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坤所撥打的號碼是唐錚老爺子、唐天野夫婦和他才知道和使用的,用途只有一個,專門勾通重大秘密事宜。
秘密號碼的座機突然一響,杜明正的笑臉一僵,立即以和他的年齡不相稱的速度迅速跑進房間拿起了聽筒。
杜夫人的臉色也微微一變,也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急步進了臥室,一臉緊張關切地盯着老頭子的臉。
不知道是誰來的電話,但杜夫人看到,老伴兒在嗯了一聲聽了幾句後,臉色瞬間變得極難看,一手捏緊拳頭,拿電話的手也顫動起來,也不知道是緊張的,氣的,還是因爲恐懼才造成這樣。
杜夫人的心瞬間一沉,更加緊張關切地盯着老伴兒的臉。
僅僅一分種內,通話就結束了。在這個過程中,杜明正僅僅在開頭時嗯了一聲,再就一聲沒吭。
“明正,看你臉色這樣差,出了什麼大事?”
杜夫人立即追問。
杜明正伸手揉搓了一把臉,深呼吸了一下,臉色恢復了一些,但眼睛裡卻仍然凝聚着沉重而驚疑不定的精光。
他向老伴兒點了下頭道:“沒事。還好,有驚無險。”
等杜夫人的心安穩了些,杜明正這才解釋說:“小少爺在傍晚又遭到一次刺殺。”
“啊?”杜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沒等老伴兒把事說完就驚叫起來,渾身都顫抖。
杜明正趕緊一手扶着老伴兒,一手理了理老伴兒的背,安慰道:“別緊張,別緊張,都說了沒事了。”
頓了頓,他又重重地哼了一聲道:“那些傢伙真是處心積慮。可惜,再陰險的詭計碰上小少爺也得徹底失敗。”
“小大衛真得沒事?”
杜夫人顯然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儘管確定唐坤還在活蹦亂跳地活着,應該沒吃大虧,但還是忍不住問證一下。
杜明正笑了笑,特意把語氣放得極輕鬆,說:“咱們小少爺是什麼本事?宵小之輩能傷着小少爺?放心吧,這次是驚險了些,但刺客失手了,大衛連根毛都沒少。電話就是他打來的。”
杜夫人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理着胸口滿臉怕怕地說道:“嚇死我了。老天長長眼吧!一定一定要保佑小少爺長命百歲。哼!那些壞蛋怎麼就死不乾淨呢?小大衛那麼好的孩子,他們爲什麼就盯着算計個沒完沒了?”
杜明正瞭解老伴兒對唐坤的關愛程度,沒敢告訴老伴兒具體的事件過程,以免更驚着老伴兒。
又開導安慰了一會兒老伴兒,杜明正見老伴兒完全放鬆下來了,纔打發她去準備晚飯的事,自己關好了臥室的門,撥通了秦玉瑕的電話。
老虎媽秦玉瑕此刻正在家裡陪着幾位來訪的客人閒聊。
唐坤的師姐劉靜輕手輕腳地過來道:“夫人,有你的電話。國內重要人物打來的。”
她這樣說一是託辭,給老虎媽一個失陪客人一會兒的藉口,二是暗示老虎媽,國內來的電話有要事相告。
秦玉瑕立即瞅了瞅小劉靜的臉色,見她臉色如常,這才暗自鬆了口氣。看來不是大衛出事了。這就好。這就好。
向客人告了聲罪,秦玉瑕去了自己的房間接了電話。
當聽到兒子差點兒被出租車司機刺殺成功了,饒是以秦玉瑕那種久經考驗的強大承受能力,也嚇得差點兒沒拿住電話。她情不自禁地抹了一把冷汗,沉了沉氣道:“明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詳細說說。”
也不知道杜明正到底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秦玉瑕的臉色卻是從極度驚慌慢慢轉變爲震驚疑慮和深深的凝重。
接完電話後,她擰着眉頭深思了好一會兒,對身邊靜靜挺立相陪的小劉靜低聲吩咐了幾句。
小劉靜的眼睛閃過一絲戾芒,隨即無聲地點點頭,轉身走了。
遠在京城的唐坤把事情向杜明正通報了一下後,又撥打了報警電話。
象這種事,他雖然可以抹腳溜走,但還是留在了現場,配合警察做些調查工作。這對警察局的工作有利,對他的安全在一定
程度上也有利。
不遠處飯店裡的那兩位客人此刻正在吃飯。
只是,曾經浮現在他們臉上的興奮喜悅笑容已經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驚疑、惱怒、失望和沉重。
唐坤消失在出租車旁時,他們以爲這一次唐坤必定是在劫難逃,懷着無比亢奮的心情靜等着殺手打電話來報喜。
但是,當注意到幾分鐘過去了,出租車竟然還是停留在那裡沒動,他們的心沉了下去,不用多想就知道計劃又失敗了。照常理來說,女殺手打死唐坤後,應該立即把唐坤的屍體拖到後面的空檔稍稍掩飾一下,並按計劃駕車迅速離開此地,開到不遠處的另一條偏僻街道棄車立即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現在不是這樣,結果就不用說了。
如此完美無缺的刺殺竟然又失敗了?這個唐坤難道真有鬼神之能,真得了神靈保佑?這樣也殺不死他?
