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幅無法解讀的牌局,現場低聲私語。
塔羅牌和玄術中的占卜並不一樣,它並不是算命,只能窺測到生命中的一隅。
所謂命運是偶然中的必然,也是必然中的偶然,在你所遇之事、之人、之環境的諸多排列組合之後,便形成命運,常常有人說“命由天定,事在人爲”。
塔羅牌便是在告訴你命運是任何人與事,甚至是上天都不能操控的,因爲命運在我們自己的手裡,它會因我們的決定、選擇、認知的不同而使得命運有所變化。
能造成這樣的牌局的可能,要麼就是對方的命局真的雜亂無法勘破,要麼就是對方心中根本沒有所想。
布蘭妮自然知道這兩種可能,但是她並沒有蠢得去質疑對方,在尷尬一笑之後,她道:“很抱歉,祁,我現在的狀態不好,或許換一個人就好了,對,換一個。”
在喜歡的人面前,女人總想讓自己處於最完美的狀態。
祁月紳士風度盡顯,雙目微微彎起,“當然可以。不過是一點小小的失誤罷了,現場的環境的確不是很適合,出點差錯也是很正常的。”
布蘭妮臉頰微紅,笑的更燦爛了,雖然她知道對方是隻不過是客套的話,但總比讓她當場出醜好得多。
她的眼神掃過周圍,手指一伸便選擇了在場中看似年紀最小的一名,她目露精光,年紀小心思也就比較純,那麼牌局也比較容易。
“就是他!”
正是站在一邊低眉順眼的葉殊。
“他不可。”澹臺晟卻是當場拒絕。
站在人羣后面的布萊克望了過去,想瞧瞧被拒絕的人是誰,監控中紀宜年的身形臉型也都是記錄在案的,上次衝進去沒有找到,卻不代表他就不放在了心上。
兩個試驗品丟失,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只是他失望了,人的樣貌可以改變,但是身高體型卻無法更換。
“他爲什麼不可?”布蘭妮有些不滿,轉眼間勾脣微笑,濃豔的眼眸間劃過一絲嘲諷,“難道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怕被我算出來?”
布萊克的眼眸眯了眯,如果之前他還有些無所謂,現在就很有些懷疑了,他從人羣中走了過來,“我也想知道,澹臺大師爲什麼不可以,難道真的如同埃菲女士所說一樣,有什麼問題?”
“呵,我說不可以難道還需要什麼理由。”
塔羅牌在西方備受推崇,雖說準確度沒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通過這個得到對方的一些事情卻也是大有可能,當然,這是對於那些很厲害的牌術師,布蘭妮還稱不上。
但是澹臺晟卻並不想讓人動手,爲了知己知彼,他曾偷偷爲葉殊測過命途,得到的結果卻是雜亂無章,擁有這樣的命局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在知道船艙裡面關着的是一些命格奇特之人之後,像葉殊這樣的人一旦被發現,絕對是某些人的獵物。
葉殊也有些驚訝對方的選擇,她這樣的存在感都會被對方看出來,她卻不知道,如果不是布蘭妮看到祁月之前的三句話,看出對他的興趣,還真沒看到那裡站了個人。
澹臺晟或許是看出她的驚訝,低聲耳語一句,“有我。”
葉殊無聲無息。
布萊克不置可否,他一步一步逼近葉殊,在看到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的身形,竟然動也不動,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是隨便玩玩罷了,澹臺大師覺得不行?”
他倒要看看,這個少年,到底是誰!
說着,他伸手就要擡起對方的下巴。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的手腕,卻被一隻白皙的手指緊緊扣在了半空中,對方的微微收緊的力道幾乎讓他差一點痛呼出聲。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衆人望了過去,這個少年微微擡起的臉龐被劉海遮住了大半,下面的部分倒真的和那個澹臺掌門有五分相像。
“你!”布萊克的怒氣涌了上來,下一刻就被他壓了下去,扯了扯自己的手腕,卻驚在心底!
不過是單隻手,他竟然無法拉出來,不僅如此,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腕骨都要斷掉了!
雖然是這樣的,但是他卻無法將這種種表露出來,因爲他的身份,絕對不容許自己敗在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身上。
他咬着牙,臉上卻還帶着笑容,“少年,不過是開個玩笑,何必動手呢?”
葉殊沒有說話,旁邊的澹臺晟卻幫她開了口,“這算是動手嗎?舍弟不過是開個玩笑,布萊克船長又何必見怪。”
布萊克心中暗罵,玩笑是這樣開的?
他依舊微笑,“既然是玩笑,又爲何不放開我?”
