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漢乖乖站在一邊,滿臉驚訝地看着眼前一幕。那尼姑卻突然變了臉色,回頭對蕭漢道:“蕭掌門,你先出去一下。”蕭漢心下暗罵,臉上卻是恭恭敬敬,低頭稱是,打開庵門出去,又重新關上。
蕭漢一眼看到靜心站在臺階之下,正滿臉春風地看着他。蕭漢面色尷尬,剛纔在後院尼姑軟硬兼施,擺明要介紹靜心小尼給他。現在重新面對靜心,讓他很不好意思。
靜心卻很高興,靜靜站在原地微笑着看他,忽然雙手合什,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接着輕聲道:“你沒事,真好。”這句話軟軟的,柔柔的,聽在蕭漢心中,感覺暖暖的,心下一軟,忍不住靠近道:“多謝你惦記,我沒事。”二人再無話,就那麼靜靜站在一起。
院中靜悄悄的,寒風漸起,二人卻無一絲涼意,只是四目相對,頗有重逢的驚喜。靜心忽然嘆了口氣,輕聲道:“天氣涼了,還是王府住着舒服,山上罡風勁烈,常人受不住的。”
蕭漢呆了半晌,才明白她話中意思,臉色微紅,分辯道:“小師太誤會了,李姑娘派人救我,因爲我練的鐵頭功,要我幫她參加一個賭局,是以我纔在金陵呆了兩個月。”
靜心微笑道:“你不用解釋,我明白。”她如此說,蕭漢臉色更紅,結結巴巴道:“李姑娘對在下有救命之恩,我當然要回報人家。”靜心繼續微笑道:“那個宅子很大吧?”
蕭漢更覺尷尬,乾笑道:“多謝小師太關心,我還要回家去看看,就不打擾貴庵了。”靜心變了臉色道:“你這就走麼?”蕭漢點頭道:“我還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等我辦完事,再來謝過小師太援手之恩。”忽然想到一事,皺眉問道:“小師太,請問你認識司馬安麼?他使一柄鐵叉,武功高強。”
靜心兩眼一轉,先搖頭,跟着又點頭,面色變了幾變,咬着嘴脣猶豫良久方道:“是我請他去找你的。”蕭漢的猜測得到證實,心下着實感激,不過還有個問題憋在他心裡很久了,現在正好問出來。
蕭漢看靜心忸怩的樣子,心內暗驚,這小丫頭沒見過男人,不會真看上了自己吧?再想到後院那尼姑都看出來了,那豈不是整個百福庵都知道了,怪不得剛纔衆尼姑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呀呀個呸的,老子初出江湖,便整出緋聞來了。
他正在胡思亂想,靜心忽然道:“你想問我怎麼認識他老人家的對不對?”蕭漢正色道:“司馬安傳說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怎麼會聽你的話幫你闖入私宅救人?”靜心微微一笑,歪着頭道:“你猜呢?”
蕭漢搖頭道:“我又不是卦師,猜不到。”靜心微笑道:“他跟我賭賽,輸了,便幫着我去救你,只是沒想到你被李姑娘救走了。”說完嘆了口氣,顯得很是落寞。
蕭漢不知道說什麼好,慧安突然走了過來,面色如霜看着他道:“蕭掌門,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後院,還跟慧寧師太一起?你潛入本庵,難道有什麼陰謀?”
