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市公安局裡,氣氛緊張得讓人喘不動氣,就連送報紙的保安也小心翼翼地不敢出聲,只是每個辦公室露一下頭,謹慎地笑一下把報紙放下就退出門口。
而這個保安到了刑警六隊的時候,甚至不敢再往前了,等了半天,看到羅亭出來,才把報紙交到她手裡,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這幾天一直都這樣,沒人敢再的打打鬧鬧,也沒人願意打鬧,因爲孫良犧牲了,對於每個警察來說,心情都是沉重的。
特別是刑警六隊的那幫小丫頭們,都想靠花茶近一點安慰一下她,可憑她們的閱歷,根本不知道該從何勸起,遠遠地看着花茶陰沉得如同抹了層鐵灰的臉,一家人都默契地不去打擾花茶,希望她能自己調節一下情緒。
可大家都知道,花茶是死了父親的,雖然他們父女兩個平時就不對付,但畢竟一脈相連,血濃於水,別看人活着時整天的吵來吵去,可人一旦沒了,那種悲痛,是根本無法開解的,只有靠時間的流逝才能淡化一點,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一輩子。
但讓大家都沒料到的是,花茶竟然不願意開追悼會,她的理由就是要抓到兇手才爲父親送葬,公安局的幾個叔叔輩的領導雖然頗有微詞,但也都同意了花茶的意願,可市委那邊總是要去彙報的吧,於是,一番彙報後,市委的幾個領導紛紛前來勸說花茶,但他們也沒能勸說得動,花茶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不開追悼會。
孫良的屍體被放在了法醫中心,丁雪睛每天都嘆着氣,眼角滴着淚給孫良清洗一遍身子,也這算是她這個子侄輩的盡一份心吧。
花茶的情緒帶動了所有人,以至於整個公安局每個人都噤若寒蟬,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活力,他們都憋着一股勁兒,盡全力破案,爭取早日讓孫局安息。
只過了兩天時間,花茶就把悲痛的表情收了起來,來到刑警六隊主持工作,而且別人勸她回去休息她都不聽,勸得緊了,立即要掏槍開始嚇唬人,漸漸的,除了羅寧和劉薇這兩個小丫頭還時不時來到花茶身邊關心一下外,其他人就只是隔着老遠看着花茶的臉色了。
今天,還和前幾日一樣的氣氛沉悶,但花茶卻比那幾天更加陰沉了,整張臉陰得都快要滴出水來了。
那是因爲她從早上開始給嚴子云打電話就沒打通過,打樑妍的電話,也是隻響鈴沒人接聽,這使得本來心情不好的花茶更加憤怒,在羅亭和劉薇勸說無果的情況下,終於,三人開着車來到了樑妍家的樓下。
爲了不讓花茶做出出格的事情,羅亭和劉薇一個看好花茶,另一個上前按響了樓宇門的門鈴。
“喂,誰啊?”是樑妍的聲音,但聲音很慵懶,就好像在睡夢中被人喊醒一樣。
花茶看看錶,已經早上十點了,平時這個點,樑妍早已經在班上了,可花茶打電話沒人接去樑妍單位一問才知道,樑妍這幾天都沒上班,只是打了個電話請了個假,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羅亭剛要回答,就被花茶給揪了回來,花茶趴低了身體,衝着樓宇門上的通話設備吼了一嗓子:“我!開門!”
“啊!”樓上那頭傳出一聲驚叫,很快沒有聲音了。
花茶又按下了門上的按鈕,按了幾次,再也沒有動靜了。
氣得花茶擡腳就踹了幾下,幾個鞋底印子清晰地貼到了門上。
要說這個小區的保安確實盡職盡責,聽到異響後就趕了過來,三個保安大老遠就喊:“你們幹什麼的?”
羅亭和劉薇無奈地搖了搖頭,後者慢慢掏出警官證,悄悄亮給幾個保安看。
保安也很識相,小聲問道:“你們是來辦案的吧,別踹了,這門質量好着呢,我這就去物業上拿鑰匙,你們這是要去幾樓啊?”