澹臺晟一臉詫異,“難道不是你不放開手?布萊克船長,難道你想碰瓷?”
碰瓷,布萊克氣的快要吐血,他的臉忍疼忍到扭曲,但是卻無法表現出來。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是這麼想的,畢竟現在的場景看起來,就是布萊克不想收回手,而少年阻攔了一下而已。
只有布蘭妮一人,她看到了祁月看向那少年露出了一種奇異的笑容。
“放開布萊克船長!你這個無禮地華夏人!”
她驚呼一聲上前就要去扯,但是還沒有碰到,布萊克的手就縮了回去,就像是他覺得失了面子。
是的,失了面子,布蘭妮這樣說,看似是爲他打抱不平,但是側面上卻在附和布萊克的碰瓷。
“華夏人!我要和你單挑!”
葉殊真不知道這女的腦子是不是被胸給遮掩了,只是她還沒有說什麼,就被身後的嗓音叫住了。
“布蘭妮女士。”
祁月擋在了她的面前,斯文的嗓音幾乎讓對方沉浸其中。
“啊,祁你說。”布蘭妮眼中含媚,雖然不知道祁月想要做什麼,但是隻要靜靜地等着就好。
祁月笑的斯文,“不知道無法解牌的牌術師算什麼呢?”
“恩?”布蘭妮的笑容微僵,“祁,你——”
“說什麼狀態不好嗎?呵,還是真的沒有任何本事呢?布蘭妮女士。”
“我——”不是,布蘭妮笑容徹底完結。
“所以你有什麼理由去單挑別人呢?如你這般的巫術師果然如同澹臺掌門那般所說,不夠資格!”
誰也沒想到剛剛還是一副文質彬彬,講究什麼紳士風度的祁月,自己就先破了這個例。
一陣唏噓中,布蘭妮此時已經泫然欲泣,被這樣諷刺當即也沒有臉留在這裡了,轉眼就掩面跑了出去。
後面站着的埃菲家族之人,臉上閃過怒氣。
葉殊擡眼看了一眼祁月,卻發現對方恰好在看着自己,並且露出微笑,她皺着眉頭收回了視線。
雷克斯知道這時候他不出來不行了,出來打了個圓場,圍場的衆人散的散,這才讓諸位臉色好了不少。
他上臺上講述明日比賽事宜的時候,澹臺晟卻帶着葉殊回去,已經知道的事情沒有什麼必要浪費時間,只不過在走出舞會門口路過一處拐角處時,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祁月也走了出來,低頭看向她,“小丫頭倒是裝的挺像。”
澹臺晟瞳孔一縮剛要出手,卻被葉殊攔了下來,她聲音低啞,“那又如何?”
她早就知道祁月認出了自己,只不過對方沒有拆穿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沒什麼,那就祝你玩的愉快,只不過,不要忘記我們的遊戲。”祁月斯文一笑。
葉殊回以微笑,意味深長,“拭目以待。”
*
分開之後,祁月心情愉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卻在關門的一刻,擡頭望向黑暗中,眼中變得有些無趣。
“你們來做什麼?”
“做什麼?我倒是想問你在做什麼?”桌子左手邊的布萊克站起來咬牙切齒,“祁,你變了。”
“變?我從來沒有變。”祁月慢悠悠將他快要伸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扣了回去,“布萊克,你又是以什麼身份指責我呢,呵呵,記住自己的身份。”
布萊克臉上一僵,頓時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他是身份不夠,那我呢!”在他的旁邊還有一人,此時重重地將杯子放在了桌面上,燈光啪的一聲開啓,露出他的面容。
卻是一個年近五十左右的男人,竟然長相和祁月有七分相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作爲祁家的長子,你有沒有將我們畢生的心血放在眼中!你知不知道,未名省葛家和周家出事了!”
祁山瞪着眼,看着自己這個不聽話的兒子,咬牙中五味雜陳!
他這個兒子早些年渾渾噩噩,門主說他缺失了一魂一魄,後來不知爲何倒是清明瞭,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點也不聽他的話,但沒想到他竟然入了門主的眼中!
他平日裡怎麼玩都可以,但是作爲修羅門掌管財政的頭領,這一次他將整個省都作爲自己的玩物,這就不能忍了!
祁月毫無在意地坐了下來,聽到這個消息不僅完全沒有擔憂,反而露出了微笑,“是嗎?看來這場遊戲還是值得期待的。”
“期待?”祁山簡直要被氣死了,“你到底想做什麼?不讓我們插手那個風華集團,說自己會解決,解決的結果就是讓我們這邊的人損失慘重?你是瘋了嗎?”
