一個放浪形骸的女人?或者那神秘侵入的影子只是她衆多玩伴的其中一個?或者,那個影子,根本與本案無關?”
孫良擡手製止上官博的分析:“先別急着下結論,不能放過任何可能,還真說不定,三個單身女白領,結識了一個從事性服務的男人,也許就因爲錢財被騙,感情受傷而自殺,”
“不過三個人爲什麼都用上了氰化鉀呢,提供性服務的男人給的?怕自己欺騙的事實敗露,而痛下殺手?”
“謝思雨在知道水裡有毒的情況下,心甘情願地喝了毒藥,並且做出表演的姿勢,這是爲什麼?”
“神秘的影子在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一系列的疑問提出,兩個人都陷入了沉思。
“難度有點大,”上官博摸了摸腦袋:“孫局,你想啊,現在的都不好找,平時見了穿警服的都得跑,何況是更見不得人的男妓?雖然人數上比少了很多,範圍很小,可是,他們更隱蔽,平常都人模狗樣的,誰知道他們脫了衣服就幹這個啊,對吧?”
孫良一拳打在上官博身上:“難度大,難度大,你就知道難度大,難度不大我要你幹什麼,很容易就破案的話我自己就去破了,世上哪有這種好事,你別總想着偷懶耍滑頭,”
“想想犧牲的同志,想想被侵害的死者,拍拍自己的良心,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嗎?”孫良越說越氣,最後甚至都吼了起來。
“噓,孫局小聲點。”丁雪睛微皺着眉在一邊責怪着。
“就是嘛孫局,我們是在停屍庫,你這樣大聲喧譁對於死者來說太不尊重了,給他們留下一段安靜的時間吧,最終他們塵歸塵,土歸土的時候別再想起來,自己還沒火化的時候被一個公安局長給吵醒過,還是後半夜3點多的時候,這時候都是人睡得最香的時候,你這樣……”
上官博抓住丁雪睛責怪孫良的時機,也編着故事數落着孫良。
可孫良沒給他說完的機會,一巴掌就拍了過來,上官博一閃身躲了過去,後退着跳到一邊:“孫局,你大聲喧譁不對,動手打人就更不對了,萬一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都別說了,這是什麼地方,嚴肅點!”丁雪睛的臉色變得很鐵青起來,她從來就沒見過這麼不正經的刑警隊長,在停屍庫裡還耍貧嘴。
孫良閉口不語,只是用手指着上官博的鼻子,威脅的表情顯而易見,然後手一指大門,衝上官博甩甩頭,示意隨自己一起離開停屍庫。
上官博衝丁雪睛歪嘴笑了笑,快速地閃了出去。
丁雪睛收回怒視的目光,馬上把盛屍袋關好,將屍體歸位,翻着眼珠輕蔑地說:“這都是什麼素質啊?”
孫良畢竟年齡大了,熬了半宿,再加上剛剛的情緒激動,現在的精神明顯不濟了。
站在法醫中心的大門外,用手指揉着太陽穴對上官博說:“好了,你忙活一天也累了,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我們都回去睡一會吧,明天一上班,你來我辦公室,我們再定一下偵破計劃。”說完就往汽車那邊走着。
上官博哭喪着臉:“孫局,晚點上班行嗎?讓我多睡一會,畢竟下午也被槍手給瞄了幾槍的,那可是拼了命的,累啊。”
“來晚一分鐘你試試,我把你綁大街上,讓那個槍手隨便開槍,拿你練活靶子!”孫良又瞪起了眼睛。
上官博哭喪着臉,快步追上孫良:“那我還是跟你回辦公室湊合幾小時吧!”
剛剛跑出幾步,上官博忽然心裡一緊,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
轉頭向後看去,一片寂靜,在這樣的冬夜,連只老鼠都見不到。
上官博到處搜索着可疑的目標,最後,目光停留在法醫中心外的大柏樹上。
孫良從車裡質問道:“你還不趕緊上車,看什麼月亮?”
上官博隨口答應着,伸手掏出煙來點燃,眼睛卻直直地盯着高達十多米的濃密樹冠沒有離開過,他感覺有一雙眼睛正從樹上跟自己對視着。
撿起一塊石頭,向着感覺中,樹冠上的那雙眼睛扔了過去,除了石頭擊打樹幹所發出的“當”的一聲外,沒有任何動靜,直到石頭落地。
孫良已經等不及了,走下車來,一把揪住了上官博的胳膊,使勁拖到了車上。
上官博揉揉眼睛,透過車玻璃繼續看着那個方位,自嘲地一笑:“看來是我神經了。”
孫良的車走遠了,大柏樹上的枝條微微動了幾下,忽然,一條人影輕輕落到了附近的陰影裡。
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藏在陰影中,直直地注視着遠方的汽車尾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