話音剛落,手掌一揮,百福庵衆尼紛紛手拿武器把蕭漢圍在中央。大門外的差役們見院中有變,以爲刺史有急,當即抽刀拔劍一起衝了進來。看見尼姑們把一個青年男子圍在正中,立刻停住腳步,擁在大門口觀戰。
靜心急得雙目含淚,快步走到慧安身邊,拉着慧安的衣袖道:“師父。”慧安慈愛地看她一眼,忽然沉下臉道:“你讓開,我要蕭漢給個說法。”
靜心噘嘴道:“師父,慧寧師太還在屋裡,您在外面打打殺殺,驚動了她老人家怎麼辦?”慧安臉色一變,靜心繼續道:“師父慈悲爲懷,蕭掌門也救過我們,還是放他走吧。”慧安還在猶豫,靜心上前搖着她的胳膊,滿臉乞求之色。慧安嘆了口氣,愛憐地看着她道:“靜心,修行重在修心,不可亂了求佛之心。”
這句話頗有深意,說得靜心面紅耳赤,雙手合什,低頭道:“弟子明白。”慧安很滿意她的態度,點點頭,這纔對圍在圈中的蕭漢道:“你走吧,蕭掌門,希望以後不會再在本庵看到你。”
蕭漢苦笑一聲道:“果然好心沒好報,慧安師太,在下打擾了。”說完昂首走出圈外。衆尼姑自然讓出一條路來,靜心眼巴巴地看着他,蕭漢微笑着向她走去,在她面前站住,盯着她潔白如玉的臉正色道:“多謝小師太,如果以後有用得着在下之處,刀山火海,絕無推辭。”
靜心面色通紅,輕輕搖頭道:“蕭掌門,我是佛門弟子,庵堂清修,哪來那麼多紅塵俗事,你還是趕緊走吧。”蕭漢又看她一眼,又回頭看了一下大門緊閉的庵堂,不知道那個刺史爲什麼要求慧寧師太救命。
他慢慢走近大門,那幫持刀差役也閃出一條路來,面色複雜地看着他。蕭漢對他們恍如未見,徑直走出大門,轉身踏上直通山頂的小路。
百福庵大門在他走出之後便“咣噹”一聲關上,只聽得裡面傳出慧安的聲音:“散了吧。”衆尼齊聲答應,然後便是雜亂的腳步聲音。
蕭漢苦笑連聲,慧寧師太要介紹靜心給她,慧安師太卻是極力阻止兩人接觸,好像極怕他把靜心拐跑。呀呀個呸的,老子又不是採花****,什麼人都要。再說現在見過李月螢,確實對靜心小美尼沒有那麼大的感覺。蕭漢自覺自己還是挺專一的,雖然李月螢對他沒什麼好臉色,經常喝五吆六的,不過那姑娘脾氣大大咧咧,倒是挺合他的脾性。
一路想着李月螢,蕭漢運用輕功,不一刻便來到山頂。山頂空無一人,山風勁烈,吹得他全身冰涼。蕭漢不敢多呆,當即跳下山崖,順着洞口下到谷底。
谷底衆人見他回來,都很高興。葉天傑和李月軒李關武臉色雖很淡然,還是讓他看出一絲驚喜。特別是他拿出李月螢送他的銀子後,谷底衆人更是高興。蕭漢說起他的計劃,聽說幫人打一次便能拿到建設幫派的錢,衆人很高興,議論紛紛,一直鬧到子夜時分。
蕭漢告訴他們安心待在谷底,等拿到錢後便接他們上山,衆人當然答應,萬事成又給他彙報了最近幾個月的事務,說是事務,無外乎打柴做飯和一些雜事,蕭漢隨便聽了幾句,便回到屋內休息。
想起此次雷劈之後,自己一下就學會了好幾種武功,雖說不太厲害,用來對付百福庵之類小門派還是綽綽有餘的,這就說明那些秘籍還是起作用了。此次回來,蕭漢下了決心,一定要把所有秘籍帶走。他拿起小箱子,看到上面已經空了,自己已經學會五本秘籍,數了數,下面還有十一本。以前的五本自己已經學會,也沒什麼用了,索性把它們送給葉天傑和李月軒,也讓他們學學,好歹以後也算是門派的高手,總得有一門絕技傍身。
再看其餘兩個箱子,一個是各種建築圖紙,不知道有什麼用,怎麼用,自己又沒學過建築,難不成也是讓雷劈才能學會?再看另一箱的機械圖紙,雖說裡面不乏高科技的東西,米尼槍什麼的,可自己也不會呀。想了半天,反正現在也用不着,還是小心放在牀下。
第二天一早起來,葉子萱已經端着早餐和郝雨霏等在外面,看他出來,郝雨霏先服侍他洗了臉,葉子萱服侍他吃過早飯。蕭漢看着她二人笑道:“你二人如此殷勤,必定有事,說吧。”
葉子萱臉色一紅,看了郝雨霏一眼道:“掌門,您兩次出谷,聽說外面有好多城市,樓宇殿閣,是也不是?”蕭漢怔了一下,點頭道:“自然有的。”這纔想起她們從小在谷中長大,自然沒見過外面世界,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又看一下兩人臉色,恍然大悟,笑道:“你們是不是想跟我出去看看?”