“瘋?我可沒有瘋,父親你何必如此生氣。你不覺得,這場遊戲越來越好玩了嗎?”
祁月看着自己的雙手,“周家葛家出事,不過是因爲他們沒有本事,與人無尤,我們修羅門可不需要這樣的蠢貨。”
祁山站了起來,“好好好,看來你完全沒有明白自己錯在哪裡!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出手了!”
祁月擡起了眼,第一次在裡面看到了一種叫做洶涌的東西,他的聲音低沉,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父親,我不希望有人破壞遊戲規則。”
“逆子!你竟然!”祁山的腳下完全動不了,他沒想到這個兒子竟然敢對自己出手。
祁月站在了他的面前,“父親,你懂我的。我希望做成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
“你先放開我!”
“爲防止父親干預,麻煩你現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就當是旅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您再回去如何?我想,門中的事情沒有您在,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妄想!”祁山咬着牙,“你這是要囚禁你的父親嗎?”
“父親要這樣想,也無所謂。”祁月優雅一笑。
祁山深吸了一口氣,被氣得差點笑了,“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想做什麼!”
舞會接近了結束,懷初雪等人吃好喝好,之前發生的事情,她們因爲身份問題並沒有進到裡面,倒是也聽到一些議論,當即覺得還是她們華夏人厲害,心中美滋滋地下樓回去。
反觀葛幼筠這邊卻是越發地覺得不對勁。
東方曉言辭切切說是葉殊在這裡,但是整個會場前後她一直盯着對方,完全沒有看到那個葉殊在哪裡,難不成她們是在騙自己?
找了藉口和姚楚玉分手,她一個人去找了金山角的幾人。
黑暗中的一角。
“現在怎麼辦?她好像並沒有在。”
“應該不可能,根據我們的情報,她的確和那三個小妞說過會來,她們不是也說是在五樓麼,可能並沒有下來而已。”
少女沉默了一會兒,“該怎麼做你們應該不用我教吧。”
“這是自然,我們兄弟幾個已經計劃好了,就算她不出來,我們也有引子將她引出來。”
“你是說——”葛幼筠立刻想到了什麼。
“事成之後,我希望葛家的五千萬儘快打到我們卡上。”
葛幼筠一口答應,“沒問題,只要你們做的好,好處費不用擔心。”
那人低聲笑了兩句,“那就多謝葛小姐了。”
終於將心中事情解決掉了的葛幼筠,十分的痛快,但畢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心中還是有些詭異的激動,在剛走出一個拐角處的時候,面前忽然出現一個黑影,差一點就將她嚇出了毛病。
待到她看到面前只是個少年的時候,這才大口喘了氣,“你神經病啊!”
低沉的男聲笑了兩下,被大半劉海遮住的臉龐輕輕的“望”向她,“這位小姐,我觀你的面相,好像有咸池之煞,不日之內必有血光之災。”
什麼煞、災的事情,葛幼筠對這樣的事情很是敏感,上一次就是那個葉殊這麼說了之後,她就被宋俊名——
“你纔有災!”葛幼筠當即就怒了,一巴掌就想要打上去,“神經病吧你!”
葉殊當然不會讓她打中,當即就將她的手攔了下來,在接觸到對方的手腕時,異能突起,被長到鼻尖劉海擋住下的眼眸閃過一絲異色。
看來,這些人還是不老實啊!
“何必動怒?”
實際上,她看到葛幼筠純屬巧合,等在這裡不過是爲了初雪她們三個,沒想到剛走過來就碰到了她。
至於剛剛的話她可不是亂說,她的面相就是這麼表現出來的,甚至比她上一次說的時候更要嚴重些。
只是對方異常的神色,倒是讓她多了探索的心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戲碼。
“放手!”葛幼筠氣地想抽回手,但卻紋絲不動,“真是神經病!給我放手!你再這樣,我喊人了!”
“好啊。”葉殊的耳朵裡面聽到了腳步聲,當即就放開了。
葛幼筠倒是沒想到,果然是神經病,她剛甩開手準備走,就聽到對方又說了一句,“這位小姐,剛剛我又仔細看了一下,你的親人怕是有牢獄之災啊。”
“你!”葛幼筠剛想罵過去,轉頭就看到剛纔的位置上竟然沒有任何人了,她一陣驚悚,就聽到旁邊宋俊名的聲音傳了過來。
她頓時被人擁在了懷裡,宋俊名彷彿失而復得,“幼筠你去哪裡了?嚇死我了,下次你一定不要讓我看不見好嗎?”
葛幼筠隨意嗯嗯附和,腦子裡浮現出剛剛的情景,難道,真的是她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