兩位客人心裡的想法極多,情緒很複雜很激烈,但,他們並沒有驚慌失措地立即離開飯店,相反卻點起了菜,叫了酒,慢條斯理地吃起了飯,彷彿他們就是一對普通之極的客人。
用於和女殺手聯繫的手機號碼已經扔掉了。女殺手並不認識他們倆。僱傭女殺手是以電腦網絡進行的。即使有人能在女殺手身上找到些線索,也沒有人能從女殺手身上追查到他們。沒什麼好擔心的。
再說了,有時候,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們不露聲色安安靜靜地在這裡吃飯,而不是立即匆忙離開。這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唐坤再詭異神秘,再警惕多疑也注意不到他們的存在。
另外,這次刺殺失敗了,先支付的報酬中的一半五十萬美金又打了水漂,的確令人感覺非常遺憾惱火。但,這兩人一邊吃着飯一邊用隱晦的語言制訂好了一個更加保險的刺殺計劃。相信這一次唐坤是真得在劫難逃了。
所以,兩人能夠在極度惱怒失望中迅速恢復些良好心態,讓人輕易覺察不出他們在神情上的異常之處。
首都的警察出警效率還是極高的。
在唐坤打了110後不久,幾輛警車就呼嘯着趕了過來。
警察們迅速拉起了警戒線,控制了現場,開始拍照勘察。
本來在沒有弄明白事實前,警察們是要先控制唐坤的,但那位帶隊的警官卻認識大名鼎鼎的唐煞星,很給唐公子面子,沒有讓手下的人給唐坤上手銬,只是讓唐坤出示了一下身份證,重新確認了一下唐坤的身份。
在唐坤忙着和警察們勾通時,飯店裡的那兩客人喝乾了杯中酒,不慌不忙地結了賬,慢慢悠悠出了飯店離開了。
發生了人命案,首都的警察比國內其它地區的警察格外重視。
事涉身份敏感的唐坤,警察更不敢怠慢。不久,這一片的警察分局長也趕到了現場,慰問了唐坤,指揮勘察。
那位帶隊的警官和唐坤勾通時,問得極仔細。唐坤回答得也極詳細。
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什麼不能告訴警察的。唐坤也希望首都的警察能利用強大的國家機器查出點什麼有用的東西。
逮空,唐坤給微瑞絲醫生打了個電話,告訴洋二媽,他今晚有客人陪,就不回去住了。其實,他是想召見哼哈二將衛德明、行小波,讓他們倆利用組建的京城的暗實力網儘量調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從中發現些有用的線索。
有時候,那些最底層的草根小人物的能量比警察的大。這些人混跡各種各樣場所,眼色比較雜,消息比較靈通。
當然,衛德明、行小波現在手下的實力有限得很。京城也太大了,來去的客人也太多太雜。唐坤並沒有對這兩人寄予太高的希望,只是抱着瞎貓碰死耗子的心態,讓他們有機會出把力碰碰運氣。
碧海別墅內:微瑞絲醫生接了唐坤的電話也沒感覺有什麼異常,只是感覺有點遺憾。她今晚帶了一位客人回家,原打算讓乾兒子和這位客人認識一下的。唐坤臨時有事不能回來。她只能惋惜一聲。
叮囑了唐坤不要惹事更不要擅自親身去
冒險,得到了唐坤笑呵呵的承諾,微瑞絲醫生放下心,又笑眯眯地和客人在廚房裡忙活着。
在昨天上午,別墅裡又多了兩口人,一男一女,還是剛結婚不久的兩口子。男的叫嶽山。女的叫李愛玲。
他們來自唐坤的老家聖樂島,是奉唐家有關部門的人的安排來這裡工作的。嶽山負責保安。李愛玲負責生活。