郝雨霏臉色通紅,激動得雙眼放光,道:“掌門同意帶我們出去?”葉子萱也滿懷希望地看着他。蕭漢鄭重點頭道:“好,我這次就帶你們出去,反正我拿到錢,總得有人管,你們正好幫我,我們一起出去。”
二人大喜,眉開眼笑地看着他,只差跳起來。葉子萱笑道:“外面人是不是很多?”郝雨霏也問道:“我們出去,晚上住在哪裡呢?”蕭漢聽她二人問得如此幼稚,心內慨然,微笑道:“外面的世界很大,人也很多,風光無限,雖沒有我們谷底那麼多花,也是五彩繽紛。城市裡高樓殿閣比比皆是,只要有錢,走到哪裡都不會缺少吃喝。你們以後跟着我,自然不會少了吃喝,只是江湖險惡,凡事要小心,不可自作主張,一切都要告訴我再去做。”二人笑着答應道:“那是自然。”
蕭漢接着跟她們談起自己此次出谷的經歷,聽得二人目瞪口呆,特別當他說起自己兩次被劫的經歷,二人臉都嚇白了。再聽到他又學會劍法和刀法,還學了輕功,二人驚羨交加,對蕭漢的佩服更深了一層。
蕭漢陪二人談了半天,忽然聽到門外一個聲音道:“掌門,我能跟您一塊兒出去看看麼?”三人一起擡頭,看到田承志站在門外,顯然聽見了三人所說的話。
蕭漢想了一下,自己帶兩個姑娘出去,如果有事,自己顧不上照顧,帶上田承志正好幫他照顧她們。再說有需要勞力的地方,田承志長得精壯,正好用來當苦力。想到這裡,蕭漢微笑道:“你原本就是我的貼身護衛,既然說出來,當然可以。”
田承志大喜,當即回去收拾東西。葉子萱和郝雨霏也回去收拾了東西,說是收拾,也就是幾身粗布衣服。蕭漢叫過葉天傑和李月軒,二人知道他在谷底呆不住,臉上也很淡然。畢竟九華派現在名存實亡,剩下的幾下也沒有什麼高深武功,掌門在不在問題不大。
蕭漢見他二人一副欠揍的樣子,知道二人心裡仍是不服,也懶得理他們,只是把五本秘籍交給他們,告訴他們好好修習,下次自己回來,要考校他們。
二人漫不經心地接過秘籍,迅速翻看一遍,當即呆住了。二人本就是派中的舵主和堂主,自然能看出這幾本秘籍的價值,驚喜之下,二人都有些忘形,當着蕭漢的面說出好多肉麻的話來,聽到後來,蕭漢都有些臉紅,揮手把二人趕走。這些秘籍對他已經沒用,如果二人能學會更好,學不會算他們天賦不行。
其實幾個月來,蕭漢已經知道自己之所以武功低微,並不是秘籍的問題,問題出在內力上。自己的內力不行,不論招式多麼精妙,沒有內力後繼,跟別人交手就落了下風。可內力這東西急也急不來,自己又看不懂哪本是內力的功法秘籍,只有按照順序從上到下依次學來。
蕭漢把萬事成叫來,說了要帶三人出谷的事,萬事成本想阻擋,不過看他的臉色,知道他已經決定,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答應下來。不過在三人出谷時,萬事成還是把三人的眼睛蒙了,然後一路送到山頂,這纔下去。
蕭漢把三人的眼罩去掉,三人這纔看到自己身處山頂,四周羣峰環繞,氣象萬千,三人一時都呆了。九華山地處江南,雖是冬季,草木凋零,卻仍是一派蔥綠景象。
三人看了半晌,葉子萱方嘆了口氣道:“果然與谷底大不相同。”郝雨霏和田承志連連點頭,蕭漢笑道:“你們在谷底呆得時間長了,以後見多就習慣了。”三人又欣賞了半天,這纔跟着蕭漢下了山。
經過百福庵時葉子萱她們很是好奇,數次提出要進庵裡看看,都被蕭漢找各種理由拒絕,四人一路前行,終於趕在日落之前下了山。四人在山下農戶家中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來,四人一起動身趕往金陵。
路過青陽縣城,蕭漢看兩個姑娘走得吃力,便讓田承志去僱輛馬車。青陽縣城南便是著名的車行,田承志拿了蕭漢給的銀子,興沖沖地去了。蕭漢和兩個姑娘便在遠處等着,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便見田承志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哭喪着臉道:“掌門,不好了,銀子被偷了。”