羅亭和劉薇都尷尬得很,如果說是去樑妍家,那很快在小區裡就傳開了,樑妍被警察找上門了。
就在羅亭支吾着跟保安交涉的時候,樓宇門“咔噠”一聲開了。
花茶也不顧羅亭和劉薇還在跟保安溝通,伸手一拉門,箭步如飛地衝了上去。
羅亭和劉薇來不及多說了,只是衝幾個保安一笑:“沒事了,注意別泄露秘密!”說完也風風火火地衝上了樓。
那三個保安對視一眼,嘴一咧說道:“現在的女警真牛,直接踹,咱們是不是也上去看看啊?”
另一個保安拉住他的胳膊說道:“我看算了吧,她們三個來查案,又不是來逮人的,咱上去那叫影響警務!”
對方嚇得吐了吐舌頭:“是啊是啊,你看踹門那個兇得很,唉,這樣的女人討回家當老婆,那男人還咋過啊,說啥我也不找警察當老婆……”
三人邊說邊走遠了,這裡又恢復了平靜,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沒一會兒工夫,樑妍家裡不平靜不下來了。
樑妍家的門遠跟樓宇門一樣結實,都是那種一體的金屬防盜門,花茶一路狂奔,衝到了樑妍家門口,擡腳就踹。
踹門的響聲驚動了同一樓層的鄰居,鄰居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皺着眉頭打開一溜門縫,只看了一眼就被花茶的瘋狂給嚇得關死了門,可一想踹門的是位女同志,於是壯着膽子再打開了防盜門上的小窗戶,弱弱地問道:“姑娘,你找誰啊?”
花茶踹得有些累了,沒好氣地回道:“我找這家人!”
“姑娘,消消氣,好幾天沒見她家出來人了,興許是不在家吧?”
可阿姨說完,花茶並沒有停下,反而變本加厲起來,把金屬大門踹得“咚咚”直響。
門是向外面開的,但只開了一道縫,又被花茶收不住的一腳給踹得關死了。
花茶停止發泄,大聲喊道:“樑妍,開門,嚴子云呢?”
這時羅亭和劉薇也跑了上來,兩人迅速擋到門前,害怕花茶再施暴。
門再次打開了,開門的正是樑妍,一臉的倦容,瞅瞅花茶,再瞅瞅羅亭她們,半天沒有說話。
花茶伸手拉住門,一把拽開,由於力道過大,把樑妍拽得一步跨了出來,要不是羅亭和劉薇眼疾手快扶住了,樑妍肯定來個嘴啃泥。
花茶順勢衝了進去,樑妍想攔沒攔住。
鄰居的阿姨又打開了門,一看到樑妍,善意地笑了笑:“小樑啊,這是你朋友吧,哎呀,我心臟不好,可不敢再這麼踹門了。”
樑妍賠着笑臉,卻被羅亭和劉薇一邊一個架着拖進了屋裡。
阿姨搖了搖頭:“現在這些年輕人啊,心浮氣躁,可怎麼找婆家啊……”
花茶進了樑妍的家,就如同一頭瘋狼一樣,這屋那屋地竄個不停。
房間都看遍了,沒有發現嚴子云。
花茶回頭一把抓住驚魂未定的樑妍搖晃着問道:“嚴子云人呢,那塊硬盤呢?”
樑妍被晃得說不出話來,要不是羅亭和劉薇從中阻攔,她肯定被花茶搖晃架了。
花茶見樑妍不說話,又開始翻找起來,這次更徹底,沙發後面,大衣櫥裡,挨個檢查,但行爲粗暴地像是抄家。
幾人都在臥室裡守着,廚房放置碗筷的小門一開,嚴子云露了下頭,趁着她們沒注意,迅速向門口移動着,期間還跟回望的樑妍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慌張的神情。
可嚴子云身寬體胖,竟然一不注意碰到了玻璃茶几,這聲響吸引了花茶的注意,回頭正看到嚴子云衣衫不整地想溜。
花茶几步就擋在了嚴子云前面,截住他的去路,手一伸攥住了嚴子云的脖領子,也不知從哪來的勁兒,一個背摔,將嚴子云摜到了地上,把嚴子云疼得倒吸着涼氣,半天爬不起來了。
花茶還不放過他,伸腳就照着嚴子云頭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