這兩口子都是經過專業訓練,並且在實踐工作中被證明能力出衆的,這纔有資格來這裡照顧微瑞絲醫生。
嶽山曾經在島內擔任過某些重要人物的保安工作,也在國外多處地方工作過,身手和保安經驗極豐富。
李愛玲的廚藝不比一些大廚差,並且兼通中餐和西餐,按能力來說當個星級酒店的餐館部經理也夠格。
秦玉瑕對微瑞絲醫生是很感激極重視的,一直把這位修身養性淡泊名利的醫生當成家人看待,並且極度信任。
雖然說微瑞絲醫生與世無爭,出門在外一般不會有危險,但秦玉瑕還是特意對有關人作了指示,安排了人。
……
廚房裡的三個女人忙活了一會兒,微瑞絲醫生和李愛玲就停了手。她們現在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中間的那位女人身上,哦,確切的說是女孩子身上。今晚的主菜由這位女客人擔綱。她們倆剛纔忙活的只是清洗蔬菜和配料。
這個女孩子二十多歲,不高不矮,不胖也不瘦,穿着極普通很廉價的牛仔褲和毛衣,留着到背的長髮,長髮披散着遮住了女孩子的半張雪白如玉的臉,長髮烏黑有光澤,沒有一點時下流行的染色。她也沒有塗口紅。
女孩子很樸素,家顯然不富裕。
她要做的主菜也是國內極普通常見的家常菜——蘑菇燉小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多了一些配料。
女孩子微低着頭,嫺熟文靜地切着雞塊,神情很專注,似乎每一刀下去都很享受,每一刀都是在表達一種感情。
那雙雪白如玉的手很纖細很精緻,但很有力。堅硬的雞骨頭在菜刀下輕易地被切開,很讓人驚奇女孩子的力量。
微瑞絲醫生站在一邊,臉上帶着溫和慈愛的笑容,看着女孩子的目光中卻流露着饒有興趣的意味。
這個女孩子叫昆寧,是她在醫科大學裡偶然認識的。
昆寧是醫科大學的本碩連讀生,現在是大三的學生,也是首都醫科大學中的風雲人物或者準確的說是焦點學生。
她出名的地方有兩點:成績在同級中最優異;孤獨遊離者,出塵仙子一樣的飄渺風度,魔鬼的勾魂身材,夢幻般純淨離塵的晶亮眼睛,一張半邊天使半邊魔鬼讓人痛惜不已的臉。歸納一下就是讓人難以理解和看待的怪物。
女孩子在學校裡就象個啞巴。
除了在向老師請教、打飯等必須開口的時候會主動開口外,在其它的時候,她全都是被動地吱聲。
她的精力和注意力似乎全部都放在了學習上,對其它的事務沒有半點興趣。不追星、不跳舞,不聽流行歌曲,不看電視電影,不逛街,不聊天侃大山,幾乎從不出學校的大門。現代的都市生活似乎與她無關。
似乎,她的靈魂只在浩瀚的醫學知識中。似乎,她生來就只是爲了醫學,其它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與世無爭,脾氣好得不行,似乎天生不會爲任何事生氣,不會和任何人爭執,被譏諷挖苦了似乎壓根沒聽見,被人誇獎了也至多微紅着臉淡淡地笑一笑,和所有的同學都相處得來,但又和所有的同學沒有交情。
她一向獨來獨往,每天的生活就是宿舍、教室、學校的圖書館、食堂,三年來幾乎天天如此。如此枯燥乏味的生活對她來說似乎是一種享受。
她身邊所有的人如果想無視她,完全可以忽視她的存在,完全可以把她當成一個有生命的擺設。
因爲,即使是你在她身邊說什麼事,如果不是對她說的,她似乎就聽不到。你不必擔心她在裝傻。她根本不留意你說的什麼,更不在乎。她的心似乎飄在另一個世界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