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翻飛的白色長襟之後現出一個嫋嫋輕煙一般的女子,有如萬株紅梅中的一點白,雖是素潔,卻佔盡光華。
她身後尚跟着另外兩個蒙面的少女,背背長劍,體態婀娜。“啊……”乍一見到葉楓,右側的少女竟是渾身一震,不自覺驚呼出聲。
女子眼角往那驚呼的少女微微一瞟,神態中盡顯威嚴。
那少女見罷立即低下頭,收斂驚訝之態。
葉楓心道:“看這兩個少女的身形體態,似是那天在萬丈峰上遇到的少女。至於這名女子……”葉楓搜尋無極的記憶,認出這名女子乃是飛劍鼻祖雪孤羽之孫、飛劍門創始人之一雪懷英之女,當今飛劍門三大長老雪劍飲的妹妹雪劍梅。
雪劍梅目光落在葉楓身上打量一番,輕聲問道:“你就是殺死絕劍雨絕師兄的兇手?”
葉楓道:“前輩說笑了,據在下所知,絕前輩可是已經死了十年之久啦。十年之前,在下還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連跑步都還跑不穩當呢。”
此話一出,堂中衆飛劍門弟子無不一驚。
霍劍城半怒半疑之下欲要開口詢問,但雪劍梅眼角又是輕輕一瞟,他便將竄到嗓子眼的話嚥了回去。
雪劍梅問道:“前些天夜裡,你可曾去過心浪崖對面的萬丈峰?”
葉楓答道:“沒錯,在下當時正在心浪崖上爲絕前輩招魂。”
衆人聽罷不由又是一陣驚歎唏噓。但在雪劍梅目光一掃之下,迅速恢復了安靜。
雪劍梅微微一笑,笑中卻頗有淒涼味道,道:“你小小年紀,居然會用這種奇怪的法門應對變局。這種術法,可是葉氏祖上所傳麼?”
葉楓眉毛挑起,道:“哦?聽前輩的意思,似乎與在下先輩是舊識。”
雪劍梅的目光在葉楓身上逡巡半天,幾次在葉楓右手中指上掃過,最後化成一抹失望在雪劍梅眸中一閃而過。
她並不答葉楓的話,只淡淡地問:“千重峰上,歷來梅花不開、飛雪不降,但你那一夜登上萬丈峰,心浪崖上的梅花遍開、飛雪天降,今日你來又是如此。這等奇事,可是爲你?”
葉楓淺笑道:“在下不過無用凡軀,怎有可能引來這傲雪紅梅?”
雪劍梅復又盯着葉楓仔細地看了半晌,突地問道:“你……你可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我……”葉楓正待回答,忽又覺得雪劍梅此問頗不簡單,內中似含潛臺詞,一怔之下,道:“我並非是自己一個人來。”
霍劍城輕聲說道:“師叔祖,這葉楓乃是跟着司馬師叔一塊兒從江國天馬城趕來的。”
“原……原來是這樣。”雪劍梅道,神情有些失落,目光再次落在葉楓身上來回逡巡,有意無意間數次掃過葉楓的右手中指。
葉楓的右手中指,帶着永生戒指,只是被黑暗神器的射線屏蔽,別人看不到。
葉楓一笑道:“哈,前輩這般打量在下,可是要在我的身上尋找什麼人的影子麼?”
雪劍梅聽罷一震,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忙道:“沒……沒有。”
葉楓細瞧雪劍梅神色,心中一動,眉頭皺起,奇道:“前輩,您在怕什麼?”
雪劍梅卻出人意料地反問道:“你……你想怎樣?”
“哼,把殺死絕師弟的兇手留在此地,諾劍塵幹什麼去了?”一個冷厲的聲音忽起,隨之一道白色身影從天而降。
待此人立定,葉楓細細打量,但見來者是一名面相冷峻的男子,眉眼間與那雪劍梅有些相象,只是氣質上完全不同,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狂傲霸氣。
“參見雪長老!”飛劍門弟子一見此人,紛紛行禮招呼。
來者正是與絕劍雨同爲三大長老之一的雪劍飲。
雪劍飲道:“小妹,你不在凌劍園好好閉關修煉,跑出來幹什麼?”他雖在質問那名女子,眼光中卻藏着關懷。
雪劍梅道:“大哥,我只是在凌劍園裡悶得久了,出來走走。”
雪劍飲道:“梅花雖開,雪花雖降,但今日早已不同往昔。”
雪劍梅道:“這點,小妹心裡知道。”
雪劍飲長嘆一聲,道:“既然知道,又何必來此,徒然讓你想起那傷心情斷之人?”說着拉起雪劍梅,道:“走吧,爲兄送你回去。”
“這個葉楓,不知諾師侄會怎樣處理?”雪劍梅一邊隨着雪劍飲門口走,一邊忍不住問。
雪劍飲道:“諾師侄接掌掌門多年,這件事他定會妥善處理,咱們不必過多幹涉。”
雪劍梅突地停住腳步,道:“大哥,我……我想在這裡看看。”
雪劍飲一怔,道:“好吧,大哥留在這裡陪你。”兩人說着在門口突然轉過身來,目視飛劍堂中。
雪劍飲對霍劍城吩咐道:“劍城,諾師侄是怎樣安排你們招待此人的,你們照做便是,不必理會我兄妹二人。”
霍劍城立即應道:“是!”言罷衝衆師弟一使眼色,衆人紛紛拔劍,將葉楓合圍。
葉楓一笑,道:“我剛纔說了,就算你們這麼多人,也無法探出我的武功。”
一飛劍門弟子道:“小子,你也太狂妄了些。你小小年紀,我就不信,武功能高到連我們十八劍陣都無法應對的程度。”
葉楓目光一掃衆飛劍門弟子,笑道:“諸位,你們誤會了。在下說,你們無法試探出我的武功,並非是因爲我武功有多高,而是因爲……”
見葉楓突地打住話頭,霍劍城皺眉問道:“因爲什麼?”
葉楓道:“影子,你還不現身麼?”
話音剛落,便見憑空裡黑影一閃,影子現身在葉楓旁邊。
對於飛劍門,他明顯大大不喜,連看都不看飛劍門衆人,繃着臉問道:“主人,眼下情況你明明可以應付,何必喚我出來?”
葉楓莞爾一笑,目光看向雪氏兄妹,卻見那雪劍梅一雙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影子,臉上神情百感莫辨。而那雪劍飲,卻是咬緊牙關,眉頭緊鎖,看着影子,目光冷厲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